勐海:秘境中的茶香

勐海 毕业论文网 /6/view—11504502.htm  “勇敢者居住的地方”   随着“一带一路”概念逐渐走俏,带着各种地缘政治的“带”和“路”也不断进入公众视野。

勐海,是一个被“带”和“路”划过的小城,已经如珠玉一般镶嵌在“茶马古道”上千百年,但真正走入公众视野,还是因为近年风生水起的普洱茶

我们走进勐海,就是为了寻访“普洱茶的老家”。

勐海,傣语意为“勇敢者居住的地方”,这个安静的边境小城位于云南最南端,居民以傣、哈尼、拉祜、布朗等少数民族为主,如今当地人进山时还保持着带刀的习俗。

1961年,学界正在为茶的原产地是中国还是印度争得不可开交,巴达野生王树的出现,终结了这一争论,也使勐海开始为世人瞩目。

巴达野生王树有1800岁高龄,高32.8米,树基部围3.2米,附近还有另外三棵巨大的古茶树以及野生茶树群。

此后,树龄900余年的南糯山栽培茶树王,世界上迄今保留连片最大的4.8万多亩栽培型古茶群落,1400多年前植茶、制茶、用茶的先民“濮人”(布朗族先民)……相继被发现。

作为尚未被探索的茶叶秘境勐海吸引着越来越多爱茶人的目光。

在西双版纳热带雨林中寻找野生古茶王树

惯常印象中的茶园,是秩序的象征,茶株都排列成整整齐齐的方阵。

但在勐海人眼中,茶园却是大巧不工的,茶树就像挑剔的仙草,只长在灵气汇聚的地方。

勐海身处野性的热带雨林的怀抱之中,茶树,也像热带雨林中的原始物种一样,保持着最纯正的基因,在这里品尝到的,不是被人工驯服的台地茶,而是古色古香的“勐海味”古树茶,在人迹罕至的丛林中,还有保存完好的野茶树基因库,其中,巴达山是最有代表性的样本。

每个茶山出产的茶有不同的味道,拉祜、布朗、哈尼、傣族各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茶文化。

不同茶山出品的勐海茶,融合每个民族的文化,加以调配,独特的“勐海味”就成型了。

“武侯遗种”的传说   相传,勐海种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700多年前的三国时期:诸葛亮南征(225年)到今勐海县境内南糯山,许多士卒无缘无故昏睡不起,百治无效,于是诸葛亮将一手杖植于土中,手杖发芽着叶,蔚然成树,取其叶煨水煮汤,给昏睡士卒喝下,随即清醒。

据说这些树是茶树

后来,每到清明节、鬼神节、泼水节,当地少数民族都要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纪念诸葛亮。

