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览 [闲览杂书病自愈]
记得鲁迅说过这样的话,“生一点病,的确也是一种福气。
不过这里有两个必要条件:一要病是小病……二要至少手头有一点现款,不至于躺一天,就饿一天”。
近日就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浑身酸痛,懒得出门。
闲来无事,拿起那本放在床头很有一段时间的《我的笔名》翻看起来。
“闲”暗含了读书的姿势、姿态的意味。
在我是喜欢无拘无束趣味的读书和读趣味的书的,这本《我的笔名》就陪伴了我近一周的休养。
倚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把小刀,边裁边读,自得其乐。
一张张轻轻地裁开,慢慢地翻阅。
裁纸的本身就是一种乐趣,丝毫不亚于阅读本身。
其实“闲”更是一种心态、一种趣味,而并非真的没有事情干。
陈平原先生曾提倡要读文学等无用之书,说:“阅读这一行为,在我看来,本身就具备某种特殊的韵味,值得再三玩赏。
”为读书而读书,不为学位、不为应试,抛却功利自由自在地读书,才不失为读书的上乘境界。
而这种境界其实是只有抱着一种闲览玩赏的自由心态时才可能接近或达到的。
此书装帧得精致而不失大气厚重,颇有韵味。
更有值得提及的题签艺术。
有黄苗子先生的封面题签,王世襄先生的扉页题签,还有由贾植芳、忆明珠、冀�、韩羽、来新夏、周退密等诸先生题写的辑封题签,这些书法都各有特色。
书中文章还配以照片、书影、漫画,这都与文章内容相映成趣,图文互动,这是延续“我的”系列丛书的一贯风格的。
翻阅《我的笔名》,在神清气爽、悠然从容之余,似乎还觉得少了些什么,果然,编者董宁文先生早已为读者着想了,一如他为人一样热情周到。
他在简短的“编后记”中,就用了不少的篇幅抄录了有关钱钟书先生名字和流沙河先生笔名的由来,并说明了书中没有黄裳、流沙河二位先生文章的原因,以释读者之疑。
于是,我想起了自己一商榷文章《“黄裳”是“黄宗英的衣裳”吗?》。
此文的写作是缘于桑农先生的一篇短文《是谐谑,不是称誉》(《文汇读书周报》2006年9月15日)。
桑文在述及黄裳对黄宗英的爱慕之后,称:“黄裳本不姓黄,取笔名‘黄裳’,典出自《诗经》,字面义是‘黄的衣裳’,也含有陶渊明《闲情赋》所谓‘愿在衣而为领,愿在裳而为带’之意”。
然而,桑文并没有说出这种说法的具体出处,只是笼统地谓:“当时,朋友间都知道这么回事”。
我想,这恐有臆断之嫌。
对此,我就撰文商榷,发表在《中华读书报》2006年12月6日第三版上。
现摘录如下,不知能否对此遗憾起到一点点弥补的作用: 黄裳青年时代对黄宗英爱慕是确有其事的,这种感情黄裳本人并不掩饰。
他在1944年8月9日致黄宗江的信中说:“我过去没有遇到过淑女,遇见小妹(指黄宗英――笔者注),又为她当时那种风头所掩盖,无勇气上,岂真要由‘神女’来启蒙不成?”当年6月17日致黄宗江的信中又言:“可以说‘She is the most unforgetable girl that I have ever met’也。
” 虽然,黄裳曾对黄宗英一往情深,但这与“黄裳”笔名的含义没有必然的联系,并不能据此断言黄裳取“黄的衣裳”之义。
黄裳笔名取自“黄的衣裳”的说法只是圈子内的传言,却从未得到黄裳本人的确认。
笔者在今年6月12号参加在华东师范大学举行的“黄裳散文与中国文化”研讨会上就看到一段颇有趣味的事情。
在发言时,谢蔚明先生突然要给大家说一个关于黄裳笔名来历的秘密,即这个名字取自黄宗英的衣裳的意思(大意如此)。
谢的语音未落,旁边的黄宗江先生立刻大嗓门的反驳这种说法,他说:黄裳这个名字本来是容鼎昌送我的,我没有接受,他就留给自己了。
读李辉先生编的《来燕榭书札》,在代序中谈及黄裳笔名来历取“黄的衣裳”之义时,李辉先生只是说这是他听过的“一个有趣的说法”,接着他又照录了黄宗江的解释:“我下海卖艺,他初赠我艺名曰黄裳,我以其过于辉煌,未敢加身于登台之际,他便自己用笔名登场。
”黄宗江言黄裳这个名字过于辉煌,由此,似可推测容鼎昌起黄裳为名的本意可能更倾向于取“黄”这种颜色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代表尊贵、至高无上的意义,而与黄宗英无关。
其实在这篇代序中,李辉也是取信第二种说法的。
基于此,我想,桑文认定黄裳这个笔名就是因为对黄宗英的爱慕而取“黄的衣裳”之义,不妥当、不严谨,更有误导之嫌矣。
用了这么长的引文,无非是想稍稍弥补一下缺憾,博诸同好一笑。
然思及桑农先生在此书中也有大作《疑似笔名》,在此只能向他道一声得罪了。
看完《我的笔名》,病已好了大半。
听说《我的闲章》也即将付梓了,这大概也是一本值得期待的书,一本适合“养病”的好书。
然而希望自己不要再在病中“闲览”,生病毕竟是一件受罪又费钱的事情,但愿自己平时也能多些读此种书籍的闲暇从容之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