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经典交响音乐会 [新闻\社会与历史的交响]

李彬教授的《中国新闻社会史(二版)》(以下简称《新社史》)2009年9月出版,这本书凝结着作者数年的心血。

通过《新社史》,笔者感觉到作者的精神境界和他对新闻史这门学科的不断探索。

美国学者菲利普・巴格比说,“对过去和现在的历史事件作出解释,是历史学家的目的之一。

一个目的则是给读者带来愉快。

”对《新社史》,笔者同其他一些读者的感受一样:“新闻史原来还可以这样写。

”这样写是怎样写呢?      叙事: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什么是才情?“(改革开放三十年)这些变化或如惊涛骇浪,触目惊心,或如涓涓溪流,润物无声,从而使任何叙述都相形见绌,恰似拿破仑所言:可有哪一部小说能比我的人生更精彩”,像这样的句式和引用在书中比比皆是。

笔者认为,一部大作,仅仅靠这些“小伎俩”是立不起来的。

它需要让读者有“感觉”,读者能够与作者胸中激荡的“气场”产生共鸣,这种东西严格地说不能称之为“文采”。

笔者用一幅图画来形容作者的手笔。

一个如范仲淹一样“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站在高山之巅,风吹动了他全身的衣服,他的眼前,风云际会,波涛滚滚;但是离他不远处的一个山沟里,一盏青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妇演绎着自己的人生,爱恨情仇自是非我们外人可知了。

换言之,这是将宏大叙事和个体叙事、民间叙事的结合。

作者在介绍中国新闻事业百年历史的时候,不时地穿插一些小故事,在讲述完梁启超的办报思想后,引用了一段对梁启超有褒有贬的评价,但是作者偏偏不按套路,而是说“1958年武汉会议期间,在东湖边的凉棚下,毛泽东曾同田家英和吴冷西闲聊……”一句话,历史的感觉就如“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再如“风雨苍黄(中)”一章,刊出了一个被日机轰炸后的上海南站儿童;“风雨苍黄(下)”一章介绍了一些民国年间的上海女子;而在介绍当下时又引入出租车司机的新闻报道。

在大变迁和个人故事之间穿越,于是历史不再遥远。

历史:从“复现”到“复活”      作者写的是历史,一种磅礴的史观,作者毫不掩饰自己对英雄驰骋沙场的向往,对司马迁“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赞美,“李广一生,南征北战,用兵如神,屡建奇功……每每流露着崇仰、感佩与伤痛之情,读来让人感慨万端。

”也不掩饰对卖国贼的憎恨,“这个汉奸加无赖(胡兰成)的走红主要还是得益于‘张爱玲热’。

至于张爱玲,当下仿佛成为白领、小资、文学青年‘今生今世’顶礼膜拜的精神偶像。

”④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一个历史学者在自己的著作里面如此旗帜鲜明,随意书写自己爱憎的感情呢?在其《唐代文明与新闻传播》中,李彬教授讲了一个故事:一次,历史学家布洛赫的儿子问他,告诉我,爸爸,历史有什么用?布洛赫大惊,从此正襟危坐地写下了《历史学家的技艺》,他说:“历史,思接千载,视通万里,千姿百态,令人销魂,因此它比其他学科更能够激发人们的想象力……不要让历史学失去诗意……一些人一听到历史要具有诗意便惶惑不安,如果有人以为历史诉诸感情会有损于理智,那真是太荒唐了。

”   笔者观《新社史》,把历史写得诗意的主要手段是把新闻史上的人物一个一个写活,让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自己来讲述新闻史