这一传说便是所谓的“武侯遗种”。

虽然传说有附会之嫌,但也可以佐证勐海种植茶树的悠久历史。

勐海为何出好茶   气候:勐海属南亚热带高原季风气候,四季如春,被称为“南方春城”。

年降水量1300毫米以上,5 ~10月为雨季,降水量占全年的85.81%,雨热同期,有利于茶树生长对水分的需要。

光照好,光辐射的季节分布与变化有利于茶树的生长发育,造就了优良的茶叶品质。

土壤:勐海境内的土壤主要有砖红壤、砖红壤性红壤、红壤、黄壤等类型,极适合茶树生长。

刚刚初制好的普洱新茶。

勐海普洱茶史   勐海县有一座名为“大益馆”的民国式建筑,记录了当地大益茶厂的历史,也承载着整个勐海或者说普洱茶界的光荣与梦想。

1910年   石屏籍汉族商人张棠阶在佛海(勐海旧称)建起第一个茶庄――恒春茶庄。

1924年   腾冲富商董耀廷建立洪记茶庄。

1925年   玉溪商人周培儒建立可以兴茶庄。

1928年   鹤庆商人张静波在开办恒盛公茶庄。

至此,云南的四大商帮(佛海帮、腾冲帮、玉溪帮、鹤庆帮)都在佛海有了自己的据点。

以他们为代表,相继有20多家茶庄在佛海开张,生产出 “佛海款”普洱茶,使佛海普洱的声名沿4000公里的茶马古道广为传扬。

上 西双版纳的生物多样性,是原生态普洱茶的保障。

下 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中,各种生物存在着共生、寄生、绞杀等各种互动关系。

1939年   旷日持久的抗战,使得运送茶叶的商路不畅,佛海生产的大批茶叶无法运出,整个普洱茶产业链都极度萎缩。

4月,一群特殊的外地人来到佛海,谈吐中不时吐露“普洱茶”几个字。

他们是肩负神圣使命、信奉实业救国的茶叶工作者:毕业于法国巴黎大学领导者范和钧先生、毕业于清华大学张石诚先生,以及90多位来自全国各地的茶叶技术工作者。

在热带雨林中,现代化的茶厂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建起来。

在所有茶商都收缩战线时,这批人自己动手,砍树、打砖、砌墙盖起了面积超过3000平方米的厂房,还从千里之外的香港购买茶叶加工设备,经海路运抵泰国,再由汽车转运,穿越缅甸和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最终运抵佛海。

1940年   佛海茶厂(后更名为勐海茶厂)正式建成投产,这座完全有别于传统作坊制作普洱茶的机械化茶厂的出现,揭开了普洱茶千年制造的新篇章,世界上第一所工业化、现代化生产普洱茶的企业就此诞生。

布朗族人家的午饭,满桌子的野茶山珍。

1951年   云南省农科院在勐海县南糯山茶叶实验场的基础上建立了省茶叶科学研究所,这是世界最早成立和最专业的普洱茶研究机构。

1958年   勐海县政府成立“茶叶办公室”,这是云南省设立时间最早的茶叶技术推广机构,至今仍然在茶叶种植、低改和技术推广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老班章 云端上的普洱第一寨   老班章村,号称“普洱第一寨”,是勐海的名片,甚至成为普洱茶的代名词。

从传说中的“诺博”到大名鼎鼎的普洱,茶的香气未改,人们的生活却已发生了巨变。

群山的禁锢与馈赠   去老班章村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早晨8点,车出勐海县城,就闯入了一幅水墨山水画中:近处,平坦的“坝子”间是刚收割过的水稻田,成群结队的鸭子在水田里嬉戏;远处,如黛的青山环绕着坝子,白纱一般的云雾盖在山顶,把山峰装扮成蒙着头纱的新娘。

三菱“猎豹”风驰电掣一般穿过横贯坝子的公路,转瞬之间便进入了被云雾笼罩的群山之中。

然而,寻访老班章的旅程,并不像我们想象中“云端漫步”那般写意,碎石路取代了柏油路,汽车在山脚下就开始和泥浆作战,再走几公里,碎石路也没有了,只剩下蜿蜒曲折的土路。

正值雨季,土路经来往车辆碾压,千沟万壑,若非越野车,恐怕寸步难行。

章朗村周边的古茶树都十分巨大,采茶女正娴熟地爬上古茶树采茶。

艰难行进了两个小时,荒无人烟的森林中间突然出现了一片密集的平房――这些都是茶叶初制所。

又转过一个山头,左侧山谷中出现一个半月形的村落,老班章到了。

老班章始建于1476年,是一个以哈尼族为主的少数民族聚集村寨,有4700多亩乔木茶地,都皆藏在周边的原始森林中。

当地海拔1700至1900米,终年多云,所谓“高山云雾出好茶”,这里出产的普洱茶气刚烈、厚重醇香、霸气十足,是普洱茶中的极品。

从前,它只是一个很小的寨子,一水儿的灰瓦木楼,因为群山的禁锢,保持着原始的生活状态。

近年普洱风潮兴起,原生态的老班章普洱茶被视为“茶王”,备受推崇。

村庄也因这自然的馈赠而发生了很大变化,满眼看到的都是整齐划一的崭新的别墅群。

“诺博”的蝴蝶效应   探访大名鼎鼎的老班章茶园之前,我们先应邀到村委会主任二土家做客。

哈尼人的待客之道中,必不可少的是一杯浓香的茶水。

主人须双手敬茶,先敬年长者,这茶客人是一定要喝的,喝一口也行,表示对主人的感谢。

接过二土递来的茶盅,我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随即叫苦不迭,但很快舌尖上又传来丝丝甜味。

入口苦,回甘却极快,果然是茶中极品!   饮完茶,二土的哥哥带我们上茶山。

几位哈尼族采茶姑娘,身着白红相间的民族服装,脚穿时尚的小皮鞋,踩在古茶树长着青苔的巨大枝桠上,一手挂住枝桠,一手点向上面的嫩叶,如同表演杂技一般,和常见的低头弯腰采撷茶叶的方式完全不同。

