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财主底儿女们》中的悲剧意蕴] 红楼梦的三重悲剧意蕴

摘 要:《财主儿女们》读来觉得语言艰涩很难入脑,但随其叙述走进小说主人公纷扰不宁的精神世界,心灵为之震撼。

笔者从众多人物的死亡结局、知识分子精神追求的毁灭和畸形爱情失败导致人物悲剧三个方面对该部作品的悲剧意蕴进行探究,并对悲剧意蕴的产生原因进行探究。

关键词:财主儿女们;悲剧意蕴      读《财主儿女们》,比较压抑,觉得整部小说语言艰涩很难入脑,但潜下心来随其叙述渐渐走进小说主人公纷扰不宁的精神世界,心灵却为之震撼。

整部小说读下来,让笔者感受颇深的就是它的悲剧意蕴

亚里士多德指出:悲剧是那些能够唤起读者的畏惧与悲悯之情并使得这类情感得以净化的作品,比起喜剧大团圆的结局更具有震撼人心灵的力量,更能发人深省。

虽然今天的文学艺术形态的发展已经超出其理论所涉及的范畴,这里使用悲剧一词是因为在路翎的《财主儿女们》中,他描写了代表相对合理的、进步的、正义的生命个体与自然、社会、他人、自我之间发生尖锐的冲突,他们都进行的孤独、绝望的抗争,但最终走向失败的过程和结局。

将小说以悲剧来表达,既有反映现实性的一面, 又有主动认识现实、结构现实的一面。

一、作品的悲剧意蕴分析      悲剧死亡、毁灭是密不可分的,毁灭愈悲壮愈能够激起人们的愤怒和抗争勇气。

路翎的《财主儿女们》这部作品中蕴含了强烈的悲剧意蕴,表现在三个方面:其一安排了众多人物的死亡结局;其二,知识分子精神追求的毁灭;其三,由畸形的爱情失败导致了人物的悲剧命运。

(一)众多人物的死亡结局   路翎在《财主儿女们》中安排了众多人物的死亡结局,原因各不相同。

有疾病导致的早逝、自我终结、外力或他人造成的死亡

例如蒋淑华因病撒手归西,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汪卓伦失去妻子,心甘情愿地赴死于疆场;蒋纯祖吐血但不去就医,即使左肺腐烂一半时,只要休息调养,尚有恢复的可能,而他为“不朽”选择比平日更辛苦的创作,自觉地弃生取死。

坚强、森严、高贵的巨富蒋捷三见最心爱的儿子蒋蔚祖竟沦落到与乞丐为伍,奔上台阶,撞门而死;蒋蔚祖徘徊于安慰父亲孤寂的心灵与沉迷于金素痕肉体之间,既害死父亲蒋捷三,又失去了荒淫放荡的妻子,灵魂的磨难让他选择自杀。

外力导致人的死亡更比比皆是:王桂英的身体压到女儿身上,尚未满月的婴儿瞬间葬送在生母手里。

朱谷良被枪击,“在雪地上痉挛、颤栗”, “鲜血和碎肉飞到空中”。

(二)知识分子精神追求的毁灭   在作品中,路翎塑造了以蒋纯祖和蒋少祖为代表的知识分子,他们各自都有不同的精神追求

但是他们的精神追求最终都因为自身或外力的原因而导致毁灭。

1、蒋纯祖   蒋纯祖路翎倾注了所有爱和恨的人物,可以说了解蒋纯祖这也是打开路翎内心世界的钥匙。

蒋纯祖在短暂的一生中,执著地追求不朽自我扩张,以最大的努力去实现自我,但最终走向毁灭。

蒋纯祖是封建大家庭的的第二个叛逆者,作品叙述了他逃离危城南京,沿长江漂泊到重庆和四川农村所经历的四处碰壁、鲜血淋漓的心灵搏斗历程。

他企图“在自己内心里找到一条雄壮的出路”,但是他找不到通往启蒙理想的现实道路,生活向他呈现出悲剧色彩,他强有力的生命意志在绝境中奋力反抗,努力从生活的虚无状态中摆脱出来,以巨大的挑战精神直视社会的黑暗和严酷,这是一种悲剧性的自觉坚守,是对悲剧生命精神的自觉建构。

作为具有强烈民族责任感和社会使命感的知识分子代表,更大的悲剧在于蒋纯祖试图在集体主义潮流中寻找个人的容身之处,虽然他嘴上说“我信仰人民”这种口号,骨子里却与五四先驱所开创的个人主义传统一脉相承,他渴望以五四精神界之战士的姿态,在崭新时代里既能满足自我个人的要求、又希望能外向迎合集体大众和时代要求,而在这一追求过程中坚守与找寻本身就具有双向互逆的悖论结构,注定他的精神追求最终只有走向毁灭的悲剧性结局。

