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贞:一曲男子的爱情表白】 古代忠贞的男子
摘要:《出其东门》是《诗经•郑风》中的一首诗歌,诗以第一人称的方式,表达了一位男子“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在众多女性中独爱意中人的情怀。
这种出自男子之口的至真至纯的忠贞爱情是诗歌中最为光彩闪耀的地方。
关键词:《出其东门》 忠贞 郑国 《出其东门》是《诗经•郑风》中的第十八首。
诗以男子的口吻,用第一人称的方式,表达了“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在众多女性中独爱意中人的情怀。
这种出自男子之口的至真至纯的忠贞爱情是诗歌中最为光彩闪耀的地方。
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缟衣綦巾,聊乐我员。
出其 ,有女如荼。
虽则如荼,匪我思且。
缟衣茹 ,聊可与娱。
开笔一处,荡墨而出,不谈自己的思慕之人,而把思慕之人放在众多美女的背景之上。
“东门”是郑国游人云集的地方,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郑城西南门为溱、洧二水所经,故以东门为游人所集。
一般以为,古代女子不像今日现代女性那样,能够自由外出游玩。
然而,在诗经时代,尤其郑国,却有例外。
《韩诗》上说:“郑国俗,三月上巳(三月初三)之辰,于两水(溱水、洧水)上,招魂续魄,拂除不祥。
”(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韩诗外传》:“郑俗,二月桃花水出时,会于溱、洧水上,以自祓除。
”《汉书•地理志》:“武公与平王东迁,卒定虢、郐之地,右洛左济,食溱洧焉,土狭而险,山居谷汲,男女亟聚会,故其俗淫。
”颜师古注曰:“谓仲春之月,二水流盛,而士与女执芳草于其间,以相赠遗,信大乐矣,惟以戏谑也。
”《白虎通•礼乐篇》班固记载郑国的风俗:“郑国之土地民人,山居谷浴,男女错杂,为郑声以相悦怿,故邪僻也。
” 由这些古籍的记载可以看出,每年的仲春二月到三月三日的上巳节,直至春末夏初采桑季节,都是郑国青年男女聚会言情的良辰吉日。
《郑风•溱洧》就描绘了明媚的春日,青年男女们相聚于溱水、洧水边赠物言情的热烈场面:春光灿烂,春水汤汤,一群男女,手执兰草,呼朋唤友,相携出玩,互赠芍药,情深意长。
郑国的这种风俗,在他国也是存在的,只是在《郑风》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周礼•地官•媒氏》中记载:“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
若无故不用令者,罚之。
”①这也就是说,周代礼制规定尚未婚配或生育的民间男女在仲春之月必须按照习俗相互幽会,否则还可能受到惩罚。
这种合乎礼制的野合,在春秋时代十分盛行。
《墨子•明鬼》记载:“燕之有祖,当齐之社翟,宋之有桑林,楚之有云梦也,此男女之所属而观也。
各种祭祀和祝祷仪式结束之后,青年男女便有机会一起游览春色,谈情说爱,在野外幽会。
如《郑风•野有蔓草》,写一对青年男女在春天的野外邂逅钟情、欢乐结合的事情。
《木瓜》写男女的情投意合:“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 这种只要男女双方愿意便可交合的野合婚今天看来,似乎放浪不羁,不可理解,实际上它是符合当时的需要、与当时低下的生产水平和认识能力相适应的。
这种习俗仅存在于仲春之月举行的祭祀或节日中,其他时间则必须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能正式结婚。
百姓为了求得子嗣,统治阶级为了壮大兵力,发展生产,鼓励民间生育,因此,对野合这种方式采取鼓励的态度。
如是,再返读诗歌第一句,乃知这一句是映衬全诗的背景,下面转折、承接的意思皆从此出,诗句的主旨也在此句的衬托下显出明丽的色彩来。
紧接的下一句,笔墨陡转。
抛开对如云美女的细致描写,而无所挂碍、毫不旁逸地大声直道:纵有眼前美女如云,目不暇接,赏心悦目,心旌起伏,却不是心目中的佳人!这种面对美女如云毫不动心的大胆表白,如对空一喝,声音响彻云霄,声波震荡至今,将一篇写男女情意的诗歌上升到另外一种境界。