关于茶叶,哈尼族有一个流传了千百年的传说:一个勇敢的哈尼族青年猎得一只豹子,用大锅煮好,请全寨的人分享。

男女老少边吃边唱,通宵达旦,便觉口干舌燥,就在树下烧了一锅开水,一阵大风刮起,树叶纷纷落入锅里,开水变成了黄绿色,人们一尝,顿觉清香爽口,苦后回甘,从此对这种植物产生了浓厚兴趣,把它称为“诺博”,即茶叶,从此哈尼人便开始种茶、饮茶。

后来,哈尼人日常饮用的“诺博”变成了大名鼎鼎的普洱,价格贵得像传说,随即,如同蝴蝶扇动翅膀一般,引起了席卷全国的普洱热潮,老班章这个平静了千百年的村庄,也一夜之间化身为“普洱第一寨”,成为勐海乃至整个西双版纳最富裕的村庄。

巴达山 古树茶野性的呼唤   勐海县,西定乡,巴达大黑山自然保护区深处,布朗族人江搓挥舞着朴刀,试图砍去丛林小径上新长起来的野草,为我们这些“问茶”   者开辟出一条行进的道路。

我们要去的,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野生古茶王曾经生长的地方。

王树庇护的村庄   西定乡曼佤村贺松村民小组,地处勐海县和缅甸交界处,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但在茶客眼中却是一处圣地,因为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野生茶树巴达王树”仙逝的地方。

贺开古茶山的拉祜族母女正在围炉煮茶。

壮硕的哈尼族汉子则罗坐在古树根制作的茶台前,端着一杯普洱茶,神色凝重地回忆“巴达王树”仙逝时的情景:2012年9月27日晚上,江搓神色慌张地跑到则罗家,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茶王树死了。

”则罗拿着手电筒、提着刀和江搓一起进山,“看到倒地后砸成三段的茶王树,我和江搓都哭了!第二天,我把这事向全村人宣布,全村人都哭了!”   一棵树死了,全村人都哭了,难道这树是电影《阿凡达》中的“生命之树”,而这些村民是它庇护的子民?   贺松村是一个纯哈尼族村寨,在巴达大黑山自然保护区边上,因为太过偏僻,像勐海其他的村落一样,千百年来一直原始、贫穷。

1961年,人们在巴达山群中发现了一株1800年树龄的野生王树,便是贺松村甚至整个勐海县引以为傲的“巴达山野茶王树”,随后,周围又发现了10余万株野生茶树,堪称是茶叶史上的一个“地理大发现”。

那时,正值中国和印度为谁是茶树起源国而争得不可开交,茶王树的出现一锤定音,决定了起源国的归属。

也正是从那一刻起,巴达山成了茶人心中的圣地,贺松则是距离茶王树和整个巴达野生茶树群最近的村庄。

村里自20世纪30年代开始在原始森林周围种植茶叶,但真正的大规模种植,还是在古茶王树成名之后。

目前,当地茶园面积有3200亩(不含野生茶),年产量达32吨,和野生王树一样,都是大叶种茶,回甘好,耐饮耐泡。

西定乡90多个自然村,村村都产茶,但贺松的茶叶品质是最好的。

因为“这里是茶王树生长的地方,是受到茶王树庇护的!”则罗是贺松村的村支书,也是致富带头人,在村里开了第一个茶叶加工厂。

“虽然只是家庭作坊,还藏在山沟沟里,但我的茶叶却销往全国各地,在北京也有代销点。

”在他家里,我们品尝到了当地的各种物产:红茶、绿茶、生普、熟普、野生的蜂蜜,还有刚从原始森林里采来的野芭蕉。

庇护茶王树的子民   第一个发现“巴达王树”仙逝的江搓,带我们去寻访野生王树生长的地方。

曾经,村民们用脚踩出了一条前往野生茶树群的路,在原始森林中开荒种地、牧牛放羊。

如今实施了森林保护政策,进入森林的村民少了。

原始森林中,路只要没人走,一两个月就会长满植物,带路的江搓手提一把朴刀,边走边用刀开路。

穿行了大约两公里,江搓偏离小路,绕过层层藤蔓,用朴刀指着前面朝我们喊:“看,这是一株野生茶树!”他弯下腰,用朴刀清理茶树周围的杂草和树干上的藤蔓,“1705,这是这棵树的编号。

