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桦:她从《姐妹》走来] 《姐妹Ⅱ》章桦

随着《姐妹》在全国众多电视台黄金时段的连续热播,许多人都为章桦和她的姐妹们的故事而牵挂和感动。

在广州一家书店,在著名作家余华的《兄弟》旁边,摆着一部《姐妹》,从书名到封面,看上去仿佛是姊妹篇。

《兄弟》是长篇小说,《姐妹》却是纪实文学,是大型电视纪录片姐妹》的文字版,封面上那位小姐就是《姐妹》的主人公章桦

姐妹》以深圳一间“柏丽发廊”为中心,以章桦等五位“发廊妹”为聚焦对象,被自由摄像师李京红跟踪拍摄3年,全方位展示了她们的无奈与抗争、痛苦与欢笑。

有专家称《姐妹》是“中国第一部原生态纪实电视剧”,有专家称《姐妹》是“人性的纪录,良知的声音”。

随着《姐妹》在全国众多电视台黄金时段的连续热播,许多人都为章桦和她的姐妹们的故事而牵挂和感动。

她们的故事面前,那些力求跌宕起伏的电视剧显得无比苍白。

柏丽发廊”的姐妹们      就像许多打工妹一样,章桦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小山村――浙江衢州市一个叫大坑村的村庄。

16岁那年,章桦中断了学业,进入当地一家纺织厂打工。

后来,章桦跟着姐姐学会了理发,和姐姐一起去遥远的昆明闯荡,开了一家发廊

在四季如春的春城,章桦开始了她的初恋。

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小杨经常到她的发廊,从普通顾客逐渐走进了她的生活。

在小杨的狂热追求下,涉世未深的章桦开始与他同居,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

不久,他们的女儿降生了。

孩子被小杨带回了他的老家太原,章桦几次提到去领结婚证,但小杨总是以章桦身份低微,他的“高干父母”会不接受为由,一次次推延。

带着一身疲惫,章桦开始了新的漂泊。

1999年底,章桦姐姐来到深圳,在通往沙头角的一条马路边盘下了一间20平方米的店铺,取名“柏丽发廊”。

发廊还招了三个姐妹,来自贵州毕节的阿文、来自湖南衡阳的阿美、来自湖南澧县的小芳。

发廊开张不久,一个叫老李的男人就扛着一台DV摄像机走进了小店。

他就是《姐妹》的拍摄者李京红老李曾经是一位做服装生意的老板,公司破产后,赋闲在家的他常看电视打发无聊时光,他发现,电视剧其实更无聊,“越看越来气,太假!”。

他想讲述一个真实的故事。

刚开始,姐妹们对老李很不理解,章桦说:“像我们这种人的生活,有谁爱看?我们是一群受人歧视,被人看不起,生活在社会边缘的人,是最底层的人。

看看电视天天播的,都是明星脸,那些栏目里,尽是成功人士,有头有脸的人。

我们能上电视?我根本不相信,绝对不可能!”   后来混熟了,姐妹们放松了戒备,每天该干嘛就干嘛:吃喝、睡觉、高兴、哭泣、挣扎、无奈......任凭老李去拍。

由于拒绝色情服务,“柏丽发廊”惨淡经营,最终撑不下去了,2001年,姐妹们各奔东西,但老李的镜头仍在追踪着她们

几位姐妹也逐渐开始向老李敞开心扉,在镜头前展示她们善良而脆弱的内心世界――   章桦的女儿逐渐长大了,章桦越来越渴望得到杨家的承认。

经多方打听,她终于找到太原的杨家。

原来,杨家根本不是门口站着警卫的高干家庭,而是一处狭小破旧的平房;小杨的父亲也不是什么高级干部,而是个路边修车的。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小杨其实早就结婚,已经有了个儿子。

章桦质问他:“结婚你跟我打过招呼没有?你生儿子问过我没有,现在孩子那么高了你告诉我你结婚了。

我这么多年有没有带过男人去我家啊?”小杨冷冷地给她甩下一句话:“我不会选你的,你配不上!”   阿文在东莞打工时与男友同居怀孕,临产时男友突然离去,说是三年后来接他们母子。

阿文生下一个女儿,托给房东阿婆抚养,自己来深圳打工。

三年后,阿文母亲病重,阿文带着孩子回贵州老家,与母亲见最后一面。

但她的男友仍杳无音信。

充满了伤痕的阿文有个理想,就是在家乡当一名乡村教师。

阿美与一个香港人生下一个男孩,送回湖南老家扶养。

为了给孩子上户口,她嫁给了当地一位的士司机,维持着名存实亡的婚姻。

在深圳,阿美与打工仔阿华相爱,章桦在其中极力撮合。

但当阿美回去准备与的士司机离婚时,却接到了阿华的电话:我们俩不合适……   从2000年初到2003年底,李京红辗转5省8市县,拍下了近300个小时的素材,剪辑成一部18集电视纪录片姐妹》。

这部来自生活底层的纪录片,出人意料地火爆全国。

在湖南公共频道播出期间,电视台就像对待明星一样,邀请章桦和她的姐妹们到湖南作客,并把她们每天在湖南的行踪打在电视屏幕上,在节目热线上,光是打工妹发来的手机短信息就有10多万条。

