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笔记(2012年2月—3月)

写在前面的话。

五月,对哥哥来说,是快乐的,也是不幸的。

2007年的5月4日,他将半个家搬到了长白山脚下的二道白河镇,开始了长达六年的半个森林人、半个写作人的快乐生活。

2017年的5月4日,他没有任何征兆的离开,让他的亲人和朋友们猝不及防……。

走的人绝尘而去,留下的人暗自神伤……。

2017年5月2日晚上,接到哥哥的电话,约好第二天上午来我家,早饭后我便开始准备,想跟他一起吃午饭。近十点还不见他到,正要打电话去,他恰好打了过来,“我起来晚了,刚刚吃完早饭,下午过去吧!”。

下午三点半左右,哥哥来到我家,聊了许多,人和事以及他的女儿与外孙。4月26日他为自己的新书去广州签售刚刚回到家,其间顺路去深圳看望了女儿和半岁的外孙。好事连连,但从他脸上却看不出喜悦,反而有一丝忧郁。或许是许多计划中的作品尚未完成,或许是对他所了解到的人和事有所不满与忧虑,又或许是厌倦了城市嘈杂的生活而心生烦恼……果然,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我在城市里生活太久感觉憋闷,还是去山里自在……”于是,他跟我讲起,8月打算去长白山西坡的松江河镇,租房重新开始每天上山的快乐日子。

从他的山林笔记中,明显可以看出他在城市与在山里生活的不同——回到城里,他的日记基本不记,或只是记些流水账及发些议论,毫无生气;回到山里,他立刻变了个人,兴冲冲,乐颠颠,每一篇山林笔记都长篇大论,充满激情。山林就像是他的家,那里的一切都像是他的亲人,只有在那里他才感到自由和自在。

胡夏林。

山猫河谷位于中国唯一一座寒温带原始森林边缘,于我如同活生生的自然博物馆,也如同神圣之地。生态环境关乎生存与毁灭,当下的动物写作不同以往,必须揭示动物主人公的生存之道与森林万物互利互惠、共生共荣的进化奥秘,使读者去了解、尊重、呵护它们,进而思考如何珍惜我们身边的环境。山猫和自然万物一道,在默默无闻地维护着森林的健康亦维护着脆弱的地球生态系统。当人类利益与野生世界发生冲突时,我永远站在野生世界一边!

——摘自2012年3月15日《山林笔记》。

2012年。

2月1日。

整日在桌前修改《山猫河谷》稿,至凌晨一时已见光亮。这一天下来非常疲乏,眼睛干涩,但还是有收获。发现一些错处,也改了些表达上的累赘。晚饭后曾有一段时间困得不行,喝杯咖啡坚持干到午夜之后。

这个稿子写得艰难,不断遭遇各种干扰,如今总算完成,心里不大有底,但总体感觉还好,我也倾尽和发挥了所有能量。

人类最古老的宗教萨满教认为,自然万物皆有灵魂。那么,山猫有一个永不屈服、苦难中求生的灵魂。

2月2日。

上午又接着改几处感觉不妥处,终于彻底结束了这篇稿子,一块石头落地!

回头再看一遍修改稿,自己认为脉络与文字比较顺畅,只要功夫到了,结果自然显现。看看发表之后读者的反应吧,小安应该会满意的,只是我耽搁得太久,感觉有些对不住小安。

接上海《文学报》陆梅电话,要《蘑菇课》的电子版,她打算把此文报给“现场主义”评委会,参评散文奖。陆梅在圈内一直口碑很好,聪明能干,而且她工作极忙,还想着帮我,真要感谢陆梅,这个好人!

晚上睡前重读一遍《蘑菇课》,自豪感油然而生,并不是自夸,这篇散文的确写得相当好,在全中国能写出这样的作品的作家,恐怕只有我一人,能在长白山区住下来,直接采集创作素材的,恐怕也只有我一人。心中隐隐感觉,拿到这个奖应该不成问题。

2月3日。

陆梅来短信:已把《蘑菇课》转发给“在场主义”评委会,《文学报》会在2月9日刊登初评篇目。据说竞争蛮激烈,祝愿能进终评名单。回短信感激她对我的关心与推荐,有这份关心比什么都重要,對我来说。

森林里有40%的动物以树桩或枯树做巢,用来长期居住。除非发生意外,有些巢穴一直被动物反复修缮利用,甚至可存在几十年之久。由此想到,可写一篇散文就叫作《枯树与树桩》。

枯树里面住着鸮、、戴胜、啄木鸟、鸳鸯、秋沙鸭、松鼠、鼯鼠、山猫、猞猁、獾等等。枯树是原始森林的一大宝贝,上山时注意多观察,争取拍一组这样的照片与文章相配。

2月4日。

喜彦来长春,说二道白河天气极冷。从他那里还得到一个消息:我挂念的那头老棕熊没被打死,逃到和龙境内去了。不过它已无活路,最终仍将死于贪婪的猎人之手,这头一直令我心痛的熊呵……。

我一定要用心写好长白山这片地域、长白山这片森林森林里这头可怜的老棕熊。

已慢慢地沉入《熊冬眠树》的写作中,有些感想在逐渐冒出来。

2月5日。

天气稍稍转暖,预报明后天还会转冷。春寒料峭时节的冷,是浸入骨髓的冷。

明天是放鞭炮的最后时间段,谢天谢地,后天开始,夜晚会变得安静起来了。

该张罗出散文集了,争取夏秋之交能看到书。目前散文集组织好的文章已有20万字,《难忘青鼬》与《山猫河谷》现在都可以加入其中,共计大概会有近24万字。要把全部作品重新认真审读一遍,肯定也少不了有改动和增补,这是一个大活儿,而且还要抓紧干。抽空再写一个两千字左右的后记及封四的文字,就可以交给出版社了。

终于把最后完稿的《山猫河谷》发给小安,其实自己并不十分满意,但总算又完成一件作品!至此,今年就算已发出两篇东西:《作家》1月号的《难忘青鼬》和这一篇《民族文学》约稿的《山猫河谷》。计划还要再写两大两小四篇散文,并准备关于野菜的散文素材积累,估计得用两年的时间。眼下最要紧的是先闯过《熊冬眠树》这个大难关!

关于熊,我需要了解和搜集的资料,实在是太多了,只要留意,随时都会有。

熊在特殊情况下攻击人时,人躺下不动装死或昏迷,熊认定人死亡会离开,但离开之后如果看见人动弹还会再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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