”当地政府给巴达山的每一棵野生茶树做了一张身份证,“清点一下家产”,而保护这些古茶树的任务,主要由贺松村民承担。

野生王树之后,贺松村又陆续发现了大面积的野生茶树群落、众多树龄在千年以上的大茶树和古茶园

于是村民们开始靠山吃山、靠树吃树,原始森林中的十多万株野生茶树一度成为采摘对象,资源破坏不断加剧。

“那天下午,我放牛时经过这里,像往常一样,我准备去祭拜一下茶王树

但是我走到这儿,发现茶王树倒在这里,断成了三截。

我当时就哭了,感觉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 江搓说,自从茶王树被发现,贺松村就慢慢形成了祭拜茶王树的传统,特别是近十几年,茶王树名气越来越大,贺松的茶叶销路也越来越好,人们都把茶王树当成了村子的保护神。

贺开村是一个人与茶和谐相处的村庄。

为了防止倒下的茶王树在热带雨林中迅速腐烂,政府决定把它抬出山保存。

“送别茶王树的那天,全村人都来了,那场景就像出殡一样。

”村民在茶王树倒下的地方建起一座石亭,立有一座碑,上面写有《巴达山野茶王树祭》。

王树是因为树老空心,被风刮倒后死去的。

此后一年,巴达野生茶树群又有二三十棵古树相继死去,原因连茶树专家也无法解释。

村民们说:这些古茶树都是茶王树的兄弟、臣子,看到古茶树被搬离家园,也追随它而去。

还有人猜测,它们是对贺松人心灰意冷,不想再让贺松人“靠树吃树”了。

从那以后,村中成立了专门的野生茶树护林队,协助有关部门给野生茶树定位编号,已定位的古茶树,由村民认养,定期检查、管护。

贺松人已经从茶王树庇护的子民,变成了庇护茶王树子民的人。

章朗 佛光包裹的茶乡   从巴达山返回勐海县城的路上,经过一片浩瀚的茶山,山那端的云雾之中,浮现出一个村庄―― 章朗一出场,就令人惊艳。

借宿一夜,这茶山古村给了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晨钟唤醒俗与神   傍晚时进入章朗,古村向我们呈现出它最美的剪影:身着布朗族服装的老妪赶着一群黄牛,经过村口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牛群慢慢消失在小路尽头,山风吹动古树的枝桠,树叶沙沙的声响中还夹杂着牛铃的余响。

章朗村位于布朗山顶,夕阳西下时,可以看到极美的火烧云。

此时,劳作一天的村民,或赶着牛羊从山坡上放牧归来,或背着竹篓满载鲜叶从山顶茶园采茶归来,或扛着锄头从山脚下的旱地锄草归来……   晚上,我们住在一幢木屋二楼的“阳光房”,这儿是主人家给茶叶“晒青”的地方,睁开眼,就能看到浩瀚的星空,深呼吸,满屋子都是古树茶的气息。

睡得正香,忽听钟声响起,楼梯上有脚步声,远处某个地方还传来悠长的诵经声。

我起床想一探究竟,踩着木楼梯下楼,钟声已经停止,但整个村庄已被唤醒。

两位穿长裙的中年妇女提着竹篮,经过小广场中间的祭台时,跪下作揖行礼,然后起身继续前行。

她们前方的村道上,出现三三两两也拎着竹篮的村民。

人们一直走到村口,走上一条约有百级的狭长的台阶,悠长的诵经声,如瀑布一般从台阶上倾倒下来,七八个拎着竹篮的人迎着诵经声而上,如同一条条逆流而上的鱼。

台阶尽头是一间佛寺。

布朗人信奉南传佛教,在他们心中,寺庙是最圣洁的地方,进入寺庙的人都要脱鞋赤足,不使寺庙染上尘埃。

大殿外的空地上坐满了人,有男有女,或老或少,三个一伙,五个一群,掀开自己竹篮上的毛巾,取出里面的辣椒面、萝卜条、稀饭、玉米棒、方便面,摆了一地,然后有说有笑地开吃。

把寺庙当作早点摊兼社交圈,这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走进大殿,三四十人跪在大佛面前,有白衣僧人在主持仪式,信徒们的动作并不整齐,其间不断有人进出:从正门进来,打开竹篮,拿出一根蜡烛,在大佛下面点燃,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诵经,之后就拎起竹篮从侧门出殿。

