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历史剧君臣观念的民主色彩】 张居正 君臣观念

摘 要:元代特殊的社会政治背景和时代氛围,使元人尤其是沦落于社会底层的元杂剧作家的价值指标体系发生了变化,对现存政治的不认同,对汉族政权的缅怀,使他们的君臣观念更多地回归轴心时代。

本文从赞赏对无道君主复仇行为,摘掉帝王神圣光环、否定愚忠,忠孝关系中向孝倾斜等三方面,分析了元代历史剧中的这种具有一定民主色彩君臣观念

关键词:中国古代戏曲;元代;历史剧;君臣观念;戏曲艺术   中图分类号:J80—02文献标识码:A      在元代历史题材剧的伦理观中,五伦中的重要一伦――君臣关系仍然是他们关注的对象。

元代特殊的社会政治背景和时代氛围,使元人尤其是沦落于社会底层的元杂剧作家的价值指标体系发生了变化,对现存政治的不认同,对汉族政权的缅怀,使他们不可能盲目地用宋代理学所谓的臣绝对服从君的“天理”之说来支配自己对元蒙统治者的伦理关系,而是对所忠于的“君主”有所选择,因此,轴心时代以君主自身道德为依据的、臣子并不只单方面对君主尽义务的双向君臣观,必然自然地凸显出来。

大致说,元代历史题材剧也讲忠君,但是双向的,不是宋明之后的“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的愚忠,而与《左传》、《国语》、《史记》在君臣关系上的态度相似。

最有代表性的是搬演伍子胥杂剧《说专诸伍员吹箫》、《楚昭公疏者下船》,此外还有《汉高祖濯足气英布》等等,都表现了一种近乎今天所说的民主意识。

一、赞赏、歌颂对无道君主复仇行为      《说专诸伍员吹箫》(简称《伍员吹箫》)①,取材于《史记•伍子胥列传》的前半部分而稍有改变。

《伍员吹箫》,现存《元曲选》本,剧作写伍子胥为楚国三保大将军、樊城太守,曾在临潼斗宝,“文欺百里奚,武胜秦姬辇,拳打蒯聩,脚踢卞庄,保十七国公子无事回还②”。

本来他忠心耿耿为楚国,“曾西除东荡,把功劳立下几��”,一心要“生博的标名画阁”为此“常只是舍命沙场”;做了樊城太守后,他“兴学校、劝农桑、清案牍、恤流亡、宽税敛、聚�粮”,所做的这些也不是“好出众人先”,主要是“则待要佐君王稳坐在诸侯上,长享着万邦玉帛,永保着千里金汤③”。

可是没想到祸从天降,楚平王听信奸臣费无忌谗言,杀死了他的父亲伍奢和兄伍尚,并且又骗他回朝,要将他家一网打尽。

他得知父兄等一家三百口尽被诛杀后,气得昏死过去,发誓报仇说:“自古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我和你更待干罢!④”他将前来赚他回朝的费无忌之子费得雄打跑,历尽艰险,辗转逃到吴国,靠吹箫混饭吃,一过就是十八年。

后来得到专诸,向吴国借精兵十万,杀入楚都郢城,活捉费无忌,掘开楚平王坟墓,抽尸三百钢鞭,报了父兄之仇。

剧作站在伍子胥立场上,抨击了费无忌的奸佞、楚平王的昏愦,歌颂了伍子胥的发愤报仇,用为掩护伍子胥逃亡而浣纱女投水、闾丘亮自刎,显示伍子胥的正义和人心所向;认为“(楚)平公太不仁,专听谗佞害忠臣⑤”,因此掘墓鞭尸是楚平王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剧作的最后借吴王之口,对全剧做了总结:“一行人都跪下者,听寡人的命。

词云:楚平公听信费无忌,任忠良一日全家毙。

伍子胥单骑走樊城,携芈胜千里投吴地。

在中途遇着两贤人,赴江心誓死无迥避。

丹阳市生计托吹箫,说专诸共吐虹霓气。

借军兵破楚凯歌回,杀奸臣亲把冤魂祭。

……报恩仇从此快平生,堪留作千古英雄记。

⑥”称伍子胥破楚复仇乃至鞭尸楚平王都是英雄行为,对伍子胥的歌颂可谓不遗余力。

这种君臣观念,显然与宋明理学所传扬的大相径庭,而与轴心时代史官文化一脉相承。

另外,元杂剧《楚昭公疏者下船》(简称《疏者下船》)也表现了相似思想。

剧作写吴国伐越得三支宝剑藏于内府,忽失其一,飞入楚国,楚国不肯奉还,故而起了干戈。

吴国派孙武为军师,伍子胥为元帅,领兵四十万,与楚国交战,伍子胥则趁此机报楚杀父兄之仇。

剧作侧重写吴国兵入楚国,势如破竹,不可阻挡,楚昭王弟兄妻子四人逃难渡水时,风急浪大,船难承载,楚昭王依照血缘亲疏,让疏者下船,以保证船的安全,楚昭王夫人儿子先后下水,楚昭王最终得以免于祸难。

