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教材赶时髦选莫言前请多读点他的作品

莫言的小说选入教材不成问题,更多优秀的中国作家作品选入教材不成问题选入越多越好。但这种选择,要建立在广泛阅读、有效判断以及深入的研究的基础上,而不是见风使舵赶时髦凑热闹。

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先传出人教社要把他的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选入辅助读本,继而上海也打算在新版高中教材选入。可以想见,将会有更多地方的教材赶这个时髦。

我个人乐见教材编写者莫言作品选入教材,但一直很疑惑他们的选择标准是什么。《透明的红萝卜》发表于1985年,距今已经有二十七年,早已经成为当代文学史的名篇。教材编写者如觉得这部作品符合选编标准,早该把它选入教材了。可编者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莫言作品以长篇小说为主,不适合选编;其作品中的血腥场面以及对性的描写等,并不适合在课堂上呈现。好吧,且不说“以长篇为主”是个常识错误,既然选编标准如此,为何莫言获奖之后又可以选入了呢?是莫言作品因获奖而神奇地不“血腥”了呢?还是教材编写标准产生了变化?

一位中学语文教师调查了学校八十名中学生,发现没有一个知道莫言。他发微博请我推荐莫言作品,我推荐了上海文艺出版社早在2000年就出版的莫言短篇小说全集和其他出版社出版的莫言散文集。

在中国当代文坛,莫言不是一个新人。他登上文坛三十一年,勤奋耕耘,成果丰硕,曾获国内外多项文学大奖,是当代文坛最有成就、也是最著名的作家。普通读者不熟悉莫言勉强可以理解,语文教材编写者是专业人士,虽不一定要全读过其作品,总该知道莫言及其作品。迄今为止,莫言创作了二十多部中篇小说、八十多部短篇小说、十一部长篇小说,五部散文集,还有大量的演讲和对话稿。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是研究生和教授们研究、撰文的主要对象之一,简单地在网上搜索一下,就会发现成百上千的各种语言的莫言研究文章。

我认为,莫言的短篇小说和散文集都合适中学生阅读,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也可以读。以僵化、虚伪道德作为借口来拦截学生阅读中国当代优秀文学作品,这种做法不仅荒谬,而且可笑。即使以教材编写者的道德逻辑,莫言的短篇小说也有众多篇目可以选入:既不暴力,也不血腥——如《民间音乐》《大风》《三匹马》《金鲤》《夜渔》《鱼市》《天才》《铁孩》《大嘴》《一匹倒挂在杏树上的狼》等,想象丰富、故事精彩、语言优美,无一不适合选入教材。可见,莫言作品不是只有《红萝卜》《红高粱》。

莫言的散文也代表了当代作家中的最高水平,他的散文描写生动、情感细腻深婉,想象天马行空,如《上官团长的马》《会唱歌的墙》《美人不是人》《卖白菜》《洗热水澡》《我的中学时代》《我的老师》等,都在真实中见风骨,于平凡中见神奇,也没有选入教材。如果此前二十多年来这些优秀作品都“不适合选入,那么《红萝卜》显然更“不适合选入。上面提到的十几篇作品,每一篇都很“道德”,我愿意友情提供给教材编写者们参考。

这些作品只是莫言文学作品中极少部分,教材编写者如果多读些莫言作品,乃至其他作家的作品,我想就不会出现以“血腥”“不适合”之类可笑借口排斥当代最优秀作家作品的可笑做法了。因莫言获诺奖而追赶时髦地急忙选入莫言的《红萝卜》,证明教材编写者选编标准是滑动的、随机的、无原则的。

即便如此,我仍赞成语文教材突击选入莫言作品,起码可以让中学生知道中国有莫言这样一个作家,知道他以自己的杰出创作而当之无愧地摘取了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桂冠。我希望教材编写者在编写教师参考书时,别忙于把自己的读解当成唯一准确的标准答案,令教师以此标准灌输给学生。我更担心语文教师在课堂上忙于带领学生划分段落大意,寻找中心思想。好作品的艺术感染力是整体呈现的。在学校里,教师不仅要带领学生学识知识、还要培养学生心智,引导他们养成良好的审美感觉。我最担心教材编写者过分积极,把莫言写成“身残志坚”的好榜样,把他写成“凿壁偷光”“闻鸡起舞”的道德标兵。

莫言的小说选入教材不成问题,更多优秀的中国作家作品选入教材不成问题。但这种选择,要建立在广泛阅读、有效判断以及深入研究的基础上,而不是见风使舵赶时髦凑热闹。教材编写者应该成为有广博的专业知识、深厚的学术涵养和独特的审美能力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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