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 [青春里的擦肩与寻找]
她和黄小虎算是冰火两重天，无论黄小虎怎么咋咋呼呼．查蓝天总是一副乐在其中的倾听者模样。
这让黄小虎想起小时候奶奶就是这样慈眉善目地看着他捣蛋的，于是一时心血来潮，把查蓝天唤作“查婆婆”。
在那样青春飞扬的年纪，有什么是能藏住的呢？如同“查婆婆”这个外号，很快不胫而走，连隔壁班的很多同学都跑来嚷着要看“婆婆”。
黄小虎这下慌了，心想，明明是如花的姑娘现在却被人当成“婆婆”围观，量这查姑娘心性再好也得发飙了。
各种说辞和逃跑计划的算盘在他心里打得叮当响。
可几天过去，“婆婆”仍旧安静地和黄小虎分享一张课桌，时不时提醒他上课要专心。
真要说有什么异样的话，就是黄小虎发现，他再和“婆婆”瞎贫的时候，她竟然偶尔会脸红。
二 那天语文课上，黄小虎正用惯常的障眼法，把闲书夹在课本里看，“婆婆”畏畏缩缩地从桌子底下递来一样东西。
“怎么，他失踪了？”从来只关心球赛的黄小虎当然不知道“寻找周杰伦”是部电影。
也许是惊讶，黄小虎的音量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被请出了教室。
站起来的时候，他看到“婆婆”满脸歉意地用唇语说着“对不起”。
第二天课间，“婆婆”凑过来的时候，黄小虎正捧着一本古龙的书看得兴起。
“你看金庸的吗？”她问。
“只看过电视剧。
”他头也不抬地答。
半天没下文，黄小虎担心“婆婆”还在为昨天的事自责，索性放下书，近乎讨好地问：“你最喜欢金庸的哪一部？” “婆婆”带着受宠若惊的神情回答：“《笑傲江湖》。
”说完，脸竟然又一红。
黄小虎纳闷了，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干吗脸红啊！不过，他没说出口。
郭平劝慰他，小女生都有点神经质，接着话题就转到了晚上的球赛上。
晚上，黄小虎刚写完作业准备钻进被窝里看小说，妈妈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黄小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没看闲书，睡觉呢。
” 黄小虎腾地坐起来，连滚带爬地去接电话：“喂，这么晚什么事？”郭平在电话彼端笑着打趣道：“你小子犯桃花了……” 凌晨两点，黄小虎辗转难眠，郭平的话回荡在耳边：“我知道查蓝天为什么见你就脸红，她喜欢你，甚至以为你也喜欢她。
” 黄小虎想反驳郭平，但郭平接下来的话似乎很在理：“她一听你叫她‘婆婆’就脸红，一提到《笑傲江湖》也脸红，因为令狐冲一开始也叫任盈盈‘婆婆’啊。
”郭平说他是看一篇名为《青春期有多少绰号引发的爱情》的文章得到的灵感。
黄小虎彻底失眠了。
三 之后的几天，黄小虎有意无意地避开查蓝天，也不再婆婆长婆婆短地叫了。
但在他冷淡“婆婆”的那周周五，郭平因要补课先走，黄小虎一人去车棚取车，躬身开锁的时候，有人拉了一下他的书包，转过头去，竟发现查蓝天背着手站在他身后。
” 查蓝天似乎很紧张，从背后抽出手，顺势递给黄小虎一个信封。
黄小虎听郭平说过这样的“潜规则”：如果一方收下对方的告白信，就说明会留下来阅读。
黄小虎没有接，问：“这是什么？是信吗？”查蓝天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声音低到内容都有些无法辨别：“不……不是，是一张电影票，我想请你看《寻找成龙》。
“我没空！”黄小虎说着，径自转身继续鼓捣车锁。
可这锁不知怎的卡住了，怎么都打不开。
空中还配合地开始飘起小雨。
雨越下越大，黄小虎不经意间回头时，看到查蓝天还像十几分钟前一样，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低着头“研究自己的鞋”。
他吓了一跳，问：“你怎么还没走啊？” “噢！我帮你拿一下书吧！”查蓝天慌忙接住黄小虎膝盖上眼看就要掉落的几本书。
四 那是黄小虎高中三年自行车后座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载女生。
那天锁扯开的时候，雨下大了很多，查蓝天硬是陪着他淋了半小时，天色也快黑尽。
黄小虎一时不忍，主动说送她回家。
车子拐上河滨路，查蓝天打破沉静：“你是不是讨厌我？” 黄小虎说：“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女孩拽着衣角的手一紧一松的微妙变化，黄小虎不是没有感觉。
此后，一路无话。
两周后，调换座位时他被调开。
紧接着文理分科，黄小虎去了理科，查蓝天留在原班读文科，彻底分道扬镳。
在学校里，两人偶尔碰到，黄小虎还在盘算着要不要打招呼时，查蓝天已经低下头走过了。
即便那么不想遇见，但他们还是无数次遇见再无数次擦肩而过。
终于，两年过去。
两年里，被铺天盖地的函数、加速度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黄小虎几乎忘记了曾有这么个同桌的存在。
直到高三某天，郭平兴致高昂地把一本书扔在黄小虎的课桌上，说：“你小子藏得挺深啊！”黄小虎一脸茫然。
“你还装，我都看到了！”说着，郭平从刚才扔在课桌上的书里抽出了一封信，而那本书是自己昨天借给他的。
信封没有密封，黄小虎捏着信封口朝下一抖，一张电影票飘下，“寻找成龙”字样赫然。
电影票后还有查蓝天娟秀的字：如果愿意和我报考同一所大学，请按时赴约吧。
…… 一年后，身在大学的黄小虎还是会时不时问自己，如果当时发现并看到了那封夹在书里的信，他会赴约吗？如果去了，他们之间的故事会如何发展呢？ 但生活没有如果，这是专属于青春的擦肩与寻找。
倪早菊摘自《演讲与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