后来楚昭王夫人儿子均被神灵救起,一家团圆。

剧作极力描写了伍子胥对楚作战的英勇,肯定了伍子胥的复仇行为,如《元曲选》本第四折[双调•新水令]唱词说:“包胥烈气子胥知,听的道借军来他可便引兵先退。

那借兵的如从天上下,那收兵的那里也凯歌回。

这两个谁是谁非,真乃是忠孝各完备。

”(其中“谁是谁非”,脉望馆本作“名姓天知”),称赞申包胥借兵救楚是完备的“忠”,伍子胥报父兄之仇攻打楚国是完备的“孝”。

楚昭公说:“伍员无敌,入楚地鞭尸尚恨迟;包胥有智,借秦兵复国偏能疾。

”申包胥说:“子胥若不想旧交之情,凭着他武艺,量小官到的那里?⑦”对伍子胥没有责备,更多的是赞美他的武艺和英勇无敌。

《疏者下船》还有元刊本,但由于缺少宾白,剧情不甚明了,从现存的曲词看,对伍子胥身为楚国人为报父兄之仇而杀回楚国,逼得楚国君四处逃难,虽然也有轻微的非议,如第三折[中吕•粉蝶儿]“一勇征夫,临潼会你为盟府,凭着一管笔三尺昆吾,你救了姬光,伏了秦帝,不合�他无祥公主。

子落雁沉鱼,乱了君臣,间别了子父。

”[醉春风]“自从盘古到如今,数,数!不曾见篡君王江山,弑君王性命,揭君王坟墓。

⑧”但总的说,也是取理解态度,如第一折中“怕楚国难安,子胥质辨,直言谏。

早被乱言间,谗臣谮,忠臣叛。

”“屈斩了功臣血未干,天好还,梦中惊觉两三番。

⑨”“听说了临潼会一番,那里取这般忠孝人,英雄汉,顿剑摇环。

⑩”“将他那乾坤忠孝,盖世英雄,来报那杀父母冤仇。

B11”“他每是有些父兄仇,可敢一日无常万事休,恨心不舍鞭尸首,抵三千个武王伐纣。

B12”认为伍子胥是个忠孝之人,由于谗臣陷害不得已逃亡他国,如今报仇在情理之中,甚至将鞭尸楚平王之举等同于武王伐纣。

即元人认为君臣关系是双向的,如果“君不君”,就可以“臣不臣”。

二、摘掉帝王神圣光环,否定愚忠      《气英布》也是取材于《史记》。

写隋何劝降英布后,刘邦非但不出城迎接,反而在接见英布时洗脚。

面对这种无礼,英布大怒:“分明见刘沛公濯双足,觑当阳君没半星。

直气的咱不��按不住雷霆,眼睁睁慢打回合,气扑扑重添呓挣。

不由咱不怒从心上起。

恶向胆边生。

却不道‘见客如为客,轻人还自轻’。

”“叵奈刘季那厮,濯足相见,明明觑得咱轻如粪土。

这一来咱好差了也!令人,传下将令,即刻拔营而起,重回咱九江去来。

B13”这是《元曲选》本的曲词,元刊本与此大同小异,但言辞更激烈些:“……泼刘三端的是、端的是负功臣。

既刘沛公无君臣义分,……汉隋何咱有甚么相知面情?B14”“不争汉中王这一遍无行迳,单注着刘天下争十年不太平。

心中焦,意下颖;气如虹,汗似倾。

……刘家邦,至不宁。

B15”“……您便是做下那肉麦山,也压不下我心头火,造下那酒食海,也洗不了我脸上羞。

须有日报冤仇。

B16”从道理上说,英布投降了刘邦,君臣关系就已经建立。

但英布认为君臣之间要相互尊重,如果君主视臣子如草芥,任意侮辱臣子的人格,那么臣子也就不视其为君,就可以而且应该奋起反抗,以至于要让“君”的天下不太平,要“报冤仇”。