2、 蒋少祖   蒋少祖是蒋家第一个叛逆的儿子,借助时代的浪潮,他十六岁便与父亲决裂,离家到上海读书,要求民主自由、个性解放。

实现了他的第一次精神追求

他挣脱了旧封建的束缚,完全将自己投入到思索民族出路的工作中去。

从民族前途的渺茫联想到自我命运的无依,迷茫也浸透了他奋斗的路途。

在他所接触的中国的险恶和迷乱中,他看不到出路,他所追求的现代西方自由主义的立场和理性、自由、平等现代信仰在充满了险恶和迷乱的中国没有真正的对接点,他既不愿意依附于统治阶层实现自我价值,也无法像汪卓伦、夏陆一样在战乱时代通过自我牺牲找到生活的积极意义,因此他所追求的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内核中的积极方面开始减退,他不再相信群众力量,放弃了知识分子对启蒙使命的执着追求,他择取逃避现实、隐遁心迹的处世方式,在一种自造的虚幻的“世外桃源”中寻求自我麻醉,“在那些布满斑渍的,散发丰酸湿的气味的钦定本,幕殿本,宋本和明本里面,蒋少祖嗅到了人间最温柔,最迷人的气息,感到这个民族底顽强的生命,它底平静的,悠远的呼吸。

”   (三)畸形的爱情造成的悲剧   1、蒋蔚祖与金素痕的畸形爱情   传统诗教熏陶下长大的蒋蔚祖,在燃烧着强烈攫夺欲望的、狡诈善变的妻子金素痕面前,显得越发孱弱无能。

对于金素痕,他是疯狂地迷恋, “在他和金素痕的关系里表演着一种单纯的、情热而苦恼的恋爱,这是命运给单纯的男子在遇到第一个女子时所安排的,他在那个女子身上发现一切,他觉得她是不可企及的,他觉得,他将完全幸福,假若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别人。

”这样的畸形爱情导致他对妻子的荒唐行为徒有愤怒,热乱、痛苦濒于疯狂,但只能任其胡为,无可奈何,妻子对他巧言抚慰,他便安静下来,继续维持病态的婚姻生活。

一俟极不情愿地确认了妻子的放荡时,他气愤得窒息,颓然倒地,终至发疯。

他在苏州南京之间几番颠簸,备受磨难,竟至沦为乞丐,干起了替出殡人家扛二十四孝的下贱生业,最后跳江自杀,完结了这个豪门阔少的一生。

2、王桂英对蒋少租的畸形爱情   王桂英与蒋少租的畸形爱情悲剧导致了王桂英的悲惨命运。

原来她很有个很有主见的女子,反抗包办婚约,她认定自己将要“走的是一条艰苦的,不寻常的道路。

”她投身于民族救亡的医护工作中,但工作结束后重新又回到平庸生活中,强烈的自恋意识和对激情的渴望使她与已婚的蒋少祖产生了畸形的爱情

这场不被世俗所容纳的婚外恋导致了她悲剧的命运。

她满怀希望将女儿生了下来,新生的喜悦无法抵抗世俗的流言,在困境中不断体味到痛苦恐惧,她焦灼地寻找着出路,为了生存下去,她必须埋葬过去,最终在对家人极度失望的心理失衡中选择了杀死女儿,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埋葬了在爱情中处于劣势的自我,最终她不得不放弃自我追求,一步步走向疯狂的自残。

她的悲剧更深层的原因缘于她对平等爱情的向往,面对恋人的背叛,她只能用自杀遗忘过去,毁灭希望。

3、蒋纯祖多重复杂的畸形爱情   蒋纯祖爱情也是畸形复杂的,他先是追求他的表外甥女,后来和演剧队里最出色的女性高韵相爱,面对别人的嫉妒和排挤,他奋起反抗捍卫个人自由,但他越是坚守精神的高洁,越是投入肉体疯狂的享受,并自我欺骗认为这是自由而奔放的个性生活,在堕落中不断麻痹自我

失恋后的他迅速逃离城市,转而投向闭塞的乡场,在乡场上,他又爱上了朴素、严谨的万同华,但却不会跟她享受一天爱情的甜蜜,时时刻刻在精神的旋涡中折磨着自己,折磨着恋人。

爱情中,他也反复折磨自己,最终,他拖着“腐烂的肉体”倒在了寻找“光明”的路途中。

二、追究悲剧意蕴的产生原因      悲剧意蕴同样出现在路翎的其他小说中,例如在《饥饿的郭素娥》中,强悍、美丽的农家姑娘郭素娥被老鸦片鬼“丈夫”勾结地保和流氓火烙后被强奸致死,始终爱着她的魏清海,最终将生命也呈献。

路翎小说中的悲剧意蕴表现了路翎生命、社会的悲剧性体识。

从三个方面来看:   1、与路翎的个人坎坷经历密切相关   路翎酷爱描写悲剧决非偶然,这与路翎的幼年经历密切相关,路翎回忆幼年时住处附近的污臭的河水里经常“浮着自杀和他杀的尸体,这引来许多围观的人。

这里给我留下的记忆色彩是那么的阴暗、凄惨”。

童年的创伤性情境是路翎在其作品中总是赋予悲剧意蕴的不可忽视的原因。

加之社会黑暗、家门不幸、体质羸弱多病,使其童年直至一生都挣扎在死亡的焦虑之中:“我怕我活不久,这想头真是离奇的,不可思议的,但是的这样的年纪就这么坏……那时候我就要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嫉妒着别人了罢。

