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巴克咖啡什么最好喝 咖啡的香味(下)

一      一六六九年,苏莱曼・阿雅・穆斯塔法・拉撒,奥斯曼帝国特命全权大使,受帝国苏丹穆罕默德四世的任命,来到太阳王路易十四坐镇的巴黎。

他只是听从上命,全未想到,自己将导演一出在后日脍炙人口的咖啡喜剧。

在这一时刻的前后,咖啡把政治史搅拌得全如轶事。

一百多年前,奥斯曼曾有过一次妄举。

它的目标或野望,是在确保了东地中海的制海权之后,进而夺取远在巴尔干半岛背后地处东西文明接点的,被土耳其人称为“金苹果”的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首都维也纳,把边界推至欧洲中部。

为摘下这颗金苹果,一五四一年奥斯曼军队兵临匈牙利布达城下。

奥斯曼土耳其人平定匈牙利的过程,充满了东方的睿智。

布达城的将领显贵们接到邀请,参加称为“和平的交涉”的宴会。

在享受过令人眼花缭乱的东方美食之后,客人们准备告辞。

主人说:还有一道,姑且叫它黑色的汤吧,请贵宾多留片刻。

端上的是漆黑浓甜的咖啡

最后,待咖啡饮罢、客人告辞时,布达城已经被奥斯曼精锐的新军(Yani—cheri)解除了武装。

通向“金苹果”的最后一道篱笆被拆除了。

而匈牙利语中的“黑色的汤”一语,含义也固定为:“最后发生的是坏事。

”   苏莱曼・阿雅出使法国的背景是什么?   此时,奥斯曼帝国用“黑色的汤”制服了匈牙利(一五四一)、在与威尼斯的拉锯战中夺得了塞浦路斯(一五七三)、更获取了地中海的克里特岛。

土耳其人早已毫无停滞于骑兵或陆军时代的形象。

它的造船业和海军震惊欧洲:木材从黑海的森林砍伐、金属从摩尔塔瓦出产、造船技术正是由宿敌威尼斯人提供、甚至水兵也并非不惯海船的土耳其人,而多由挣钱谋生的意大利或希腊基督徒充当。

虽然没有取胜、但却给了欧洲以永不磨灭印象的、一六八三年第二次对维也纳的著名围困,此刻已经发动。

金苹果出发的先锋,后日看来,就是土耳其的美男子苏莱曼・阿雅。

十四年后大军即将合围金苹果,此刻苏莱曼・阿雅作为大使来到巴黎,为的是揣摩和影响法兰西。

一六六九年十一月在凡尔赛宫举行的路易十四对奥斯曼大使苏莱曼・阿雅的接见仪式,据记载是这样的:   大厅里极尽法兰西的繁华。

路易十四正服冠戴,帽子上嵌一颗价值一千四百万金的大钻石。

列席的贵族们,也浑身都是珠宝金银。

王座置于巨大的长廊尽头,两侧满饰着丝绸绒毯、宝物珍玩。

苏莱曼・阿雅视若不见,微笑步过长廊。

这位大使只穿一袭白色长袍,宛如沙漠中的驼队行商。

他无论举手投足,风度身份,使满堂宾客不禁叹羡。

他走过大厅,在路易十四面前站住,取出国书呈上,并要求即席宣读。

国王答曰容读后再作回复。

大使对国王受书之际未曾起立提出抗议。

路易答风俗不同不必介意。

大使坦然退出大厅,凡尔赛宫的马车把他送回巴黎。

次日起,咖啡外交开始了。

这里的人们马上被那土耳其人迷住了。

他快乐地接待客人,按照祖国的习惯,招待人们品尝咖啡

在巴黎的上流社交界,咖啡的最初一口对谁都是苦的,但若是为了体验遥远东方的异国情调世界的快乐,又实在太是值得。

家具、壁毯、装饰,一切都让人联想君士坦丁堡最丰足富裕的居住。

这里根本没有椅子。

倚着地板上松软的靠垫,虽借助翻译,须知这是用从未体验过的放松姿势与主人交谈!裹着鲜艳的土耳其衣裳的、年轻而且貌美的仆人,向贵妇人递上饰有金穗的大马士革织造的小餐巾,穿梭般给女客手中据说是日本造的瓷杯里添上咖啡