从全篇流露的倾向看,作者对此是赞同的。

这些都是明清历史剧不可能有的光辉思想。

此外,元刊本的写岳飞故事的《东窗事犯》(全名《地藏王证东窗事犯》)B17,与《赵氏孤儿》的元刊本一样,同样有明代之后所不可能出现的、颇似孟子的君臣观,没有明代之后的愚忠(全剧四折两楔子。

元曲选外编》本不如《全元戏曲》说白详尽。

这里以《全元戏曲》为据)。

作者在第一折用整整一折抒写岳飞对自己无辜遭迫害的愤怒。

与明代之后的戏剧不同的是,这里作者让岳飞尽情地发泄了对皇帝的不满。

他让岳飞指责皇帝忘恩负义:“您寻思试想,向杀场战场;您寻思试想,俺安邦定邦;您寻思试想,立朝纲纪纲”;“我与您夺旗扯鼓统儿郎,不能够列金钗十二行。

交这个牧童村叟蠢芒郎,倒能够暮登天子堂”――皇帝您仔细想一想,没有我岳飞出生入死为你打天下,你这牧童村叟般愚蠢的人哪能当上皇帝?!他让岳飞后悔自己过去为国所建的战功:“我不合定存亡,列刀枪”,“我不合扶持的帝业兴,我不合保护的山河壮,我不合整顿的地老天荒”,“我不合降戚方劫寨施心量,我不合捉李成贼到中军帐,我不合破金国扶立的高宗旺”。

他让岳飞后悔所忠非人:“我不合扶立一人为帝,交万民失望”――这里,岳飞已不是出于一己私利,而是站在国家百姓的高度,反思自己的行为了。

剧中的岳飞指天问地:“今日和天也顺时光。

则那逆天的天不交命亡,顺天的祸从天降!逆天的神灵不报,顺天的受灾殃!B18”颇有点《窦娥冤》中窦娥质询天地的气势。

总之,这里的岳飞不是愚忠的,像这样直接把矛头指向皇帝的,明代之后就很少见了。

与元人的这种君臣关系上的双向性相适应,在元人眼中,皇帝并不那么高贵神圣,“驾”亲自出场的戏不少见,说几句揶揄、挖苦君主的话,出出君王的丑,都是有的,不像明清时期皇帝老子那样摸不得、说不得。

如《气英布》,刘邦后来亲自接见了英布,并且亲自为他把盏斟酒,英布眼中的刘邦元刊本第三折[剔银灯]曲词是这样写的:“舌剌剌言十妄九,村棒棒的呼幺喝六。

查沙着打死麒麟手,这的半合儿敢谩骂诸侯,就里则是个大村叟,龙椅上把身躯不收B19”。

说刘邦好骂人,对诸侯都出口不逊,粗俗,是个大村叟,乡巴佬儿。

颇有点儿睢景臣的[般涉调•哨遍]《高祖还乡》的韵味。

而明代人整理过的《元曲选》本将这段曲词改成:“咱则道舌剌剌言十妄九,村棒棒呼幺喝六。

查沙着打死麒麟手,这半合儿敢骂遍了诸侯。

原来他骂的也则是乡间汉田下叟,须不共英雄辈做敌头。

B20”换了不多的词语,就将原来对刘邦的揶揄、嘲笑变成了为刘邦开脱甚至赞赏。

这种敏感的改动,恰恰提示了明人对元人君臣观的不满。

再如《元刊杂剧三十种》本《李太白贬夜郎》,写李白在朝中做翰林学士,因为揭了权臣的短而被贬,剧中有这样的唱词:“没遮罗李翰林,忒昏沉杨贵妃。

见如今凤帏中搂抱着肥儿睡,更那里别寻个杜子美B21”,毫不遮掩地给皇帝戴上了一顶绿帽子,这在明代是忌讳的。

另一部剧白朴的《唐明皇秋夜梧桐雨》也提到了安禄山与杨贵妃的暧昧关系。

元曲选》本明显地留下了删除的痕迹。

如第一折杨贵妃说:“近日边庭送一蕃将来,名安禄山。

此人狡黠,能奉承人意,又能胡旋舞,圣人赐与妾为义子,出入宫掖。

不期我哥哥杨国忠看出破绽,奏准天子,封他为渔阳节度使,送上边庭。

妾心中怀想,不能再见,好是烦恼人也。

”对安禄山与杨贵妃的不正常关系说得十分隐讳,以至于叫人看了摸不着头脑。

考察脉望馆抄校《古今杂剧》本、顾曲斋《古杂剧》本、陈氏继志斋刊《元明杂剧》本、孟称舜编《古今名剧合选》(《酹江集》)等四本在“不期”后面都有“此人乘我醉后私通,醒来不敢明言,日久情密”等句。

