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桂林是否沦陷_抗战时期《大公报》(桂林版)彭子冈的“重庆航讯”特色

抗战时期大公报》(桂林版)的长篇通讯,题材十分广泛,不仅颇具时效性,而且写得生活鲜活,深受读者的欢迎。

早在桂版创刊之初,《大公报》的总编辑张季鸾就用“老兵”的笔名发表《重庆通信》。

总经理胡政之参加国民政府的“访英团”归国后,曾于1944年4月19日起连续发表《十万里天外归来,访英游美心影记》。

徐铸成由香港撤退到桂林后写过《广州探险记》。

著名的经济学家千家驹连续发表过《回忆香港》。

还有吕德润的印边通讯,赵惜梦的兰州通讯,杨纪的成都通讯,金慎夫的贵阳通讯,马廷栋的“赣南旅行通讯”,衡阳特派记者吉彭信的衡阳新闻电话,柳州特派记者钱庆燕的柳州新闻电话等等。

在这些种类繁多的通讯中,以彭子冈写的“重庆航讯”最为出名。

这些通讯不仅刊载的篇数多、连载时间长,而且在当时引起的社会反响也较大。

特别是通讯中揭露重庆国民政府的腐败内幕,与徐铸成的社评并称为《大公报》(桂林版)的两大特色,尤其值得注意和研究。

一、“重庆航讯”与彭子冈       早在《大公报》(桂林版)创刊的第一天,《大公报》的总编辑张季鸾就以“老兵”为笔名,在第二版连续刊登《重庆通信》。

对于“老兵”的意义,他曾有这样的解释:“我在新闻战场上打了三十几年,已是一个老兵,但仍愿以一个老兵的资格,领导新兵作战;在战场上,老兵的地位,比新兵重要,因此可以证明我是愈老愈勇,并没有后退的意思。

”①张季鸾在《大公报》(桂林版)刊登过的“重庆航讯”还包括《陪都来鸿》(1941年3月26日)、《全会鳞爪》(1941年4月4日)等。

但由于身体健康的原因,没有继续写下去。

此后,“重庆航讯”主要由彭子冈撰写。

彭子冈(1914年―1988年),原名彭雪珍,1914年2月7日生于江苏苏州。

1936年北平中国大学肄业。

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

大学毕业后,先任上海《妇女生活》记者,多有建树。

不久转入新记《大公报》,遂为新记《大公报》的著名女记者。

抗日战争时期,她以《大公报》记者名义在大后方采访,发表大量通讯,揭露日本侵略罪行,与浦熙修、杨刚、戈扬并称为当时后方新闻界的“四大名旦”。

自1938年,彭子冈进入新记《大公报》任外勤记者,十余年间,她采写了大量生动鲜活、有棱有角的通讯报道。

当代知名学者傅国涌先生曾评价道:“这些曾感动过一个时代的文字已永远载入中国新闻史。

‘那个爽朗敏锐,漂亮洒脱,穿着大红毛衣在国统区跑来跑去的子冈’也早已定格在历史中”。

?�?�       二、彭子冈的“重庆航讯”内容丰富,角度独特       在彭子冈采写的“重庆航讯”里,既有社会关注的热点问题,也有大家忽视的冷点问题;既有宏观上的叙事,也有微观上的刻画。

内容丰富,角度独特。

在这些通讯中,彭子冈通常会以大家熟悉的国际政治新闻或战事情况切入,再转向大家关心的热点话题,并从这些热点话题中,旗帜鲜明地摆明了作者的观点态度。

同时,还在文章的第三部分,把读者的目光拉向社会的冷点问题,为社会上真正的弱势群体呼吁。

例如在《重庆新春》这篇通讯里,彭子冈在开篇“心在四方”里首先从新加坡陷落,到当局访问印度的时政话题谈到民众对局势的担忧疑惑,再笔锋一转,十分清醒和冷静地指出:    “人们把更多的希望寄托在民主国家,恶劣的人为的远景,应该就此打住,在一个大测验上,我们大家都得重作准备――中国也不例外,那太多的歌颂,是不能摒挡未来的艰难的。

”?�?�    随后,彭子冈再从大家普遍关心的“节约紧缩”问题,揭发了国民政府中的内幕,“公务员家属米贴限五口的规定,早已实行,在某些机关的职员名册上,家属人数几乎一律变成了五口。

”?�?�并以国民政府高官蒋廷黻的分析,指出了问题的实质:    “节约与紧缩,无论在机关团体或私人,均仍是一个大课题。

记者曾于蒋廷黻氏晤谈,他叹息过去几十年来的教育养成了大批的‘士’,他们只能做官,而且是一事不做的官,却不能够自给自足,不能谋生产之道。

他们变成了过剩的公务员,变成了某些衙门里的挂名专员、委员、参议、谘议。

”?�?�    彭子冈在痛快地分析完节约紧缩的问题实质后,又很自然地以“节约是得与‘赶死’与‘压榨’分开的”过渡到工人问题。

她写道:    “以中国人民的先天不足,后天营养的粗劣,以及工厂环境设备的程度来说,八小时的工作才可以说是卫生之道,才可以使人不变作机器,而有从事精神活动的机会。