也许人们陶醉的不过是对东方异国情调的幻想,但不管怎样,在十四年后维也纳就要被攻打的紧迫形势下,咖啡在巴黎的上流社会开始了流行。

迷醉名誉的宰相卡拉・穆斯塔法发动的第二次围攻维也纳战役,最终以失败告终了,金苹果与东方因之永远地失之交臂。

有趣的是,令欧洲谈虎色变的“新军”辎重里,居然运送着巨量咖啡,显然土耳其人没有设想失败。

原先他们只认真地担心:在没有Kahve—hane的蛮荒维也纳,若无咖啡的享受可怎么办。

是由于苏莱曼・阿雅的咖啡外交?反正路易十四一个兵也没派。

西方赢得这一仗,靠了一名间谍。

名叫凯沃尔克・克尔西茨基的这个人,原是黎凡特商人的翻译,会说土耳其语。

他潜过战线,为德意志和波兰的联军取得了联络。

奥斯曼大军败退时扔下了大量辎重,其中包括咖啡

趁着别人不懂咖啡的贵重,这名间谍在战后请赏时,指着口袋,要求赏给他土耳其人扔了的那些黑豆子――这就是位于维也纳市中心的、第一家咖啡馆的缘起。

至今回顾围攻维也纳的旧事,仍能感觉其中一股壮大。

军事实力等无需赘论,仅一种凝缩于咖啡中的罕见自信,给人的记忆留下了难忘的痕迹。

二      话分两支: 咖啡最初在欧洲,并没有受到苏莱曼・阿雅时那种青睐。

相反,欧洲不存在如伊斯兰世界那样支撑咖啡商品形象的思路和观念,如比喻咖啡为“黑色的渗渗泉水”的那种内心喜爱。

咖啡初入伦敦时,甚至曾被市民以“散发恶魔的臭味”为由,上告政府取缔。

最盼望咖啡能被人接受的,并非种植咖啡的阿拉伯人,而先是黎凡特商人、后是荷兰的东印度公司。

这家一六○二年创设的公司,早在一六四二年就把三万两千公斤摩卡咖啡运入印度加尔各答,一六六三年起咖啡定期输入荷兰。

值得提醒的是:荷兰人并不喝咖啡

他们要把它运到哪儿呢?――南亚和东南亚。

因为当时通过麦加和麦地那,对咖啡的认知和喜爱,已流传阿拉伯以外的穆斯林世界。

其中潜在的,正是商人们追求的、两地间巨大的价格差。

能不能把这种黑色摇钱树在别的地方也种活呢?暴利的催促,使荷兰商人对他们的南亚殖民地动了脑筋。

先是在锡兰,接着一六八○年在印度尼西亚的爪哇,摩卡咖啡树移植成功。

一七一二年,最初的八百九十四磅爪哇咖啡,被装船直运阿姆斯特丹。

咖啡殖民地时代开始了。

咖啡转,世界史也转》的作者在以后的叙述中,显示了锐利的批判精神。

他写道,荷兰商人抛弃了――把咖啡从阿拉伯商人手中尽可能便宜地买来、再把它尽可能高价地卖出的方法。

一旦咖啡在他们的操纵下“生产”出来,咖啡就变了。

荷兰东印度公司并没有对爪哇的上层施以暴力。

毋宁说被选择的是与土著上层的勾结,即让他们用现金购买有关咖啡种植的一切权利。

对爪哇的权势阶层而言,殖民主义意味着巨大的利益。

既然确保了特权,他们就挥舞鞭子,驱赶庶民去给荷兰人种咖啡

爪哇农民或者无偿地在种植园劳动,或者把自家农田改种咖啡,按荷兰人的价钱出卖咖啡豆。

东印度公司规定:一皮扣尔(约一百二十五磅)咖啡付四点五达拉,而往往农民只能拿到一半。

收购却是“大斗入”,一皮扣尔居然满填一百八十磅。

其间的差额,被殖民地的官员、买办与庄园主分而食之;其间的苦痛,唯咖啡农才能尽知。

荷兰的财富在迅速聚集。

最初十五年,爪哇向欧洲运出了咖啡一百五十万磅;一八五五年记录的数量,已经是一亿七千万磅!   这是陌生而恐怖的种植园。

这是苦涩的“咖啡”,而不是果腹的稻米。

从来要生存必须吃稻米,但如今若想活下去就必须放弃稻田、双手捋下不能吃的苦豆。

原住民的自然经济,被资本破坏了。

这是使饥饿在富庶的稻米之乡蔓延的破坏。

自被迫改种咖啡后,爪哇出现了饥荒。

咖啡,已不再是天方苏菲的夜谭。

