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与欲望是一朵双生花

近期山东作家作品扫描。

张艳梅。

2017年春天。读到了不少山东作家的中短篇小说,好多篇目印象深刻。包括艾玛《白耳夜鹭》刊于《收获》2017年第2期。高建刚《眺望》刊于《当代》2017年第2期。尤风伟《情非所以》刊于《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2016年第12期,《中篇小说选刊》2017年第1期选载。刘亮《隐形人》刊于《中国作家》2017年第1期。柏祥伟《顽疾》刊于《青年文学》2017年第2期。王方晨《大台,才台,我打一个筋斗云》刊于《作品》2017年第1期。刘玉栋《跟着喜鹊去童年》刊于《星火》2017年第l期。房伟《白光》刊于《青年文学》2017年第1期。房伟《去国》刊于《十月》2017年第2期。房伟《杀胡》刊于《天涯》2017年第1期,《小说选刊》2017年第2期选载。留待《埋名》刊于《十月》2017年第2期。王一《出逃》刊于《时代文学》2017年3期。陈东亮《长着乳房的大树》刊于《时代文学》2017年第3期。青梅《一百七十七级台阶》刊于《青年文学》2017年第3期。爱玲《秘密的N次方》刊于《青岛文学》2017年第2期。李亦《落水山庄》刊于《青岛文学》2017年2期。张世勤《青石巷》刊于《野草》2017年第1期。郝炜华《荷花》刊于《山西文学》2017年第3期。杨袭《夜风习习》刊于《当代小说》2017年第1期。马卫巍《百家落》刊于《光明日报》2017年3月17日。周海亮《圣母颂》刊于《当代小说》2017年第2期,陈宜新《包楞调》刊于《当代小说》2017年第2期。等等。限于篇幅,简介其中来自“70后”作家的两篇。

艾玛《白耳夜鹭》,《收获》2017年第2期。小说开篇营造的气息颇具异域情调。又让人不由得想起鲁迅的《孤独者》和《在酒楼上》。一间生意清淡的酒馆,一个孤独的逃亡者,一壶老酒,一位来历不明的摄影师。时间能残酷地改变什么,岁月又能够善意地谅解什么?“我”和木歌的恩怨纠葛,“我”和宁兰芬的肉体纠缠,深藏着沉重的生离死别,也敞开着平淡的俗世人生。两段故事,两个人,其实更像一个。秦后来的出现,令往事与现实终于成了彼此镜像。秦后来究竟是什么人?他仅仅是和木歌妻子有染,还是特意追踪一个逃亡者?抑或这个人本身也在逃亡之中?宁兰芬不断地要求“我”杀掉她丈夫或者那个小三,却从未想过自己还可以有平静幸福的生活。每个人不为人知的内心,每一种隐匿的生活深处,每一处花团锦簇的枝繁叶茂里,都埋葬着记忆和秘密。艾玛的笔触依然从容柔韧,充满看不见的力量。读这篇小说,想起阿德勒所言:在你的身体里藏着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人。捕捉那些即将灭绝的自然,与身边不断耸立的烟囱;释放身体里压抑的欲望,不断封闭内在的感情需求;思乡的温热与异乡的孤寒;对艺术的信仰与眼前一地鸡毛的厌倦,这些对立的意绪,弥散在艾玛简省微凉的文字里,真是格外丰饶而动人。

陈东亮《长着乳房的大树》,《时代文学》2017年第3期。这篇小说整体调子压抑灰暗悲伤,唯有结尾给出了一抹亮色。黑蚂蚱从住院到死亡,一段短暂的时间里,“我”作为工友,除了陪伴,为他争取治疗,和见证死亡之外,还作为小说家,出于对独特的人本身的好奇,成为黑蚂蚱人生的探索者和记录者。黑蚂蚱是个孤儿。童年遭遇形成病态心理.迷恋女性乳房或者与之相似的事物。实习护士蔡小琴也是个孤儿,对黑蚂蚱的遭遇抱有同情。黑蚂蚱的姨和姨夫、工地老板、医院方面表现出来的冷漠无情,与蔡小琴的温暖善意形成了鲜明对照。小说中把蔡小琴看成是女神阿斯塔特。百度了一下这个女神,解释杂乱,大体上认为阿斯塔特是古闪米特人神话中主管生育和爱情的女神。也译作“亚斯他录”。迦南宗教的大女神之一。也用来称迦南地区的一般女神。以色列定居迦南后,敬拜者颇多,甚至把她当作耶和华的配偶,并在耶路撒冷筑起了祭坛。作者的意图显然是在这个缺少爱的时代。呼唤神圣无私的爱。就像小说中提到的那首诗:“春天用爱和坚韧/拯救爱哭的夏天/秋天笑对冬天说/我的怀抱很温暖。”以及小说结尾,蔡小琴离开前留下的那封信,唯一的一句话:“你要,坚持爱着这个世界!”很像来自上帝的劝谕和箴言。

无处安放的晚年。

田裕娇。

在城市或农村的各个角落,老年人成为不容我们忽视的存在。据测算,到2030年,中国将有近2亿空巢和独居老人;到2050年,中国60岁以上老人将达到4.83亿,届时每三个人当中就有一个老年人。人口老龄化不仅是一个严峻的社会命题,更牵扯到每个家庭的喜怒哀愁。这个越来越庞大的群体和他们的生存现状也刺激到作家们敏感的神经,翻阅2017年的前几期文学期刊,有多篇小说以此为题材,如实力作家梁晓声的《五彩茉莉》,台湾作家蔡素芬的《别着花的流泪的大象》、青年作家于立强的《亮堂堂的日子》等,这些小说无一例外地通过老年人的遭遇,刻画他们与外部社会环境的格格不入,以及内心的无奈、孤独和荒凉。

梁晓声《五彩茉莉》,《北京文学》2017年第3期。该小说是《梁晓声小说两篇》中的一篇,如果第一篇《书、女人和瓶》写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善,那么《五彩茉莉》写的是善被恶蹂躏。小说篇幅不长,故事波瀾起伏,开头部分寥寥数言就写出了主人公A君的精气神,欲说还休的结尾耐人寻味。A君,将七十翁也,文化人士、善良长者,推崇特蕾莎修女的人生信条,独居在一栋老单元楼里。A君充当着整个楼道的义务清洁工,二十几年从未间断,面对年轻人的冷眼,甚至在他跟前吐瓜子皮,A君也像特蕾莎修女说的那样,原谅他们。这样一个把整个单元当作大家庭的老人却得不到善待,反而吃了官司。楼上的老太太在自家门外滑倒骨折,她儿子声称是A君拖楼道使地面湿滑所致,并让家里的小“阿姨”作伪证,导致A君输了官司。特蕾莎修女的精神已经填补不了A君被险恶的世道人心所蚕食的心境,他只能把房子卖了,躲到郊区的农家小院。因为一个女人的悉心照顾。A君的生活又有了起色,谁知这女人竟然是小“阿姨”的母亲!当被欺骗的A君再次选择“原谅她们”时,家里已被那母女俩洗劫一空。叙述者“我”,作为A君的旧友,看到满院葳蕤的五彩茉莉,听到朋友说“多数排挤少数,当然便会如此”,再想到A君的种种遭遇,“便只有呆住”。究竟是谁把A君排挤到恬淡的生活之外,让善良的老人流离失所、晚景凄凉?那些没有说出来的感想只有留给读者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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