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社会语言学的角度分析粤方言中的禁忌语
[摘要]禁忌语作为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的一种文化现象,在人们的生活中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文章以粤方言为例,从社会语言学的角度对禁忌语的定义、特征、种类、使用理据等方面进行剖析,旨在获得启示,以指导人们更好的进行日常交流。
毕业论文网 /2/view—462014.htm [关键词]禁忌语 粤方言 定义 特征 分类 1 引言 任何一种文化都有禁忌现象,通过文化的透视我们可以看出一种文化心理。
英语中“taboo”一词源于波利尼西亚(Polynesia)的汤加语(Tongan),当地的习俗严禁人们接触神圣的或鄙贱的东西,而且还禁止人们谈论这些事物,taboo就是指这种现象。
汉语中有人将它音译为“塔布”。
禁忌存在于世界上已知的各种文化之中,指社会力图避讳的某些行为、事物或关系,引申至用于表达这些内容的语言。
在中国,“禁忌”一词源远流长,早在汉代就已见著于史籍了。
早在由东汉郑玄作注而得以传世的《礼记》中也曾记载:“人竞(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曲礼》上)。
这些史书中所说的“禁忌”的含义即表示“禁止”、“抑制”或“忌讳”的意思。
禁忌语这种语言现象既不是某一民族文化的专利产品,也不是某一历史阶段的特殊产物,它是人类社会特有的一种现象,同语言、宗教、民俗、历史、美学等社会现象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纵观人类历史,随着社会的进步,人类文明的发展,它始终伴随着整个人类社会的言语交际过程,表现出极强的言语交际功能,同时禁忌语的广泛应用,也深刻地体现出社会民俗文化心理。
中外许多学者都对禁忌语的使用作过广泛而深入的研究,但从总体上看,以修辞、民俗、文化等为观察角度的静态分析居多,而从社会语言学及语用学视角所作的动态分析较少,即缺乏从语言实际使用情况来考察语言禁忌这一现象。
因此,语言禁忌的研究不能只简单的摆出一些现象,浅尝辄止,而必须结合言语交际,在跨文化背景下对其产生、特征、类别、使用理据进行多角度的透视。
2 禁忌语的特征 2.1普遍性 语言禁忌现象存在于世界各民族之中,无论是原始部落,还是高度文明的社会,无论在中国还是在西方,语言禁忌都普遍存在。
2.2民族性 民族性也可称为特殊性。
”一个民族的文化可以从民族的语言中折射出来,语言禁忌也不例外,其背后潜藏着一定的文化。
而各民族的文化模式有其个性和特色,中西方的历史沿革、社会制度、价值观念、生活模式等方面的差异使得两者在语言禁忌的内容与形式上均有不同。
以英语和汉语为例,英语中与宗教、犯罪、酗酒、妇女解放等方面的禁忌语居多,谈论话题上涉及个人“隐私”方面的内容常被列入禁忌、避讳之列。
而汉语在称谓、性问题方面大有讲究,禁忌较多。
2.3时代性 时代性亦可称为可变性。
语言是活的,处于不断地变化发展之中。
有个美国幽默作家曾列出一大串关于“怀孕”的在英语中的不同说法。
比如说: She is in an interesting condition. (1880) She is in a delicate condition.(1895) She is knitting little bootees. (1910) She is in a family way. (1920) She is expecting. (1935) She is pregnant. (1956) 从上面的一系列的例子中,我们看到人们最初对“怀孕”一词是羞于启齿的,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所用词句越来越短,词语越来越简洁,意思越来越明了,最后可以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3 粤方言禁忌语的分类 3.1凶祸类 比如说死,广东人很忌讳死字,从来不说气死我了,笑死我了;而是说“激生我,笑生我”,也不说忙死我了,而说“忙得满天神佛”。
他们还忌讳血,称猪血为“猪红”。
3.2谐音类 粤语忌肝,因为肝与干音同,结果猪肝叫猪润,鸡肝叫鸡润。
广东人忌输,苦,霉,所以他们把丝瓜叫“胜瓜”,苦瓜叫“凉瓜”,草莓叫“士多啤梨”。
他们也忌讳与“死”同音的字,所以在广东楼层没有四层,门牌没有4号。
店家忌“关门”,含有破产倒闭的意思。
把晚上关门停止营业称之为“打烊”。
烊的意思是熔化金属。
店家白天收的都是碎银子,晚上得把他们熔化了铸成大元宝,当然要“打烊”了。
所以打烊的意思不仅不是关张,简直就是招财进宝,即使当真破了产,也不能叫“关门”,得叫“歇业”,意思是先歇会儿,回头再来。
3.3淫秽类 我国民间把涉及性行为、性器官、排泄物、生育方面的词语,看作是一种羞于启齿的内容。
在中国,性是一个十分隐秘的话题,中国人以性观念、性道德保守而著称,在语言上的反映即是汉语有关“性”的表达几乎无一不是采用委婉方式,民间把涉及性行为、性器官的词语看作是一种羞于启齿的词语。
人们常常把它与“粗俗”、“污秽”、“不洁”连在一起。