最初在也门,沙孜林耶在饮用咖啡前,先有过特殊的精神欲求的设定。

欧洲人手中的咖啡不同,它和欧洲殖民主义的黑暗历史浸泡一缸,成了对自然与人心横加破坏的代表性商品。

咖啡被异化的路,才刚刚开始。

三      从一六七二年开始,就宛如与苏莱曼・阿雅大使的咖啡外交相呼应,先后两次有亚美尼亚人在巴黎,摹仿伊斯坦布尔的咖啡馆(hane)开店。

但门可罗雀,维持不能。

后一家店卖给了自己的店员,一个波斯人;他根据家乡把咖啡馆称作“认识的学校”的思路,把店挪至知识分子汇集之处,总算勉强经营。

而在前一家亚美尼亚店里打工的西西里人普罗蔻波・德・格尔代洛,却一举奠定了咖啡法国的地位。

西西里是个与阿拉伯世代纠缠的地方,也是冰激凌的产地。

普罗蔻波对咖啡其物深知三昧,他先后推出了冰激凌、兑红茶咖啡,并把一处公众浴场改造成豪华的社交天堂。

为粉碎当时英法女界盛传的、咖啡阻碍性能力的流言,他还与前后两任妻子共生了十二个孩子,此即一六八九年开业、在巴黎大名鼎鼎、甚至成为启蒙主义时代标志的“普罗蔻铺”。

又一个对伊斯兰着迷的孟德斯鸠,著作了一本《波斯人的信》,盛赞咖啡

他夸张地说,从普罗蔻铺出来的文人,才气增加了四倍。

咖啡馆成百地增加,巴黎已快变成一个大咖啡馆,虽然天主教神父仍在说“咖啡镇压情热的火焰、对立誓坚贞的人是绝好的援助”。

一方,顽固认定咖啡具有毒性的法国人,发明了兑奶、奶煮咖啡以“解毒” 的喝法――这便是日本所谓咖啡・奥莱(コ一ヒ一オ一レ)、西班牙的咖啡共奶(café con leche)的肇始。

而过去,从阿拉伯到土耳其,咖啡是不加奶的。

咖啡完成了形象的更换。

各种的标签,诸如“反色情的理性饮品”、“清醒的利口酒”在普及,欧洲以它的方式改造文化,从口味到精神,一切都在渐渐远离其源头。

陆军大尉德・库留渡过大西洋把咖啡苗运到马提尼克殖民地一事,是法国的英雄故事。

据说,库留读了孟德斯鸠的《波斯人的信》后,萌生了在自己任地马提尼克咖啡的念头。

荷兰有“东印度”,而法国人有“西印度”。

一七二三年库留从南特港起锚,把用玻璃罩子保温的咖啡灌木,运到了马提尼克

三十六年后,马提尼克和瓜达卢普两地就输出了一千一百二十万磅咖啡

一七五九年,海地马提尼克、瓜达卢普的咖啡产量,分别是七千万、一千万、七百万公斤。

从此发端的、法国在加勒比海诸岛殖民地咖啡种植,很快就获得了不断膨胀的产量。

又是嗅到了其中的暴利气味,早早在一七三二年马赛商人就与法国印度公司签订契约,攫取了向黎凡特地域倒卖咖啡的输入权。

他们的思路很简单:把价格压低到摩卡之下,必有暴利。

法国殖民地咖啡开始了向中东的倒流。

一七三六年,九万皮阿斯特(货币名)咖啡,运进了叙利亚名城阿勒颇。

若再抄录,会引出更多生疏的度量衡或货币名,总之,法属西印度产咖啡因为它的低价,席卷了法国欧洲,直至奥斯曼领的小亚细亚、波斯、亚美尼亚。

不仅在法国已是富人喝摩卡、穷人喝马提尼克(价格仅为摩卡的四分之一),就连奥斯曼首都伊斯坦布尔的咖啡之家,也把摩卡和西印度咖啡混起来喝了!   德・库留得到大大称颂,加官至瓜达卢普总督。

他开发的咖啡岛,被法国称为“幸福的马提尼克”。

只不过,“幸福”是用低贱的黑色生命垒筑的。

《塔曼果》是梅里美勾勒法国人贩奴经纬的、一部伟大的小说。

当时法国奴隶贸易的中心是南特。

小说中的奴隶船,就设计为从南特出发驶向马提尼克

现在这些细节好懂了:白人船长打量着魁梧的塔曼果说:“这样一条大汉,若能把他安全无事运到马提尼克岛,我至少能卖三千法郎!”   在马提尼克还诞生了弗兰茨・法农,一个重要的思想家。

