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上访:千百年来路相似:进京上方为什么有人拦

进京上访一直就是中国的政治文化传统。

所谓的“告御状”是也。

上访,除了权利救济,也有监督、制约国家权力的功能。

地方上的群体冲突      1985年起,国务院推进财税改革,确定地方政府从此实行财政大包干

除了上缴中央财政的收入,地方财政自负盈亏,包干的办法五花八门。

财政包干之后,县乡政府收取税费的热情的确猛然高涨,任务也分解到了个人,奖励提成也在意料之中。

然而,包干的恶行弊端也逐一暴露,引发民愤。

乡镇官员协同税务工商人员下乡进村,税费名目凭空生造,令人眼花缭乱,收费、摊派、罚款、集资之手都伸向了农民

上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江西、湖南、湖北个别地方久旱无雨。

粮食歉收,而乱收费乱摊派仍照常征收,牵牛赶猪、拆房扒屋、殴打村民,靠天吃饭的农民被逼无奈,聚众之下砸了乡镇政府

――这种群体性的冲突不见报端,只见内参。

中央政府的减免政策不是被地方政府隐瞒不报,就是被束之高阁,不当一回事。

中国社科院的于建嵘教授2007年底出版了《当代中国农民维权抗争――湖南衡阳考察》。

他深入乡间基层,以田野调查还原了上世纪90年代至今10余年湖南衡阳县农民为维护自身权益与乡镇政府官员的周旋与抗争。

税费层层加码成了沉重的农民负担,而中央政策号令减轻农民负担的文件无法下达到基层民众。

维权代表对于乡镇官员的暴虐之举深恶痈绝,只能向上陈情,越级上访

一级政府不行,再向上一级政府,最后被迫进京上访进京上访竟然成了一种考验意志力的行动。

“近十年来,税费争议导致了农民负担的加重,导致了各地的群体性事件;而国家法律和中央政策虽然一再为减轻农民负担下发文件。

地方政府却置若罔闻。

最近几年,土地纠纷已取代了税费争议,成为农民维权抗争的焦点”,于建嵘教授总结说,“由于土地的利益巨大。

双方争议无法协调,地方政府运用规模警力对待失地维权农民已是常事。

”      历史上的击鼓鸣冤      进京上访一直就是中国的政治文化传统,所谓的“告御状”是也。

相传上古时的尧和舜为了能听到民间的意见,就在宫外悬挂了“谏鼓”,民众可去击鼓,尧舜会让百姓上朝面谏。

此外,还在宫外大道两旁设立“谤木”,可供民众随意在上面书写意见。

朝廷有专人负责将木柱上的意见抄录,再呈给帝王审阅。

至今,谤木演变成了装饰性极强的政治图腾――华表。

西周时执政者仍然延续了“路鼓”――即在王宫外竖着一面大鼓,供冤屈者擂响;另有“立肺石”,即放置一块通红如人肺状的石头,供有冤屈者立于其上。

这也是执政者格外开恩,为鸣冤叫屈的草头小民特别提供的一条直达于王的申诉之路。

虽然自秦始皇时代开始,与郡县制一起推行全国的还有监察制,但官吏的监督一向都只是掌握在官府的权力系统之内,除了中央监督地方、政令下达之外。

基层民情无法上传。

为了探求民隐,较为清明的皇帝会在权力系统之外打开一道口子,允许民众直接向皇帝或钦差大人上诉。

――这就是所谓的直诉制度。

直诉制”延续了两千多年,它的合理性就看皇上的心情如何。

是否格外开恩了。

直到民国时代,西方大陆法系引进之后,中华法系解体之后,进京上访这一制度才得以暂时销声匿迹。

现实中的解决之道      被逼进京上访是一种偶然行为,也实属无奈,没有谁想跋涉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艰难之路,日复一日地消耗自己的精力和金钱。

60年来,人民上访有过几次高潮。

1954年至1957年,上访猛增,反右之后噤若寒蝉;“文革”期间中断了十几年,80年代以后上访再度持续激增。

据统计数据看,全国书信形式的上访约占25%,走访形式的约占75%。

走访中的集体上访约占走访总人次的70%。

各级信访机构因为没有任何监督,上访案件层层转办,导致上访不断升级,各种尖锐矛盾的焦点聚集中央。

上访低潮时,仅全国县以上党政系统信访机构受理的信访总量每年仍在1000万件(人)次以上,其他各系统和各部门的案件总量更大。

群众上访会因为地方政府的警力压制而爆发激烈冲突,据于建嵘解释,地方政府往往需要花钱销除信访机构的上访记录,将上访群众押解回地方……这一切都源于地方政府政绩考核中的责任追究制。

直诉制度到信访制度,不难看出其中一脉相承的历史遗迹,称之为“中国固有的传统”恰如其分。

上访制度存与废的论争在法学学者之间众说纷纭,利弊各显。

尽管国家信访局是最高专门机构,力争扩权,但也无法统领从中央到地方,从行政机关、司法机关到权力机关的各级各类信访机构。

因为信访机构隶属不一,信访接待之后,群众所反映的问题转归到了各问题部门就等于泥牛入海,没有下文了。

信访机构自身无权监督,也无法监督,千分之二的上访解决率大大消解了法律权威和中央权威。

年幼时曾听到过一个清末老童生颇堪玩味的一句话:夜里想到千条万条路,早上起来走的还是那条老路。

1945年,毛泽东回答黄炎培时说:“我们已经找到了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

”可60多年过去了,为民请命的执著之士仍在追寻之路上大声疾呼、蹒跚而行。

可见,要走出条新路并非一件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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