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奥探赜,入古出新】 奥古公主神秘的一笑

向阳是个很谦逊的人,数次来电,让谈谈对她书作的意见,然予却迟迟未曾下笔。

原因有二:一是不擅长作此类书评文字,拙于动笔;二是予平素所习以行草为主,而向阳专攻章草隶书,非我所长,不敢妄加评议。

实乃深知这意见如若说不准确则有如无的放矢,对人于事无补,而假装内行一旦露怯,那就贻笑大方了。

不过向阳既然有命,却也不便推脱,否则同窗之谊何在?于是闲暇之时,便也略作思索。

今次向阳电话又来催问,只好就前时所思所想漫议几句。

向阳相识是在人民大学书法高研班的时候,全班同学八九十,而女生不过六七位,向阳高挑的个子、匀称的身材,属于那种气质型的美女,自是比较醒目。

再者那时向阳在中国书法杂志办公室工作,协助周志高老师操办一些具体事务,她人既热情诚恳,性格也较温文随和,所以同学有事儿都愿找她帮忙,她也乐意相助,一来二去,相互之间便都较为熟稔了。

记得那时她的隶书就已经写得中规入矩、像模像样了。

吾曾细观向阳隶书,规模于《张迁》《礼器》,出入于《乙瑛》《史晨》,用笔老辣,结字奇险,于跌宕烂漫之中不失工稳整饬,于挺峻奇崛之中蕴涵质朴雄浑,凝重古拙,宽博大气,颇具两汉庙堂气象。

后因工作变动,向阳重回宣化故里,而习书亦由隶书转攻章草,心游于皇象、索靖,徜徉于赵松雪、邓文原、宋克诸家,于书风便见灵动、飘逸。

而各类专业报刊、国家级展赛,也不时能够见到她的倩影。

那时她似乎很得意,打电话征求我的意见,我给她四个字的答复,曰:“每况愈下!”   这使她大为吃惊,问我为何有此断语。

仓促之际,遂杜撰“习章三说”,予以搪塞。

一、习书当广采博收,转益多师,由隶书进而专攻章草,方向道路绝然无差。

欧阳中石先生曾曰:“不少书家或欲上溯魏晋,或欲力求古朴,或欲别出心裁,都向章草的宝库中去寻窥秘奥。

事实上,只须稍作汲取便有新意。

所以作为一个书法艺术的研究者来说,即使对章草不做专攻,但不能不作适当的涉猎。

”吾谓习行草者,创新无门,可向章草里讨生活,觅出路,已成笃论。

欧阳先生此语可谓度世金针。

二、取法章草,要在求其高古,而非效其清新。

章草实乃隶书之草化,特点是省略蚕头,保留雁尾,行笔增速。

后世写章草者,夸张其用笔,至宋克则以楷写章,入笔尖细,雁尾波磔若折纸条,较之皇象、索靖大相径庭,笔意亦大异其趣。

潘主兰先生曾言:“章草以简古为佳,《神爵》《殄灭》诸简已示典型,若仅以赵子昂、宋仲温、邓文原、周思兼为借鉴,失之远矣。

”此言之意即若对赵子昂、邓文原、宋克诸家涉入过深,极易沾染习气而落入俗格。

三、章草若求古雅朴茂,在古莫过陆平原,在今无出王明。

若思通陆王两家,上窥下探,可保方向无失。

西晋陆机《平复帖》为现存最早墨迹,该帖“以秃笔作稿草,笔精而法古雅”(明詹景凤),其用笔可用“破笔纷披”四字喻之。

面目生涩奇崛,苍茫朴茂,古意斑驳,若火箸划灰,若虫蚁咀嚼,极具古典美感,无怪乎后世尊其为墨皇。

当代书家王蘧常,所作《章草千文》气息高古,沉着冲合。

用笔若蟠龙屈蛇,枯藤老树,盘根错节,独树一帜,东瀛日本人士推崇备至,誉为“古有王羲之,今有王蘧常”。

愚以为陆机《平复帖》之后又一奇峰,似不为过。

此二者为学习章草之上佳范本,习此足可上窥千古,下接后来,曷待乎旁搜远绍。

噫!“每况愈下”四字,予之戏言也,是说向阳昔日所作章草,只重元明,未入晋人堂庑,于古意有所不逮,向阳遂由此做醒;所谓“习章三说”,予之狂言也,此中多离经叛道之语,管窥蠡测,不足为训。

向阳却深信不疑,乃精思力践,寻奥探赜,出入于平原、明两两家,以正体势;旁参《石鼓》及三代吉金,以索笔法;复习诸家诗文、书论以养身心。

仰观俯察,朝乾夕惕,心慕手追,游手于斯,无倦怠焉。

不出数月,所书顿见高古

乃于诸家展赛、杂志报刊,复见其古雅清新面貌。

近观所作章草文信国公《正气歌》八尺长卷,首尾相贯,浑然一体,大小错落,如串丸珠,格调高雅,气息醇古,实乃脱胎换骨之作也。

无怪乎诸师友纷纷予以首肯。

曰:今之向阳已非昔之向阳,而向阳今日之书与昔日之书亦不可同日而语矣。

王羲之云:“夫书者,玄妙之技也,若非通人志士,学无及之。

”大抵书须存思,亦即颖悟也,能悟入则书道一事可为;书须用工,能用工则书道之极致可达;又书须入古,“书不入晋,徒成下品”。

书学一道,奥赜遐深,能探得古人秘奥者是为上品。

向阳路子正,悟性高,用功勤,日新月异,勉之不已,是为万川归海,越乎名家之列指日可待,其未来亦不可限量也。

注释:   ①潘主兰:《论书绝句三十首》。

王羲之:《书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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