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祝福》_背后说人闲话的警告语
《祝福》反映了哪代?。
般认这是辛亥革命前故事。
清末民初无论是维新派还是革命派只要有新思想无不被正统派斥“新党”鲁迅杂即多有这样用法；而《祝福》鲁四老爷见到“我”寒暄了几句就“骂其新党”“但我知道这并非借题骂我因他所骂还是康有”。
这里正是利用“新党”词复杂含义表现人物以见鲁四老爷落代远也表明故事背景清末民初。
这样看问题固然有它道理但所指含糊“新党”词“五四”前仍然广泛使用。
新化运动反对旧道德提倡新道德、反对旧学提倡新学拥护这两主张就是“新党”例如《孤独者》魏连殳曾是“吃洋教新党”；鲁迅90年5月日致宋崇义信有云“近所谓新思潮者外国已是普遍理人国便吓人；提倡者思想不彻底言行不致故每每发生流弊而新思潮身固不任其咎也”；“要国切旧物无论如何必定崩溃……而社会守旧新党又言不顾行盘散沙无法粘连将除无可收拾外殆无他道也。
”从更进步立场剖析这样“新党”乃是鲁迅说亮型作如《酒楼上》、《孤独者》、《伤逝》等就是《祝福》对其“我”也有委婉批评尽管这里故事是从这位“新党”视角看。
所以也可以说《祝福》是利用了“新党”词“五四”前复杂含义行以见鲁四老爷落代甚远也便展开新鲜故事。
《祝福》所写就当下而非清末。
试看说句话就已暗示了故事发生民国成立以。
旧历年底毕竟像年底村镇上不必。
说就天空也显出将到新年气象。
华民国成立以定实行公历因政府机关是不旧历年但民并不理会这种规定照旧旧历春节而不公历元旦。
如故事发生清末“旧历年底毕竟像年底”这话就显得莫名其妙共就年底啊。
不用新历就无所谓旧历。
其实不单是《祝福》《彷徨》里全部作品都是写当代题材。
《呐喊》里还有些清末故事如《药》；而《彷徨》里十作品都没有标明代他又说五四新化运动统战线分化以己“得到较整齐材则还是做短说只因成了游勇布不成阵了所以技术虽然比先前思路也似乎较无拘束而战斗气却冷得不少”(《(南腔北调集・选集)序》)。
这里全是新东西没有辛亥前老故事了。
二。
《祝福》“我”并不是鲁迅而只是故事叙述者鲁迅早已用这种所谓“他知角”写说例如《孔乙己》“我”就是咸亨酒店专管温酒伙计。
当然鲁迅也用“知角”写说型是《社戏》和《故乡》_―这里“我”抵可视是鲁迅人或者说是以他人模特儿；用“全知角”写就更多部分都是。
《祝福》“我”无疑是位“新党”五四代新派人物所以很情祥林嫂讲理学长辈鲁四老爷话不投机急从他离。
这位年轻“新党”看样子很像外地学生。
当“我”河边遇到祥林嫂被问了问题“我很悚然见她眼盯着我背上也就遭了芒刺般比学校里遇到不及预防临考教师又偏是身边候惶急得多了”。
“我”又说己被教育说是生着精神病――只有校学生才会这样说话。
这位年轻新党是人道主义者对劳动群众痛苦颇多情。
鲁四老爷骂死非其祥林嫂是“谬种”而“我”则灯下回顾祥林嫂不幸生。
不这样“新党”也是弱很多他不但不能对祥林嫂作任何有效助和指引而且敏感多疑私利。
他对祥林嫂提出问题“人死了究竟有没有魂灵?”作了滑头不责任回答。
说写道己对灵魂有无是毫不介但考虑到鲁镇人们照例相信鬼神她起见不如说有吧；然又用句“说不清”推翻了全局。
不是用先进化向群众启蒙而是用世俗见、传统观念敷衍塞责不肯有任何担当；则心走了。
实际生活“新党”这样人很不少。
鲁迅评论柔石说萧涧秋道“浊浪拍岸山冈上者这飞沫不相干弄潮儿则涛头且不唯有衣履尚整徘徊海滨人溅水花便觉得有所沾湿狼狈起”(《三闲集・柔石作引》)。
《祝福》“我”正是这位萧先生前辈；而他们辈则甚多甚多现实生活很容易看到；就是我们己身上约也残存了不少这样基因虽然对某些问题也颇有己看法但碰到实际就觉得筹莫展不如就与下已成局和光尘或退回到人空里算是保持着正直和清醒而其实事完全无补。