两种版本对比,清楚显示了元明两朝君臣观上的差别。

总之,由于现今流传下来的元刊本杂剧很有限,不可能征引更多的材料说明。

但仅上边几例,就足以说明,元人的君臣观,更接近于轴心时代。

三、忠孝关系中向孝倾斜      在“忠孝”关系上,元人更重视“孝”,二者发生矛盾时,“忠”服从于“孝”。

君臣之义可以无,父子之情必须有。

最能表现元人这种观念的除了上述的《伍员吹箫》、《疏者下船》中对伍子胥为报父兄之仇鞭打楚平王尸的行为予以肯定之外,《赵氏孤儿》、《小尉迟》等剧作都表现了这种思想。

《赵氏孤儿》现存完整版本有两种:《元曲选》本和《酹江集》本,两个本子的题目正名相同,剧本的曲词也基本一致,但后者科�简略些。

此外还有《元刊杂剧三十种》本。

刊本仅有曲词,没有科白;并且只有四折,写到赵孤要报仇为止,至于赵氏孤儿最后是否报了仇,不得而知B22。

此外,元刊本的一些曲词与明刊本明显不同,这种不同显然是明刊本对元刊本修改的结果。

虽然我们今天无法知道元刊本的全部情节,但现存的曲词足以让我们了解作者的某些思想。

元明刊本两相比较,可以明显看出其中的差异。

且看如下曲词:   A.元刊本第一折的一段唱词:      [仙吕•混江龙]晋灵公偏顺,朝廷重用这般人。

忠正的市曹中斩首,谗佞的省府内安身。

为主有功的当重刑,于民无益的受君恩。

纵得教欺凌天子,恐吓诸侯,但违他的都诛尽。

诛尽些朝中宰相,阃外将军B23。

刊本将这段唱词改写为:      [仙吕•混江龙]不甫能风调雨顺,太平年宠用着这般人。

忠孝的在市曹中斩首,奸佞的在帅府内安身。

现如今全作威来全作福,还说甚半由君也半由臣!他、他、他把爪和牙布满在朝门,但违拗的早一个个诛夷尽。

多咱是人间恶煞,可什么阃外将军B24。

B.元刊本楔子中赵朔的唱词:      [仙吕•赏花时]晋灵公江山合是休,屠岸贾贼臣权在手,挟天子令诸侯,把俺云阳中斩首,兀的是出气力下场头B25!      明刊本元曲选》楔子中的同一支曲文则改成:      [仙吕•赏花时]枉了我报主的忠良一旦休,只他那蠹国的奸臣权在手。

他平白地使机谋,将俺云阳市斩首,兀的是出气力的下场头26!         C.第四折赵孤长大后的几段唱词,元刊本:      [中吕•粉蝶儿]也不用本部下兵卒,天子有百灵咸助,待教我父亲道寡称孤。

要江山,夺社稷,似怀中取物。

吃紧亢金上銮舆,蝎蜇似把咱怯惧。

[醉春风]俺待反故主晋灵公,助新君屠岸贾

交平天冠、璧玉带、衮龙服,别换个主!主!问甚君圣臣贤,既然父慈子孝,管甚主忧臣辱B27。

刊本改成:      [中吕•粉蝶儿]引着些本部下军卒,提起来杀人心半星不惧。

每日家习演兵书。

凭着我,快相持,能对垒,直使的诸邦降伏。

俺父亲英勇谁如,我拼着个尽心儿扶助。

[醉春风]我则待扶明主晋灵公,助贤臣屠岸贾

凭着我能文善武万人敌,俺父亲将我来许、许,可不道马壮人强,父慈子孝,怕甚么主忧臣辱B28。

从以上例句可以看出:元刊本不仅把矛头指向奸臣屠岸贾,更指向了晋灵公,在元刊本中,晋灵公是个昏君。

例句A直接指斥“晋灵公偏顺,朝廷重用这般人”,即元刊本认为屠岸贾之所以兴风作浪,是君主不正,所用非人的缘故。

正因为此,所以例句B说“晋灵公江山合是休”――照晋灵公这么做,他江山应该完蛋了。

刊本则将例句A的元刊本晋灵公偏顺,朝廷重用这般人”改成“不甫能风调雨顺,太平年宠用着这般人”,去掉了对君主的直接指责。

将例句B的元刊本晋灵公江山合是休”改成“枉了我报主的忠良一旦休”,结果意思大变,由对君主的怨恨变成了一片忠诚。

例句c乃赵孤长大后所唱,此时他被屠岸贾收为养子,不知自己身世,元刊本中赵孤云:“俺待反故主晋灵公,助新君屠岸贾”,竟要夺取晋灵公江山,帮助他“父亲”屠岸贾“道寡称孤”!明刊本则改成“我则待扶明主晋灵公,助贤臣屠岸贾”,其结果,赵孤由对晋灵公的叛逆一下子变成了晋灵公的大忠臣。