如王韬、梁启超、于右任、林白水、成合我、张季鸾……这些人不再是一个一个的符号,而是有血有肉。

比如王韬,风流倜傥少年得志,当他云游欧洲,伦敦画室请他摄影留念,他写下“尚戴头颅思报国,犹余肝胆肯输人”的豪迈诗句,可是晚年颓唐,生活堕落,以逛窑子为生。

每每读罢一个人物,都让人掩卷沉思良久,因为生命的本性相通,无论时隔多久,这也是对历史的感情之所起。

所以说,作者是在试图“复活”历史,而不仅仅是“复现”历史

史德:以“温情和敬意”如履薄冰      本书的史观也是“一事当前,先得明辨是非,区分善恶,然后才是记功司过,激浊扬清。

”他在“复活”历史时,又非常谨慎地履行一个历史学者的职责,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他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对得起自己毕生研究的事业,对得起新闻,对得起历史

新闻是一种特殊的历史,“今天的新闻是明天的历史”,实际上今天的新闻也是今天的历史

新闻要求我们具有新闻敏感、采访技巧、写作能力,新闻的智慧和勇气。

但他认为,“决定一个新闻人成就大小的,首先在于对时代的把握和对人民的关切。

”   这是历史学者与生俱来的情怀和担当,当时光匆匆一过,千年之前的事情,今人如何得知?大多靠历史记载,如果贪图一时的荣华富贵,贪图一个女子、一栋房子、一个爵位,故意记载错误,如何对得起子孙后代?作者诚惶诚恐,他理解,所以他不敢,他只敢“尽微薄之力”“守护我们的历史长河”。

他希望自己具备“史才”、“史学”、“史识”和“史德”,这是历史的责任感。

很显然,作者的信念在于他一直强调的“温情和敬意”,在本书中,好几处引用钱穆先生在《国史大纲》首页的几句话:“中国人读中国史,则附随着一番对于其自己民族生命之甚深情感。

历史积累愈深,民族情感愈厚……”      原来新闻史还可以这样写      当如今的新闻史课程都在教授时间、地点、事件的时候,李彬教授意识到如果这样枯燥,会没有人愿意上新闻史课。

他认为“历史并非尘封的档案和枯死的尸骨”,他要把一部活生生的新闻史展现在学生面前。

作为一本教材,他不是教学生一条一条的知识,而是在描绘一个新闻历史与社会交响的图景。

培养一种关怀,未来社会的主人们,如同古代有理想的士大夫一般,去观照脚下的土地和当下所处的世界。

同时培养他们的职业温情和认同感。

作者的立意不仅于此,他也在努力拓展学科的边界。

新闻历史和社会三者打通,新闻成了一个载体,纵向看,它连接着历史;横向看,散布在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本书在处理这些问题时,还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在介绍新中国六十年新闻社会史的时候,有机械整合的痕迹,新闻、社会和历史三者的关系不是十分和谐。

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于是有人质疑,这是一本历史学著作还是一个社会学著作?诚然,作者的勇气可嘉,他没有放弃。

笔者的理解中,作者始终坚持着他的几点道理:第一,对历史的感情;第二,要学生读得懂;第三,有利于新闻史这门学科的发展。

末了,笔者想在新闻史研究的方法论上提出一点意见。

黄仁字在《万历十五年》中定义“大历史观”有三个要素:一,必须有国际性,四海为家的精神;二,不单独是书本上可以看到的,还要有自己的经验和经历;三,叙事要细致,但是结论却要看远不看近。

笔者李彬教授的《新社史》绝大多数是基于自己的书斋研究和人生经验而成的。

但是作为与社会相关的研究,“自己的经验和经历”如何拓展?需要做大量的调查,如果能够将理论分析与民族志的方法相结合,找到更多贴近“自然真实”的经验性材料,这样,不仅能在理论上连接历史新闻和社会,同时也能在方法论上连接历史新闻和社会,新闻史研究将迈出一大步。

注释:   ①巴格比:《文化:历史的投影》,夏克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51页   ②李彬:《中国新闻社会史(第二版)》,清华大学出版社

2009年版,第447页   ③李彬:《中国新闻社会史(第二版)》,清华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15页   ④李彬:《中国新闻社会史(第二版)》,清华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238~239页   ⑤李彬:《中国新闻社会史(第二版)》,清华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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