倘若说机器的寿命应该注意,浪费机器是一桩罪过,那么缩短了人的寿命,更是残忍与罪恶。

”?�?�    并深入地指出“四年半来前方将士流血的记载多,后方工人流汗十二小时的记载少。

有人以为这是一个过早的课题,但倘若我们能够把人力普遍平均地去掘发,真正的把三民主义实行起来,这就不会成为过早的了。

”?�?�    这些时隔半个世纪的文字,至今读来,仍深受触动。

丰富的内容,往往来源于独特的视角。

彭子冈通讯里,常常挖掘读者和同行忽视或者漠视的问题,从微观处见宏大。

在《陪都近闻》这篇通讯里,朱森教授的死向读者大众反映了一个抗战时期深刻的社会问题。

抗战时期,连年战火使得国困民穷,大后方广大的文化人常常得不到稳定的生活保障。

彭子冈谈到:    “我们不主张读书人该有什么享不完的特权,劳心劳力原是一样的劳动神圣,但只是为了珍重读书人在文化上的劳绩,尤其是科学工作者在抗日大业上所贡献的血汗,我们期待他们有水平以上的生活保障。

”?�?�    在这篇通讯里,彭子冈还以读者熟悉的“消暑”为切入点,对国民政府和权贵的某些特权行为给予了批评。

她生动地写道,“我们不讳言,在我们的上层社会中,科学的享用不下于欧美科学昌明的国家。

年来遇到纪念节日,流行着广播宣传,广播座谈,甚至广播周。

也许对国外的尚有效,对国内的不论其他次要城市,即以重庆而论,私人装设无线电收音机的,只五六十架;但若说到电炉、电风扇、电熨斗就怕要以万计了,一些营商或兼营商的暴发户而外,尤其是一些机关中的家眷宿舍,浪费得尤其可以。

电炉可以省了燃料,电熨斗在阴雨天可以熨婴孩的尿布,因为既消毒,又省了木炭烘烤,电灯更无分日夜地开着。

”?�?�?�       三、彭子冈的“重庆航讯”文笔犀利,风格多变       彭子冈性格直爽,敢于直言不讳、不畏权贵。

其笔下的文风也是泼辣利索,风格多变,读来畅快淋漓。

例如在《重庆心声》这篇通讯里,彭子冈对于政府批评可谓一针见血,阐述问题句句点中要害。

“在限价(原称平价)之后,当局又下令严肃战都生活,前方苦战,数省灾荒,与重庆的一部分人的惬意生活的确不能比拟了,虽然那也可以说是腐烂的生活。

”?�?�?�    彭子冈的文章在朴实之余,更多了一份细腻。

在《晚秋杂写》这篇通讯里,她写道:“在记忆里,在影片上,在文人的笔下,均曾写下过棉花田的美丽,然而在普通重庆的棉花店里浏览一下,你会失去了对棉桃绽开的美丽憧憬。

这儿的棉花是黄污夹子,甚至沙泥斑驳的,这样的棉花,目前是三十元一斤,五斤重的一个棉絮,够一个小科员挣十天,够一个苦力挣半个月的(苦力们收入虽少,但又没有平价米可吃)。

”    “广东月饼贵到十五六元一个,‘科学焙炉,货真价实’。

统计重庆接近秋节以来,每天可销月饼十万元。

土式月饼仍有它的销路,广告少做而已。

点心店里扎好的礼品有一千五六百元一提者,不过是火腿一只,酒数瓶,月饼糖果数盒而已,但每日每店仍可售出二三十提。

购买者中有含着一肚辛酸想向上爬的中级公务员,有财运亨通的商人,有从未作过乡居的地主,有借薪三月已成功的国家银行职员……”?�?�?�    这些细腻之中,“沙泥斑驳的棉花”和“月饼礼品”透出的是战时重庆人民生活的辛酸和凄凉。

彭子冈的“重庆航讯”不仅文笔犀利,更有幽默诙谐的一面,常常读来令人捧腹。

例如在《重庆新春》这篇通讯里,谈到重庆的公务员津贴问题时,文章写道:“公务员家属米贴限五口的规定,早已实行,在某些机关的职员名册上,家属人数几乎一律变成了五口,这其中的笑料,曾经在报纸上揭发,更多的在人们口头上流传。

有人得为尚未生下的儿女想名字,有人得把长眠地下的亲属请出来帮忙。

现实生活训练人们变得会撒谎,原是不足深怪的。

”?�?�?�    彭子冈写的重庆航讯,并不是单纯的报道重庆一市的新闻,“陪都新语”、《“七七”六周年及其它》一类的“重庆航讯”,还曾报道过新疆等边疆大事,有时还简要报道中共领导人的重要活动。

彭子冈是《大公报》(重庆版)的女记者,接触方面多,了解的情况很广泛。

从1941年起,彭子冈开始关注社会底层,连续为《大公报》(桂林版)写了近百篇“重庆航讯”,传达了小人物的痛苦与心声,被新闻界誉为“重庆百笺”。

这些《大公报》(重庆版)不能发表的新闻,通过航寄到《大公报》(桂林版)发表出来,受到读者的广泛欢迎。

“这不仅是她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也是足以与范长江的《中国的西北角》等相媲美的传世之作”。

?�?�?�       注释:    ①社评:《悼季鸾先生》[N].桂林版《大公报原件,1941-9-7(2)。

②傅国涌:《文人的底气――百年中国言论史剪影》[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231页。

③④⑤⑥⑦⑧?�?�?�通讯:《重庆新春》[N].桂林版《大公报原件,1942-3-2(2)。

通讯:《陪都近闻》[N].桂林版《大公报原件,1942-7-29(3)。

通讯:《陪都近闻》[N].桂林版《大公报原件,1942-7-29(3)。

?�?�?�通讯:《重庆心声》[N].桂林版《大公报原件,1943-3-15(3)。

?�?�?�通讯:《晚秋杂写》[N].桂林版《大公报原件,1942-10-5(3)。

?�?�?�傅国涌:《文人的底气――百年中国言论史剪影》[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232页。

(靖鸣:南京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张雷:广西师范学院新闻传播学院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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