中国人谈论性器官常用“下身”、“下体”、“私处”、“宝贝儿”、“小弟弟”;汉语中对于性行为也常用“同床”、“房事”、“云雨”等囔指。
每当孩子问及父母他是从哪来的,父母都避而不谈,告之“从石头缝里捡来的”等等。
以上这些禁忌主要是与中国的传统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中国历来是一个含蓄、保守、自律性强的国家,儒家思想根深蒂固,性的行为被看作是一种不洁的行为,因而在我们的现代社会中,依然存在谈“性”色变。
3.4名讳 名讳是对于个人名字的避讳。
古代的名讳源于对尊者的敬畏,它是封建社会制度下君臣、父子的礼制秩序的产物。
名讳可分为讳“尊”和讳“亲”两种。
讳“尊”就是避君主之名。
君主姓名用字讳屡见不鲜。
如“正月”的“正”字为了避秦始皇嬴政的“政”由去声强行平读为平声,将“正月”改称“端月”,到现在现代汉语的正月的“正”读zhēng,而不用zhèng。
讳“亲”即家中长辈人名用字讳,也就是不能直呼祖先、长辈和尊者的名字,这在我国许多民族中都是普遍存在的一种“禁忌语”。
3.5吉利话 吉利话叫“口彩”,也叫“意头”。
广东人最讲“意头”。
比如发菜蚝豉叫“发财好市”,发菜猪手叫“发财就手”,发菜香菇叫“发财金钱”,是逢年过节非吃不可的,好不好吃都要吃。
粤语“桔”、“吉”同音,年前便家家户户都要从花市买回一盆金桔。
又是金,又是吉,自然吉利得可以。
过年的习俗,是有人来拜年时,送礼待客之物,除了桔子,还有苹果,意思“吉利平安”。
4 粤方言禁忌语的使用理据 4.1语言灵物崇拜 语言本来是人们用来交流思想的工具,是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伴随着劳动而创造出来的,并不具有什么神秘的气质。
莎士比亚说过:“名字里面有什么?一朵玫瑰花用任何别的名字,还不是一样馨香”。
从符号学角度来讲,语言的本质不过是一种符号,是一定的语音形式和一定的语义内容的结合体,语言和实物是两回事,他们之间没有必然联系,不存在什么超人的力量。
但在对语言不知为何物的遥远的古代,语言被赋予超人的神秘力量,人们迷信语言有一种超常的魔力,能给人带来各种祸福,以至将语言所代表的事物和语言本身画上等号。
人们这种对语言的迷信和崇拜被称之为“语言拜物教”或“语言灵物崇拜”。
“社会成员竟以为语言本身能够给人类带来幸福或灾难,竟以为语言是祸福的根源。
谁要是得罪这个根源,谁就得到加倍的惩罚;反之,谁要是讨好这个根源,谁就得到庇护和保佑。
有关生死、祸福、疾病等的语讳就是这样产生的。
4.2心理联想因素 联想是人与生俱来的天赋,是指在一定条件的刺激下,由一种事物的经验想起另一种事物的经验。
一些词语被标为“猥亵”、“粗俗”或“不雅”并不是因为这些词本身的意义,而主要源自心里联想和条件反射作用。
英国语言学家Leech(1983a)将词语的意义分为七个方面,其中一个方面是词的内涵意义,也就是附加意义或感情意义。
感情意义产生于心里联想,换句话说,心理联想赋予词语以感情意义。
4.3谐音因素 有一个事实大家不难发现:本来在语义内容上与禁忌语毫不相干的一些词语,由于语音形式上的相谐,却成了禁忌语。
邢福义的《文化语言学》一书指出:“许多禁忌语都是由谐音联想而产生出来的”。
如送结婚礼物时忌送“伞”、“钟”等物,因为“伞”与“散”谐音,“送钟”与“送终”谐音。
上海人看望病人时忌送“苹果”,因为上海话中“苹果”与“病故”谐音。
Ronald Wardhaugh在其《社会语言学导论》一书中提到:在英语国家学英语的泰国学生避免在以英语为母语的人面前说fag(鞘)和phrig(辣椒),因为其发音分别近似于英语的fuck和prick。
4.4礼貌因素 为什么人们在言语交际中有时不用直接的方式来表达思想,而喜欢用声东击西的间接方式?Leech提出的礼貌原则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还进一步将礼貌原则划为6个次则:策略原则、大方原则、赞扬原则、谦虚原则、同意原则和同情原则。
礼貌原则对人们的言语交际具有很强的约束力,人们对一些内容避而不谈,对一些词语避而不用,其根本目的就是使对方感到你的友善和同情之心,喜别人之喜,忧他人之忧,给对方“面子”。
5 结语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语言禁忌既是一种文化现象,也是一种社会语言学现象,其形成是社会文化因素、社会心理因素以及语境因素等综合作用的结果。
研究禁忌语对开拓语言研究的领域、避免语用失误、促进人们之间的交流均有着重要的指导与借鉴意义。
参考文献: [1]Crystal, D. The Cambridge Encyclopedia of Language. CUP.1987. [2] Ronald Wardhaugh. An Introduction to Sociolinguistics.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3]陈原.语言与社会生活.三联书店,1980. [4]陈原.社会语言学.学林出版社,1983. [5]邢福义.文化语言学.湖北教育出版社,1990. [6]易中天.西北风东南雨.上海文化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