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平安“部曲将”_碎碎平安
“部曲将印”短笔画本就多,再加上曲折求方,一些长画变作多个短画折接,如“部”字。
面对这种情况,如果处理不好,极易产生散碎的弊病。
如图一即是采用这种方法。
读这方印,给人信手拈来、从容不迫的感觉,非但没有散碎的苦恼,反而气畅神和,在平实中显真性情。
不过,胆敢独造的汉人并不拘此一法。
我们试寻几方来读。
图二和图一样,都采用横平竖直。
不使印面错乱杂陈。
不过,图二印面更具立体感。
“部”左半宽厚,且左下探,右半瘦身上昂,整个字势指向印心。
“曲”左半框粗于右半框,“王”中三横左伸,左半框中还俏皮地添上一横,显然,意指左上印心。
“将”左夸张疏阔,右受挤稠密,且“寸”部下坠,仍意在印心。
“印”之“爪”部首笔起笔重,收笔轻,右两弧右上重挑收笔,“耳朵旁”部中间短竖随之右移,一切都凑向印心。
四字皆意聚印心,靠近印心的笔画稠密粗重,形成重点高地,增强了立体感,有透视效果,印心重点。
乃众望所归,印面自然神完气足。
图三和图二相反。
图二使印心笔画粗重,而图三则使印边笔画稠密,中心疏阔,潜虚半腹。
“部”左多占地,笔画疏朗,腰间短横,一个若隐若现,一个不知去向,更添疏朗,而右半部因受排挤而甘居一隅。
“将”字更是如此。
“印”字也左重右轻,“耳朵旁”部中间短竖也跟着左移。
“曲”字不但左半框疏,右半框密,而且“曲”中笔画瘦身,以至于缥缥缈缈,形成全印最虚之重点,与“将”左上密处对角相望,一疏一密,犹如乾坤图中的阴阳两仪,呼应中又有变化,不着痕迹。
那么,如果短短的笔画聚集起来,其力量就不可限量了。
“部”笔画最稠,本该多占地,反而缩小,自然密集了。
为了密集,左部腰间两短横相连,气势更充足。
“曲”中“乇”部短横多,便向上面“部”字凑靠,左右两框中的短横也随之上移。
“将”字缩地紧密,就连“寸”下短横也不再出场。
“印”刚好乘势舒展,长横长弧尽情挥洒。
这样一来,短笔画聚集印面右上部,精诚团结,形成重锤一般的合势力,长画发挥优势,长画更长,这两股势力整合在一起,短笔画便没有了散碎的嫌疑。
秩序是安定的保障,横势往往给人开阔,沉稳的感觉。
图五就是这样的一方印。
“部”左挤右,左部横势得以施展,“曲”字外框瘦身,巾间“王”之横势续上,底框两横也来添力,此二字连属,横势排叠气势骤增。
“将”、“印”天然横势不比右二字,却也在努力。
“印”之“爪”下三弧笔弯到下段都走一段横路,“将”夸张左半部,突出横笔。
而图六便采用了更多种方法。
一、横平竖直。
二:、连笔。
“部”腰间两短横连作一长横,“将”下部短横左靠,右上“夕”中短横残连外框。
有了这些连笔,短画便有了靠山,自然没有孤苦伶仃的酸楚。
线条加粗,印文几近于满白,四字便形成四个块面,零碎感消除不少。
四、印底十字留红。
“将”之“寸”取直笔,右下便留一块红地,而且处于印心,遂形成万白丛中一点红的印眼效果,犹如画龙点睛,提振全印精神。
有这五项整顿措施,看这方印,它碎吗?一点儿不。
在这六方印中,图一采用的横平竖直,只要真情流淌,并不求新求奇,相对本分些。
这是一方不错的范印。
不过,印面的匀和,没有时下为展览而追求的视觉冲击力。
图二的印心凸出,立体感强,较图一已有更强的视觉效果。
图三更甚。
而且图二、图三的手法运用不着痕迹,似乎就是在不知不觉中生长出来的。
图四、图五峻拔一角,既克服散碎之弊,又能长印之精神,相比之下。
我更欣赏图五,图四因密集需要而上提“曲”中“王”,遂致“曲”框中留下一快红地。
这块红地在全印形成重点,比较惹眼,不过,这样的惹眼红地没有图三来得自然。
而图五,我原担心这样强调横势排叠会有机械感,妙在“印”之右部重笔与“部”字稠密连属,形成一线,缓和了印面右上半密、左下半疏的对比,使横势排叠、疏密变化归于自然。
图六则更是多种方法的集大成者。
若论技法学习,图六是最好的榜样,若要技法运用浑化无迹,自然天成,我更推崇图二和图三。
我很想将“部曲将印”这些化碎为整的方法作一总结,总结出来个一二三,我们在创作中如果碰到类似的情况,也好照方抓药,可是,我不能。
这里,例举六印,六印所用的方法各不相同,如果接着读,还会有不同。
同样的印文,同样的印式,而处理问题的方法却不尽相同。
印印随缘生发,随机应变。
我喜欢汉印。
不但喜欢印面真力弥漫、雄强大气,更让我折服的是,汉人信手拈来、变相迭出、胆敢独造的创新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