章桦说:“一开始我确实不知道李老师到底想干什么,等我理解后,觉得这事很有意义。

这些真实故事,可以唤醒或鼓励成千上万的打工妹采取积极的人生态度。

”   今年2月,《姐妹》在浙江电视台播出后,章桦和她的姐姐还受到浙江省委副书记周国富、衢州市委书记蔡奇的亲切接见,鼓励她们自强不息,笑对人生。

章桦说:“以前我可能会觉得,我干理发是被人家瞧不起的,但是自从这个《姐妹》片子播出之后,我才慢慢发现,不是别人瞧不起你,而是自己瞧不起自己,因为好多热心的电视观众,他会想尽办法找我们,找到我们就鼓励我们,就说你对这个职业不应该有这种偏见。

”      从发廊妹到摄像师      “柏丽发廊”关闭后,章桦对未来十分茫然。

李京红鼓励她拿起了一直对准她的摄像师。

“他说要不你就学摄像吧?你要是拍好了的话,你还可以给人家拍新婚录像,他说那也能挣钱。

”在老李的指导下,章桦真的拿起了摄像机。

当她第一次从新娘新郎手里接过三、五百元的红包时,她有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2003年,章桦跟踪在深圳打工的一家三口的平凡生活。

爸爸在一座桥下摆摊修自行车,妈妈照顾一家人的生活起居,正在上高中的女儿在学校演讲时,谈到父亲的职业非常自豪,因为父亲的勤劳和乐观是她最大的财富。

纪录片以女儿邝丹的目光来看待爸爸的职业和生活态度,最初取名为《我有一个好爸爸》,后来改为《邝丹的秘密》。

邝丹的父亲身上,章桦理解了男人的责任感;在邝丹的家庭,章桦领会了幸福的定义。

章桦说:“整整一个半月时间,我都吃住在邝丹的家里。

虽然他们的物质财富并不多,但是他们却拥有丰富的精神财富,他们家庭的乐观与豁达让我明白了家庭的幸福究竟在何处。

这部片子的拍摄过程十分愉快。

”   2004年9月,章桦的处女作《邝丹的秘密》获得中国国际广播影视博览会DV作品的评委会大奖。

原来是拿电吹风的,现在刚拿起摄像机就获得DV作品最高奖,章桦会不会只是一种幸运?李京红认为:“章桦的优势就在于她不懂,不雕琢,傻拍,用最原始的办法记录。

她就是故事里的人,不是一个旁观者。

与被拍摄者拉近心理距离,她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很多东西我们拍不到是因为有心理距离。

29分钟《邝丹的秘密》是用60多盘带子的素材剪成的。

于是最笨的方法也是最好的方法。

”   章桦只有初中文化,但北京电影学院一位专门研究纪录片的老教授鼓励她:“拍纪录片跟你有多少文化没太大关系,拍纪录片本身就是一种生活。

拍片的过程,就是学习的过程,你拍到了,也就学到了,是向生活学。

但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拍纪录片很苦,你还可能会穷一辈子,永远都攒不下钱。

但你收获的是你的经历,你获得的满足,也是别人体会不到的。

”      弱势群体的“知心姐姐”      随着《姐妹》的全国热播,很多女性观众纷纷给章桦打电话,倾诉自己的苦难经历。

章桦一夜之间成为弱势群体的“知心姐姐”。

章桦说:“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们有相同的出身,相似的经历,我绝对不会歧视她们,更能理解她们

另外,我以前是干发廊的,职业卑微,受人歧视,但我现在改变了,先不说事业成不成功,但我在一步步往前走。

我最大的改变,还不是职业的改变,而是彻底改变了心态。

从某种程度上讲,我成了她们的偶像和精神寄托,她们希望能像我一样改变。

”   针对姐妹们的烦恼和困惑,章桦还拿起笔来,以自己的经验和教训在《法律与生活》杂志发表《章桦对未婚妈妈们说》这样的文章。

章桦逐渐产生一个想法:能不能记录下这些姐妹的故事,让她们也得到社会的理解与帮助?这个想法得到了李京红的支持,他们在北京成立了一家纪录片工作室,章桦作为“首席编导”,现在抗着摄像机,整天奔走在全国不同的城市和农村,去关注那些困惑中、煎熬中、挣扎中的姐妹们。

章桦目前正在拍摄中的《姐妹》第二部,已在今年3月被凤凰卫视《凤凰大视野》抢先播出5个短片,包括《天堂之路》、《别无选择》、《寻子迷踪》、《与世隔绝》和《远走高飞》,其中《天堂之路》已走进加拿大、德国莱比锡、美国西雅图等三次国际影展。

《天堂之路》的题材是来自章桦接到一个从武汉打过来的倾诉电话。

27岁的周波是武汉一所小学的英语老师,就在即将举行婚礼前,她被确诊为乳腺癌。

周波失去了一只乳房,也失去了未婚夫。

周波的妹妹周凡原来是一家商店的售货员,为了照顾姐姐辞职回家。

周波的病使家里欠了很多债。

为了贴补家用,父亲只能去很远的地方捡垃圾,母亲和妹妹只能到菜市场捡菜吃……可能是由于章桦的《天堂之路》关注了乳腺癌患者的命运,今年4月13日,章桦还应邀出任中国现代肿瘤百万基金的“爱心慈善大使”。

对于自己的未来,章桦说:“我现在拍的多是问题家庭、病态人生。

开始拍摄时,他们的状态很不好,跟我接触一段时间,拍了一阵子后,他们在慢慢地改变,一步步走出阴影。

其实很多家庭问题,也是社会问题。

现在,需要帮助的人太多太多,我不可能帮太多的人,我也做不了很多,只想陪他们走过最艰难的一段路。

希望最后,他们能变得阳光起来,像我现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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