“匪”,非,不是。
“思存”,想念。
要知道,爱美,是人也是男人的天性,多变是雄性的本性。
何况,眼前此时此地,又有如此众多美丽多情的女子,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了。
说到郑女的美丽多情,不能不提到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文中描写了郑卫女子的美丽多情: 臣少曾远游,周览九土,足历五都。
出咸阳,熙邯郸,从容郑卫溱洧之间。
是时向春之末,迎夏之阳。
喈喈,群女出桑。
此郊之姝,华色含光。
体美容冶,不待饰装。
臣观其丽者,因称诗曰:“遵大路兮揽子 ,’赠以芳华辞甚妙。
”于是处子恍若有望而不来,忽若有来而不见,意密体疏,俯仰异观,含喜微笑,窃视流眄。
在多情郑女的面前,男子毫不动摇,更显其高洁绝立。
第三句,在众女簇拥中,如众星拱月般,思慕之人千呼万唤般飘然而降。
“缟”,白色;“綦”,淡绿色;“巾”,佩巾,似今之围裙。
缟衣綦巾是当时妇女较为简朴的服饰。
“聊乐我员”的“员”,清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认为是“友、亲爱”之意。
目光聚焦处,是一个穿素衣佩绿头巾的普通女子,没有环佩叮当,也不是肤如凝脂,却是心中的唯一,是弱水三千中的那一瓢。
在周代礼制允许而且强制要求青年男女在这个季节约会结合的大背景下,男子没有仅仅出于人的本能,草率从事,而是有自己的择偶标准,且一旦选中,便义无反顾,别无他求,不再朝三暮四,见异思迁。
这是一种见惯了贞女、烈女后令人佩服、不由击节赞叹的男子之爱。
这种爱更有其深远的社会意义。
第二节,重章叠句,一唱三叹中,感情得到更淋漓尽致的表白和升华。
“��”,音yīndū,古代城门外层的曲城,又称为城曲城门。
“荼”,白茅花,有人把“如荼”解释为妇女像荼那样多,也通。
“且”,语气词。
“茹�”,茜草,可作为红色颜料,这里用它代指佩巾。
青年男子徜徉在郑国的外城门,眼前熙熙攘攘,美女多如茅草花,美若白茅花,怎能不让他心思涌动?纵然如此,这些都不是他的梦中情人,他梦中的情人是那个素衣绿巾的平常女子,只有那个素衣绿巾的平常女子才是他可娱可爱的恋人。
“出了外城郭,如花女子多。
虽则如花多,不如我老婆。
白衣红腰围,心中多快活。
”这是程俊英先生的翻译。
清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引《夏小正》传谓“缟衣为未嫁女所服之”。
其实,不必拘泥于某个特定的身份,而是泛指男子的心上人更为妥当。
也许在众人两情相悦、尽情结合的热烈场合中,男子形单影只,但他并不寂寞,因为心中装着另一个人。
他又是令人钦佩的:只要两心相悦,遑论贫富贵贱!那个未出场的“缟衣綦巾”“缟衣茹�”的女子是贫贱的,因着爱情,又是高贵的:贫贱相知之恋超出了任何世俗的物质、地位和相貌!那盛装而来的众女是这一对情深意重的男女的衬托,千载而下,依旧反衬出他俩爱的光彩!这光彩照耀了《西厢记》里的张生与崔莺莺,照亮了《聊斋志异》里连城的心,直至今日。
同车出游的姑娘容颜如同盛开的木槿花般又红又白,她佩玉戴环,脆音叮当,美丽文雅,品德高尚。
这应该是一个贵族的女子。
《郑风•遵大路》中的女子是不幸的,男方要离家出走,女方追到大路口,拉住男子的衣袖、男子的手,哀求道:“多年相伴,求你不要厌弃我”,“多年相好,求你不要嫌我丑。
”因着这种纯粹的爱,《郑风•女曰鸡鸣》中的情投意合、欢乐和美的家庭生活或许就是《出其东门》中的青年男女的美好未来,《郑风•缁衣》中的融融亲情将浸润在他们之间。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爱情是无邪的,神圣的。
”大仲马说:“真心相爱的人对贫富是不在乎的。
”马克思评价燕妮道:“世间有许多女人,而且有些非常美丽。
但是哪里还能找到一副容颜,它的每一个线条,甚至每一处皱纹,能引起我生命中的最强烈而美好的感觉。
①(清)阮元刻.十三经注疏[M].北京:中华书局,1979:95. ②墨翟.墨子[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59.省略 注:本文中所涉及到的图表、注解、公式等内容请以PDF格式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