刊本对元刊本的改动绝不是任意为之,它说明了元明两代文学思想乃至伦理观中价值取向的差异。

刊本主要强调的是孝和义,明代主要强调的是对国君的忠。

即在元明两代,轴心时代传下来的忠孝节义等虽仍是全社会尊奉的伦理观念,但在这个伦理观内部孰重孰轻是有相当大的区别的。

具体而言,元与明都讲“父慈子孝”(见上述例C),但元代以孝为上,因为孝,儿子可以帮助父亲推翻君主,取而代之。

明以忠君为上,孝亲服从于忠君,哪怕君主再昏庸残暴或者无能。

在明刊本《赵氏孤儿》中,忠孝是统一的,虽然晋灵公身上仍然残留有昏君影子――如第二折作者明白指出晋灵公的无道:“正遇着不道的灵公,偏贼子加恩宠,著贤人受困穷B29”,言外之意正是他的昏庸无道,才使屠岸贾这个奸臣能如此无法无天、肆无忌惮,这当是元本痕迹的遗留。

总的说,从元明刊本比较可见,它还是竭力“为君讳”的。

因为惟有如此,才能将忠君、孝亲统一起来。

(责任编辑:郭妍琳)      ① 臧晋叔《元曲选》(二),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647页。

② 同上。

③ 同上,第648页。

④ 同上,第648页。

⑤ 《说专诸伍员吹箫》第四折,王季思《全元戏曲》(二),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665页。

⑥ 同上,第667页。

⑦ 臧晋叔《元曲选》(一),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290页。

⑧ 王季思《全元戏曲》(四),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124页。

⑨ 王季思《全元戏曲》(四),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118页。

⑩ 王季思《全元戏曲》(四),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119页。

B11 同上,第121页。

B12 同上。

B13 臧晋叔《元曲选》(三),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1228页。

B14 王季思《全元戏曲》(三),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784页。

B15 同上,第785页。

B16 同上,第786页。

B17 隋树森《元曲选外编》(二),中华书局,1958年版,第405页。

B18 同上,第307—308页。

B19 同上,第788页。

B20 同B13,第1293页。

B21 王季思《全元戏曲》(二),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517页。

B22 元刊本最后的几曲是:“[耍孩儿]到明朝若把仇人遇,将反贼长街上当住,扯龙泉在手拽了衣服,撑动马熊腰将猿臂轻舒,扳翻玉勒金鞍马,摔下金花皂盖车。

无轻恕,猛虎犹豫,不如峰虿之毒。

[中吕•煞尾]欲报俺横亡的父母恩,托赖着圣明皇帝福。

若是御林军肯把赵氏孤儿护,我与亢金上君王做的主。

”就这两支曲子看,赵孤尚未报仇,只是心存报仇之想,并且希望得到君主的支持帮助。

由此可见,元刊本中的赵氏孤儿最后是否报了仇,不得而知。

而明刊本第五折写的是复仇并且成功。

B23 同B14,第635页。

B24 臧晋叔《元曲选》(四),中华书局,1989年版,第1479页。

B25 同B14,第634—635页。

B26 同B24,第1477页。

B27 同B14,第643页。

B28 同B24,第1491页。

B29 同B24,第1483页。

Democratic Color in the Emperor—Minister—Relationship of   Yuan—dynasty Historical Plays   LIU Li—wen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024)   Abstract:The special social background and political atmosphere of the Yuan dynasty change the value system of the people, especially those Zaju opera writers who live at the lowest level of the society. They disagree with the existing politics and reminisce of the Han—nationality authorities; therefore, their ideas on the emperor—minister relationship return to Axial Age. The present article analyzes the emperor—minister relationship with certain democratic color in Yuan—dynasty historical plays in the three aspects of removing the sacred aura from the emperors, negating blind loyalty and preferring filial piety in the piety—loyalty relation.   Key Words:ancient Chinese Xiqu opera; Yuan dynasty; historical play; emperor—minister relationship; art of the Xiqu op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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