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苏武:皇上,我在这儿呢]
说事儿 《苏武牧羊》是一出“弱国无外交”的历史悲剧。
苏武最后回国了也没用,十九年的耻辱是抹不掉的“刺青”。
单于根本不拿汉朝皇帝当盘儿菜,倒是非常欣赏苏武的人品,希望他能留下来,给匈奴人效力。
苏武一百个不答应。
单于恨他不识抬举,便置外交惯例于不顾,扣留苏武当人质,还把他远远地流放到北海劳动改造去了。
苏武像牲口一样坚强地活着,他心里装着中原和长安、装着皇帝的恩典和旨意。
但汉武帝早就把这个派出去多年的外交官抛到了九霄云外,汉昭帝客客气气地把这个受够了屈辱的陌生老头儿表扬了一番。
苏武 历史上的忠臣良将,绝大多数都是“死心眼儿”。
而那些心眼儿活动的家伙,无疑会见风使舵,这就叫“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
说起来,吕布那样的“三姓家奴”也该是很有见识的了。
苏武为了一根小小的“汉节”,苦苦地守了大半辈子,他搭进去了青春年华、政治信仰,还有本该更多的天伦之乐。
给个理由,就替人卖命 在皇帝说了算的年代,外交政策几乎没有什么连续性,今天两国修好,热乎得跟亲哥儿俩似的,明天就可能拎着家伙儿,刺刀见红。
可惜,憨厚的苏武看不透这种喜怒无常的政治游戏,只道是,皇上用我,国家用我,我可得卖膀子力气啊! 驴的眼前有一根稻草,它义无返顾地追求着。
多么虔诚、多么敬业,殊不知,虚幻的借口和暂时的目标总会把优秀的人物变成“磨道里的驴”。
这种意志上的强心剂让苏武热情了很多年,哪怕在贝加尔湖的冰天雪地里,也没有削减过。
遗憾的是,长安城里的皇帝似乎早就把他给忘了。
从班固撰写的《汉书・苏武传》来看,找不到匈奴姑娘阿云的下落,但是京剧舞台上有。
那个曾经用自己乳汁喂活苏武并与他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阿云,怎么会凭白无故地蒸发了呢?或许是“为尊者讳”吧,一个出使多年被敌国扣留的外交官,怎么能私自和一名敌国的女人媾和!这太有伤风化,也太有失大汉气节了。
略微删改点儿事实算不了什么大事,这样一做技术处理,于公于私都体面。
人是一种奇特的社会资源,大家都是某种名义下的“私产”。
谁也逃不出某某学校的门生、某某先生的弟子、某某公司的职员、某某前辈的栽培,即使你不愿意做这种庸俗的攀附,这种攀附也会找上门来,你跳了槽、改了行、出了国甚至进了棺材都不行。
你还有几个十九年? 掉眼泪也好,神经质也罢,苏武是摇摇晃晃地挺过来了。
体育竞赛的口头禅:“坚持到最后就是胜利。
”其实对于苏武来说,如果再多拖几年,坚持到最后,等待他的只有骨灰盒。
鼓励人坚持,本无恶意,但必须分清什么事儿。
有希望的前提下,可以;但是,毫无希望的坚持则是浪费生命。
那些隔靴搔痒的关心和不撩眼皮的鼓励,还赶不上闲人放屁。
人是活的,他在任何世道都是充满矛盾的生命个体。
为一个永远正确的道理去活,就必须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你不能喝五十块钱以上的酒,不能坐三十万元以上的车,见了美女不能想象她的裸体,进了医院务必用什么牌子的止疼药…… 在研究道德标准、规矩套子为日常行为树立准则之前,还是先掐指算算:自己贵庚了?还是老老实实地琢磨琢磨:活着,是为了追求幸福与自由,还是为了众人夸奖而做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
哎!苏武的遭遇叫忠臣孝子们心灰意冷、望而却步。
(本刊有删节) 题图 / 刘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