”这种潜藏的含而不露但却刻骨铭心的悲哀,它不仅压迫着路翎精神,也摧折着他的肉体,并注定要伴随。

路翎选择了生存,用全部的身心投入到与死亡的战斗中,“举起他的整个的生命在呼唤着”,并艰难地寻觅着自己生命的价值。

财主儿女们》的爱情体验是悲剧性的这与路翎本人的成长经历也有关联。

少年路翎成长在一个不甚和谐的家庭里,祖母和母亲女性的关爱使他在情感上更具有阴柔的气质,“我的童年是在压抑、神经质的不可解的爱与僧恨里度过的,匆匆地度过的。

我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很早熟,悲哀是那么不可分解地压着我的少年时代……”,在性格上“他善良、真挚,敏感而脆弱,感情浓烈,有很强的反叛性,然而缺乏强有力的理性的控制;他专注而投入,但缺乏灵活性;坚忍不拔,同时又容易孤注一掷……”同时,在初恋中他遭到巨大挫折,虽然满怀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内心世界情感丰富,对恋人充满爱意却呐于表达,以失败告终,刻骨铭心的初恋使他体味到深深的痛苦。

但是,从更深层面看,蒋家子女的爱情始终是与家族衰亡捆绑在一起的,路翎透过爱情悲剧要映射出人们在家庭变迁中极度不安的灵魂,失控的情绪波动和疯狂的生命状态同时也是时代变迁的写照,只有乱世之体验才如此绝望,“战争的发生不仅意味着社会政治生活的巨大转折,而且也意味着一般人个人生活的动荡不定,以及由于这些变化引发的一个时代中人们的情感和思维的诸多变迁”。

个体生命偏执与疯狂,濒临爱与痛的双重体验,在理智与激情的交替体验中走向毁灭,用生命诊释了对爱情的执着追求,从而为文学史提供了具有多元审美异质的爱情文本。

2、民族的灾难等诸多合力造成的信仰混乱   “五四”时期及其后,异质的西方文化替代了“腐朽”的中国文化,将传统,至少是部分摧为齑粉。

到了20世纪40年代,失去传统依托的路翎和其他部裂和嬗变引起灵魂的剧痛发作了。

路翎曾经说:“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描写幸福,当然比描写不幸愉快得多……不能内心生活中抽出它的那些亲切的经验或悲哀。

”“正视淋漓的鲜血,直面惨淡的战斗精神一脉相承。

因为尊重生命,对生的渴求,路翎对所有造成悲剧死亡判和谴责,但路翎没有因为害怕死亡而停止过抗争,恰恰相反,因为他敢正视死有真正领会和懂得死,才能领会和懂得生。

面对悲剧,惟一出路是反抗,一种绝望的反抗,人的反抗即使没有胜是不可征服的。

生命旷野上的个体,肩负历史的重压和现实的苦难,披荆斩棘,生命火花,这就是路翎死亡的抗争。

3、联系七月派的创作主张   七月派是在战争背景下产生的特色文艺派别。

战争不仅是四十年代文学的时代背景,战争话语也是七月派流派风格建构的主要特点之一。

七月派创作的审美追求上,充满忧患意识和悲剧意识交织着时代的压抑感,沉重而悲壮的气氛;追求形象的饱和感,情绪的紧张感,格调的沉重感,从形成了一种使人惊心动魄的审美迫力,一种“力压倒美”的充满张力与起伏跌宕的审美格调,在现实主义重融入了现代主义的表现手法。

作为七月派的代表,路翎的文学创作都深受影响,创作活动被看成一种艰苦的精神活动,战争意识形态的激情和非理性加强了创作主观能动性的体现,鲜活生动地阐释了七月派系的主张和风格。

毋庸置疑,每个读者都能在路翎强烈的主观表达中感受到悲剧意蕴,在小说主人公飞蛾扑火的执着精神中体会到作者的悲剧关怀。

这种悲剧生命个体的悲剧,究其原因是时代大环境的挤压、整个民族图谋生存的强烈欲求、作家个人自觉的人格探求等各种因素,因而这不仅仅是《财主儿女们》中某一个人的悲剧,这是路翎、胡风和七月派的悲剧,也是整个民族在特定时代下经历了追求、抗争、失败、死亡的共同悲剧体验,小说弥漫着厚重磅礴的民族大悲剧的气韵。

这是那一时代交响乐中最强劲最执着的悲符,是知识分子为了实现“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抱负所必然选择的价值取向。

在中国百年历史的沉浮中,他的理想探索永无尽头,他也因此成为一位“未完成的天才”。

但无论如何,聪慧的路翎已经看到了这种探索的悲剧性命运,他在写完《财主儿女们》之后曾经说过“对于‘知识分子’的回顾,使我看见了,以我底生活和基础的飘摇――我并不是说需求安定――以我底对于实际生活的软弱,我的情形恐怕是要非常糟的。

”      参考文献   [1]路翎.财主儿女们[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2]路翎.财主儿女们[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3]路翎.财主儿女们[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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