他后来献身于阿尔及利亚的独立解放,思想却萌芽于少年时在故乡的生活。

紧接马提尼克法国咖啡的,是海地

法国大革命时的一七八九年,几项重要的数字集中在海地: 这一年有超过一千五百条船入港; 这一年从海地运到法国咖啡,达到了八千万磅;也是在这一年,海地的人口约为五十五万,其中白人四万、混血人九万、黑人四十五万二千;这一年,拥有黑奴但没有权力的混血人,开始争取政治地位。

他们在拒绝给黑奴以人权及公民权的立场上,与白人毫无二致。

Aroma,这个词已不能只译成“香味”。

它包含的,已不仅是东方异国的情调之香。

这个美丽的词与血腥、苦役、罪恶、奴隶等词语纠缠,也与甘蔗、白银等物品捆绑,被投入了世界史。

残酷的奴隶役使、极端的种族歧视,招致了革命的报复,何况正是在革命的时代。

一七九一年,在法国大革命的影响下,大规模的黑人起义在海地爆发。

六百个咖啡种植园、二百个甘蔗种植园、二百个棉花种植园一起被付之一炬,烈火照亮了加勒比海。

黑非洲的原始宗教对抗着霸道的白人一神教,领袖是黑奴勇士杜桑・卢维杜尔,口号是“往日的自由”。

罗伯斯庇尔率领的国民公会宣布废止黑奴,给予黑人以人权和公民权。

但是法属海地不单和西属多米尼加共处一岛,而且与英属牙买加也近在咫尺。

被赶出来的种植园主们请求西班牙和英国干涉,于是海地同时与英、西、法三个强国战斗,并宣布了禁止奴隶制度的海地宪法。

刚刚夺取了皇冠的拿破仑不承认海地宪法。

一个马提尼克大种植园主的女儿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皇后、常上电影的约瑟芬。

拿破仑懂得什么是殖民地财富。

他决定让马提尼克和瓜达卢普恢复黑奴制,并朝海地派去了五十四条军舰。

杜桑・卢维杜尔被诱捕,后送到巴黎处死。

一八○四年,伴随着十九世纪的开幕,海地宣告独立,残存的法国人“携奴”逃到古巴,又把奴隶制惨淡经营了百年。

至今,海地革命被评价为第三世界民族解放运动的先驱。

四      十九世纪以后的咖啡故事,简述之,大概有这些要点:   粉碎了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拿破仑,宣布封锁大陆。

这对德国人可是“苦”难。

因为接受土耳其人的习惯,那时德国人已离不开大量加糖的咖啡,如巴赫的《咖啡合唱》中女高音就引吭高歌:“咖啡,你比一千个吻还甜!”德国无论如何也要冲破拿破仑造成的无糖无咖啡的境遇,于是认真地开始了咖啡代用品和蔗糖代用品的研究。

拿破仑和作为帝国的法国,最终失败了。

马克思总结说:拿破仑封锁大陆政策造成的严重的咖啡与砂糖的匮乏,是驱使德国人起义赢得后来辉煌解放战争的基础。

因此,“咖啡和砂糖在十九世纪显示了它们世界史的意义”(《德意志意识形态》)。

后来,连我们也熟知拿破仑法国在莫斯科的惨败,但多数人没留意俄军乘胜进驻了巴黎。

俄国乃是一个红茶国。

一些法国人(估计一定是那些黎凡特商人的同胞)马上把咖啡馆改成经营红茶。

俄国军人总是牛饮,且性情急躁,常拍着桌子粗声大呼:“Быстро!”(快点!读“贝斯特洛”)于是法都巴黎到处都出现了叫做“贝斯特洛”的红茶馆,与咖啡屋相映成趣。

――当然,一七四七年德国科学家发现的甜菜糖,和随后试验成功的甜菜榨糖,意义要比德国造代用咖啡更大; 但是德国从此决心向东非开拓殖民地,却逐步使欧洲列强瓜分殖民地的矛盾激化。