侧门外有一方十米来高的傣式佛塔,从大殿出来的信徒,都从竹篮中拿出一包用芭蕉叶包好的食物放在佛塔前,这是“给佛爷带的早饭”。

之后他们才聚集到一起,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

章朗村是西双版纳最大的布朗族村寨,也是勐海最古的村庄之一,已有1400多年历史。

章朗,傣语意为“大象冻僵的地方”,相传,村庄建成后,村里派人到斯里兰卡取经,一位名叫玛哈烘的佛教徒,用大象驮着经书从斯里兰卡出发,行至章朗村外的山峰,大象被冻僵了,布朗人便以“章朗”为村子命名,又在村中建立了一座白象寺,以感谢大象驮经之功。

在佛寺中诵经完毕,和佛爷一起用完早餐后,村民们才纷纷离开,去处理自己尘世间的俗事。

布朗人的生活便是这样简单而不凡:从圣洁开始,归于世俗,因而处俗事时有圣洁之心。

古树茶上“凌波微步”   布朗族是古濮人的后裔,自称“布朗”,汉称“蒲蛮”,傣称“满”,新中国成立后统一称为布朗族。

章朗布朗族文化保存最为完好的地方,建有布朗族生态博物馆,活化石般的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存活在村民的日常生活中。

章朗村有“六宝”:千年古寨、千年古寺、千年古井、千年茶树、千年茶农、千年茶俗。

这六宝,尤其是与茶有关的习俗,保存十分完好。

章朗村附近有1000多亩古茶园,就连当地人也说不清是何时所栽。

据《华阳国志》记载,居住在中国西南部的古濮人,早在商周时既已种茶,作为最早在勐海布朗山定居的少数民族,布朗人血脉里世代流淌着浓郁的“茶基因”。

我们跟随村主任岩胆和他的夫人去古茶园采茶。

在一片长满参天大树的山头,岩胆夫人身背竹筐,脚着人字拖,双手抱着一棵大树,一步步“走”在树干上,最终站上了离地面约两米高的古茶树的树丫,红衣飘飘,如同是“凌波微步”的侠女。

她的双手如同弹钢琴一般在树冠上飞舞,每“弹”一次,手上就多了一把嫩叶,不到两分钟,就在竹筐中铺满了一层。

岩胆夫人摘了一片树叶放进嘴里轻咬:“嗯,好甜啊!”她爬的这棵大树便是古茶树,她采摘、品尝的树叶便是普洱。

章朗的古茶园是一个立体的生态系列,最上方是高大的乔木,下面是古茶树,再下面是各种牲畜的“秘密花园”。

茶园“只在此山中,‘林’深不知处”。

布朗味”的青竹煮茶   采茶归来,岩胆特地在茶园边的竹林里砍了一根竹子回家。

按照布朗人的礼仪,有客到家,要敬上布朗人独有的竹筒茶。

岩胆用朴刀把竹子砍成几段,选了最粗大的一截,齐竹节砍断,取下两截三十厘米长的竹筒,用清水洗净。

岩胆夫人先为我们演示了布朗族特有的茶饮――酸茶的做法:在火炉上架起一只蒸锅,倒进一簸箕制好的茶叶,然后接过岩胆截好的竹筒,把蒸过的茶叶塞进去,用木棍捅紧。

每年7—10月,采摘茶树发出的粗大叶片,蒸熟,放在阴凉干燥处通风,让它自然发酵,10天后,装入竹筒,压紧,用笋叶封口,埋在房前、屋后干燥的地方,个把月过后,酸茶就“修炼成功”了。

酸茶主要是布朗人外出劳作时饮用的。

布朗人是“宁可食无肉,不可饮无茶”,在外面无法生火,不能冲泡茶水,而酸茶无需用火和水泡,带一筒在身边,边干活边嚼,可以解渴、提神。

酸茶发酵需要10天,今天我们无缘品尝,岩胆夫人特地给我们做了“竹筒煮茶”:在竹筒中放一把茶叶,立刻倒满山泉水,然后把竹筒放进火塘,添加柴火,火光腾起,把木屋映得一片火红。

竹筒中的茶开始泛起一层泡沫,岩胆用竹筷把泡沫轻轻刮去,再轻轻搅动茶水。

竹筒的表皮在炙烤下慢慢由青变黄,最后慢慢碳化,茶水的香气充斥了整个木屋。

岩胆夫人用湿毛巾包裹住竹筒,端起,给每个人的杯中斟满了金黄色的茶汤。

这茶入口极苦,还有少许烟火味,但很快就回甘生津,烟火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竹子清香。

