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布西耶 [品味柯布西耶]
冬夜捧读《勒・柯布西耶书信集》,与这位现代建筑运动的旗手做零距离的对话,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感谢本书的编著者和译者,他们集萃了从一九○七年到一九六五年的柯氏三百二十九封书信,编成如此精美的书信集。
阅读这本书,我切身感受到这位富有激情的建筑大师的建筑观念,聆听他振聋发聩的建筑警句,欣赏到他由衷地赞美他所认同的那些(甚至包括民间的不知名的)建筑师的优美语言,这本书是柯氏建筑思想的经典之作。
在这本书信集中,柯布西耶说:“纵观历史,我探索伟大建筑诞生的缘由。
站在一个独特的高度,我发现,人类所有的努力和天赋都倾注于一点――创造一个有机的生命体!就像一个人,拥有心脏、消化系统,还有提供运动的肌肉。
而人体看上去是那么美。
” 作为现代建筑运动的旗手柯布西耶贡献给人类社会的物质和精神财富不仅仅是几个成功的建筑物和几个成功的城市规划设计,柯布西耶是一位高屋建瓴的百科全书式的建筑师,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柯氏谢世前的三个月(一九六五年五月二十八日),在写给巴黎美术学院学生会主席菲利普・莫勒先生的信中曾经说过“建筑师关注人”这样的话。
柯氏类似人生谢幕词的这句话,言简意深、无限开放,值得我们长久地品味和解读。
柯布西耶的一生是开放的一生、矛盾的一生,又是直奔伟大建筑师的一生。
他终其一生都在持续不断地学习,持续不断地思考和创新,而他的思考和实践又始终向科学开放、向社会开放,向未来开放。
可以说,开放使柯氏知识广博,开放使柯氏视野高远,开放造就了柯氏的伟大。
建筑观念的开放使柯氏对建筑的学习和创造也是跨领域的、没有任何框框的――为解决全社会大众的居住问题,他号召建筑要成为住人的机器,向飞机学习,向轮船学习。
他说:“艺术反映的只是抽象的关系……过于娴熟的技艺对艺术家来说可能是致命的。
作为一名韵律的支配者,他必须具备高度发达极端灵活的大脑。
” 柯布西耶怎样走上伟大的建筑师之路? 他早年从绘画、雕塑的艺术角度进入建筑。
一九○○年,当他还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时就进入拉绍德封工艺美术学校,学习雕镂技术,在启蒙老师夏尔・艾普拉特尼尔启发下,他对绘画和建筑有了兴趣,从此这一兴趣贯穿了他的一生。
但他并不把自己局限在艺术的小圈子里,他尤其不喜欢模仿与跟风。
他说,在我看来,普遍的文明是一切的基础。
他做事常常持有的是一种开放的心态和眼光,他是面对国内国外各行、各业、各界(包括官方和民间社会)进行长期对话与合作的成功者。
他从事过的职业五花八门,但每每都有骄人的成绩。
他既是建筑师、规划师、画家,又是雕塑家、编辑、作家、建筑理论家、艺术评论家、旅行家、企业家、教师、社会活动家。
他的足迹遍及整个世界,他的作品遍及整个世界。
柯氏在建筑学上的飞速成长与他孜孜不倦地边学习边实践,及时总结经验进行理论上的思考紧密相关。
十三岁小学毕业后,柯氏即开始全面自学建筑学,他不但参与各种建筑项目,而且云游各国,观察、研究和学习欧洲历代的建筑结构和风格特点。
所以他曾诙谐地说他学建筑的成才之路,是走的超常规的野路子。
什么样的建筑师是伟大的建筑师? 什么样的建筑是成功的建筑? 这些问题是柯布西耶一生都在思考的问题。
一九一三年五月九日在致朋友的信中,他郑重地向朋友请教三个问题: 我该何去何从? 深夜里,何以让小小的火苗不致熄灭? 你觉得我该做些什么呢? 在同一封信中,他逐渐理清自己的思路: ……我已清晰阐释了我的想法。
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应当处于运动之中;三十岁,他停下来,环顾四周,探测并检验他周围的土壤;四十岁,他选定一块地方,把根扎下去。
一九○八年十一月二十二日他曾这样说: 作为一名建筑师,必须有一颗辩证的脑袋:既要有缜密的逻辑,又要保持对造型的热爱;既要有理性,又要有情感;既要博学多识,又要不失对艺术的鉴赏力。
在这同一封信中柯氏强调: 所谓创作,必须有意识,必须知道。
……没有真正的学习……没有经历任何痛苦任何磨难,就不可能诞生艺术――艺术是一颗跳动的心的呐喊。
可敬的柯布西耶,他是一个向大洋彼岸冲刺永不回头的孤独的泳者! 一九六五年九月一日,在勒・柯布西耶棺椁前,安德烈・马尔罗(Andre Malraux,法国作家、政治家。
曾担任法国总统府国务部长,总理代表。
一九五九――一九六九年任文化部部长。
)说:“勒・柯布西耶一生有很多对手……但是,没有哪一位像他那样长久以来招致各方的攻击,也没有哪一位像他那样坚定而有力地倡导了建筑的革命。
” 柯氏一百年前已经达到这样开放的、高超的建筑思想境界,他所倡导的建筑革命,我们许多中国建筑师和建筑界的朋友直到今天尚未理解尚未达到这样的境界! 中国建筑的开放很晚而且开放的程度远远不够!中国建筑界的对话环境不敢恭维,中国科学的建筑理论和科学的建筑评论长期被忽视,必须改变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