德国嘱托科学家寻找合适的栽培地,最初被选中的是东非的乌桑巴拉地区。

德国鲁尔区的产业主们显示能力,在咖啡园和海岸间修建了东非铁路,并导入了资本主义之精华,即工资计酬的劳资制度。

但毫无效果,甚至在一九○五年招致了叫做“马基马基”(神圣的水)的黑人起义。

德国人以“高科技”的机关枪,以及最原始的饥饿战来镇压,杀死和饿死的黑人达七万五千,镇压后,德属殖民地南部只剩下了一千余人。

但固执的德式殖民主义并不放弃。

又被选中的,是海明威小说描写的乞力马扎罗山的南麓;一块希腊、意大利、英国人均有染指的土地。

到一九一四年,此地已有种植园一百处,咖啡树二百八十四万余株。

接着德国人挺进的又一块土地,是面临着维多利亚大湖的布寇巴。

后来,布寇巴咖啡欧洲诸大咖啡进口港赢得了畅销,其原因是它盗用了“摩卡”的金字招牌。

此时的摩卡怎么样了呢?进入了二十世纪的摩卡,早已失尽了数百年来的繁华和富饶。

在资本魔手栽种的咖啡压迫下,它此时命陷垂危。

昔日热闹的港口渐渐淤塞,鳞次栉比的商馆已是废墟。

这座以香味和东方的浪漫闻名的古城,变做了一个只有四百人口的海边村落。

五      拿破仑封锁大陆的另一个作用,是催生了巴西国。

确切地讲是:拿破仑命令葡萄牙,不许让英国佬使用任何一个葡控港口,而葡不听,于是拿派兵打葡,占领了里斯本。

葡王不得已逃到了大西洋彼岸的西印度殖民地,临时流亡。

因此须知,里约热内卢也就充当了宗主国葡萄牙的首都达十四年之久。

待到拿破仑灭亡,葡王回辇欧洲,巴西的大庄园主们不愿交出代理首都期间获得的权力和利益,于是一场阴谋被策划,留守里约的儿子率领巴西向老子宣布独立,是为今日巴西

一七二七年,仅在法国军官德・库留把咖啡带入加勒比海之后四年,巴西开始了它的咖啡种植。

真正使咖啡的话题具备世界史规模的,乃是巴西

得天独厚的地理和气候条件,使巴西咖啡的生产异常顺畅。

到了二十世纪初的前十年,巴西咖啡已经占据了世界产量的四分之三,90%的巴西人口与咖啡生产有关,巴西外汇收入的90%是咖啡收入,于是葡萄牙人吹嘘说,咖啡讲的是葡萄牙语。

一九一八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全世界都堕入了萧条的深渊。

巴西却因为美国突然兴起的、清教徒式的禁酒风,使得一直与酒精互相对抗的商品咖啡获得了热卖。

但是在危机的乌云下,海市蜃楼转瞬即逝―― 一九二九年,巴西追随它的资本主义诸胞兄,迎来了史称大萧条的溃败。

这一年大批咖啡树恰恰到了结果期。

大丰收带来了大灾难,巴西政府决定采取销毁政策:政府对出口咖啡课以100%的重税,用这笔钱购买积压在库的咖啡,然后将之倾入大西洋,就像传诵的一些国家,把牛奶倒入大海一样。

同时,成了过剩产品的咖啡被当成煤烧锅炉;有一帧摄于一九三二年的著名新闻照片,拍下了几个火车司机挥舞大铁锹,把堆起的咖啡豆铲入炉膛的场面。

在二十世纪,一条沿着赤道的“咖啡环带”已经在地球上形成。

南方的咖啡出产国,供给着北方的咖啡消费国。

到了你我也喜欢喝咖啡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不管你信不信,书上确实这么写着:咖啡的年输出总额居然达到了一百二十亿美元,在世界贸易中排在第二位,仅在石油之后。

结语   我亲眼目击过,几个中国人在东来顺宴请一对欧洲教授夫妇。

饕餮之后,夫人想喝一杯咖啡

餐馆服务员已经摇头说没有,但热情的老板不愿让外宾扫兴,命令冲了自用的雀巢,给客人端来。

不想,夫人抿了一口,突然怒气上冲!席间气氛骤然一变。

我懂得:不是味道好坏,是咖啡受到的侮辱,使她不能容忍。

那招致嗔怒的、东来顺服务员冲出的咖啡,可用四个字形容:甜腻温吞。

确实农民口感,但也正是中国流行的口味。

丈夫觉得脸上挂不住了,赶紧拦住想发作的夫人,连连打岔,打着圆场。

我常忆起那一天,那位夫人令人回味。

在她的冲动中,有一丝数典忘祖的滋味。

或许她从来把咖啡当做国粹,而忘了咖啡的东方出身,和这么长的故事。

二○○九年三月十日草就   (《咖啡转,世界史也转》,臼井隆一郎著,日本中央公论社一九九三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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