旧时,饮茶用的都是竹筒杯,现在人嫌麻烦,就用玻璃杯取代了。

“用竹筒竹筒茶,那才是真正的‘布朗味’。

”岩胆边说,边将用湿毛巾包裹住的竹筒传递给我――众人围炉,传递竹筒,自斟自饮,是布朗人品茶的方式。

竹筒传了一圈,一筒茶很快就饮完了,于是继续煮,继续传,时光就在煮茶、传茶、饮茶中悄然流走。

岩胆说,其实布朗人喝茶有很多门道,像瓦罐煮茶、瓦片烤茶,那才是茶中臻味。

但如今瓦罐已经被淘汰,没有用了,而瓦片烤茶因为制作过程太复杂,也没人愿意做了。

章朗人看来,如今生活中的“布朗味”已经变淡,章朗茶的味道还没有完全发挥,但对于我们这些偶然闯入的外来者而言,这被佛光与茶香包裹的村庄,已足够让人生津回味。

贺开 猎虎民族的茶与道   勐海正值雨季,漂浮不定的云雾带来随时会落下的雨水,让寻访茶山的旅程充满不确定性,但同时也放慢了我们的脚步,让我们能静下心来捕捉茶山的细微之美。

因为躲雨,我们与贺开村邂逅,虽然只停留了一场雨的光景,但当地人与古茶树、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情景,让我们永远记住了这“最美的茶山”。

我们的越野车在布朗山山顶的公路中穿行,脚下慢慢生起云雾,这是大雨将至的前兆。

我们加快了车速,还是没能赶在大雨之前出山,滂沱大雨把我们“驱赶”进了一个小山村,与其说它是一个村落,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庄园。

走进木质的寨门,是一条悠长的木顶走廊,每隔两三米,就从廊顶垂下一只粗麻绳,底部系着一只巨大的废弃车胎,轮胎底部覆盖了一层腐殖土,一些植物在生根发芽,大多是我们从未见过的热带植物。

走廊尽头是一栋别致的林中小木楼,木楼梯上方的匾额写着四个大字:云上人家。

木楼小巧别致,只有三个房间:中间是客厅,摆有一张茶几,一张房桌;靠左的是卧房,靠右的是厨房,正中央正烧着一堆篝火。

旁边坐着一位老太太,裹红头巾,穿蓝色长裙,这是拉祜族特有的装束。

我们所在的,就是贺开古茶园

贺开村是一个“林中有茶、茶在寨中”的拉祜族村庄,位于勐海县勐混镇,距勐海县城20公里,古茶区就在村寨附近,海拔1400~1800米,常年云雾围绕,是西双版纳保存较好、连片面积最大的古老茶山之一,约有16000亩。

拉祜族是勐海县四大世居民族之一。

拉祜族源于古代羌人,原以狩猎为主,被称为“猎虎民族”,“拉祜”的意思就是“火烤虎肉”。

贺开的拉祜族主要是10世纪从澜沧县迁入的。

“从此就从‘猎虎的民族’变成了喝茶的民族。

”拉祜族俗语说:“不得茶喝头会疼。

”拉祜族人家中的火塘是终年不熄的,因为只有火塘才能“烤”出他们最爱的火焯茶――先抓一把大叶茶放在瓢内,随后放入火塘中的灼燃火炭,快速摇动,待茶叶烤出香味,拣掉火炭,将茶叶放入茶壶,冲上沸水,几分钟过后,一杯酽香浓郁的火焯茶就泡好了。

此外,人们也是习惯喝用土陶罐制作的烤茶。

这些自古传承的独特的饮茶方法,都是就地取材,自然而为之,它来自拉祜族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民族文化、生存之道,也正因为如此,贺开的万亩古茶园得以完好保存至今。

反正也赶不了路,索性看看雨景。

大雨中,老榕树高大的树冠,为树荫下的拉祜族民宅阻隔了风雨,采茶归来的拉祜女子蹲在树荫下闲看风吹雨,被淋湿的家鸡飞上古茶树的树枝舒展着羽毛……   桃李罗堂前 鸡鸣桑树颠   看着这古茶古树古村共生的场景,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陶渊明的诗句。

编辑 刘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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