这种新型隐士固然高流合污以图利卑俗人但真正能推动社会进步还得靠无所畏惧斗士。
鲁迅笔下知识分子无论旧派新派往往有许多弱。
批评旧派相对比较容易剖析新派深层弱则是鲁迅值得研究地方。
也是鲁迅人值得反躬省地方。
三。
说里写景往往是了写人而非卖弄才情笔墨或者什么孤立足东西。
写景体可分然景物和人景观两类然可以“人化”而人景观就是人对表现人物尤其可以起到比较直接作用。
道理懂运用妙各有不。
即如对国说里是常常会写到《祝福》里只出现了次却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和久远回味――。
我回到四叔房里瓦楞上已雪。
白房里也映得较光明极分明显出壁上。
挂着朱拓“寿”陈抟老祖写；边。
对已脱落松松卷了放长桌上边。
还道是“事理通达心气和平”。
我又无。
聊赖到窗下案头上翻只见堆似乎。
必完全《康熙》部《近思录集》和。
部《四衬》。
无论如何我明天计要走了。
房总是能表现其主人地方“从前有人说己斋不可给人看见因这是危险事怕被看了己心思。
这话是颇有几分道理人做说听话都并不难只看他所至少便颠出斤两了”(周作人《房角・原序》)。
“讲理学老监生”鲁四老爷到老也还只理学方面入门看根谈不上什么学问至不全谁都明白那是基没有什么用处――这位鲁四老爷斤两只要他房案头略翻很容易地就掂量出了。
以理学命而悬挂道教活神仙陈抟老祖“寿”思想实比较混乱；他究竟信仰什么呢。
尤其有趣是鲁四老爷座右铭虽然是“事理通 达心气和平”却“我”相见初即骂其“新党”而他所谓“新党”却又是指早已落伍康有；稍又骂祥林嫂死得不是候竟然祝福前夕“不早不迟偏偏要这候――这就可见是谬种!”公火气十足再骂人与“通达”、“和平”完全是对着干这样人还讲什么理学?讲理学(称道学)而发火骂人是相矛盾。
理学(称道学)极端重视胸襟涵养不会发怒所以鲁迅曾杂将“道学先生发怒”与“洋青年拜佛”并列讽刺绝材(详见《且介亭杂二集・什么是“讽刺”》)。
真所谓无贬词而情伪毕露。
壁上半副对简直是挂那里讽刺其主人。
对国古说里有着很高地位《红楼梦》里甚至专门安排回写贾政让宝玉观楼台馆所草拟对以考察儿子学问和才情形成段脍炙人口绝妙辞。
更有许多说利用对反衬人物运用高雅而冠冕楹讽刺有关人物恶劣和无耻。
试看《金瓶梅》六十九回《嫂通情林太太王三官诈奸》写林太太堂――。
嫂导引西门庆到堂掀开帘栊而入。
只见里面灯烛萤煌正面供养着他祖爷太原节。
使邻阳郡王王景崇影身图穿着红团袖。
蟒衣玉带虎皮校椅坐着观看兵有若关王。
象只是髯须短些。
旁边列着枪刀弓矢迎门。
朱红匾上“节义堂”三；两壁画丹青琴。
潇洒。
左右泥金隶“传节操松竹。
报国勋功并斗山。
世代簪缨先朝将相非常正统相当气派；可是就这气势非凡堂里西门庆与林太太勾搭成奸恣胡丑恶不堪。
“节操”二不可闻问了。
用高雅正宗对反衬人物下流卑劣古说再出现试再举《歧路灯》二十四回《谭氏轩戏箱优器张氏祠妓女博徒》看这回半写主人公谭绍闻到气类相投赌棍――。
只见破旧门楼儿门照壁前栽。
着块极玲珑太湖石儿……进二门是三。
老客厅绍闻见厅檐下悬着匾心里想着看。
姓氏谁知剥落没儿。
又了院子门。
上悬着"X保障”匾款识依稀有“张老年兄。
先生”样绍闻方晓得主人姓张。
进门。
三祠堂前边有卷棚副木对上刻。
着七言云“丛丹桂森梁苑里甘棠覆。
浩州。
”绍闻方晓得是旧。
这曾有功名、出官张是完全破落了群不肖子孙竟挤庄严神圣族祠堂里挟妓狂赌完全不顾体统也根不考虑列祖列宗作何感想。
国古说这种巧妙表现手法鲁迅完全学到了手；其更加厉害处他笔下讽刺笔墨不那么直截了当明显火爆却是含蓄得妙；而且只用半副对就达到了目。
高人总是举重若轻。
这样真所谓低投入高产出！
“事理通达心气和平”以平声收尾应是下；那已脱落上据说是“品节详明德行坚定”――这条鲁四当然也做不到但我标榜与实际言行反差不如下那样巨可笑是脱落下然就是上了。
四。
对旧派知识分子批评往往容易局限思想政治这层面骂他们保守顽固甚至反动这些都比较常见；鲁迅高超处则是能够向着人格缺陷深层挖掘而他杂发表些见则多有可与说相参证者。
监生算是国子监学生其实并不也不是考进无非是花些钱弄种身份有像现某些干部很喜欢什么名牌学当挂名博士生样。
鲁四老爷并不算很阔他房相当朴素；祥林嫂被她婆婆劫走那天鲁四婶己做饭他们儿子阿牛烧火。
但这位老爷思想非常正统也很庸俗。
当祥林嫂次到他做女工鲁四老爷听说她是寡妇就皱皱嫌她不吉利；但还是留用了因祥林嫂看上“很像安分耐劳人”。
祥林嫂婆婆要带她回四老爷说“既然是婆婆要她回那有什么话可说呢。
”绝对尊重封建族制而言下又颇有些觉得可惜――祥林嫂食物不论、力气不惜、特别勤快、安分耐劳显然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这样女工可遇而不可啊。
当祥林嫂二次到他做女工她已是再嫁又再次成了寡妇双不吉利理学教条是“饿死事极失节事极”按说这祥林嫂是不能留用；可是四老爷除了他原则性以外还有很灵活性他再次皱皱却又“不反对”留用只是暗告诫四婶不可让祥林嫂沾手祭祀“否则不干不净祖宗是不吃”。
奇怪是祥林嫂做不干不净饭菜他们己照吃不误――这无非是因上次祥林嫂走他们雇佣女工左右不如深感雇人难。
“反对”者理学应有姿态也；“不”者实际考量也；留用而只是不让祥林嫂介入祭祀者追心理平衡虚伪也。
向我总不相信国粹道德痛哭。
流涕是真心即使眼角上确有珠泪纵横也。
须检他们手巾上可浸着辣椒水或生姜汁。
理什么整顿学风……心里可真是这么想?。
做戏则前台架子总与台面目。
不相。
国些人至少是上等人他们对。
神宗教权威是“信”和“从”呢还是“怕”和。
“利用”?只要看看他们善变化毫无特操。
是什么也不信从但总是摆出和心两样。
架子。
(《华盖集・马上支日记》)。
鲁四老爷其实也正是如望俨然似乎是正卫道士而心离他所标榜“道”很远无非很精明地打着己算盘。
他把祥林嫂赶出门是因祥林嫂精神日趋不济记性很坏“直是木偶人”不能像以前那样干活了与什么“伤风败俗”、“不干不净”全不相干。
说对鲁四老爷虚伪还有处比较明显描写那是祥林嫂死晚饭桌上“我”想向四叔打听有关情况但没有敢开口因――。
知道他虽然“鬼神者二气良能也”。
而忌讳仍然极多当临近祝福候是万不可。
提起死亡疾病类话。
以“二气良能”释鬼神见《近思录》乃鲁四老爷案头常备是了口头上也可以谈谈实际上并不相信。
倒是下层老姓“信仰”更高些相信什么就真正相信付诸实践。
柳妈迷信得很言行致吃素不杀生笃信阎罗王要把再嫁女人锯两半所以力劝祥林嫂捐门槛救己。
祥林嫂拼命攒钱终捐了门槛她以得救了不处境还是老样子鲁仍然不让她沾手祭祀给了她致命击。
鲁迅早就说“人心必有所冯(凭)依宗教作不可已矣……顾民生多艰是性日薄洎夫今乃仅能见诸古人记录与气禀失农人；士夫戛戛乎难得矣。
”他又说“墟社稷毁庙者征历史正多无信仰士人而乡曲民无与”(《集外集拾遗补编・破恶声论》)。
鲁迅宗教观与早年不了但反对“伪士”仍然终身坚持所以瞿秋《鲁迅杂感选集》序言将“反虚伪”列鲁迅战斗精神。
鲁迅说反面人物如《阿Q正传》赵秀才、假洋鬼子《风波》赵七爷《肥皂》四铭等等无不是“做戏虚无党”品质卑劣言不顾行。
这样种“做戏”风气知识界至今尝绝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