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西部散文60年

中国东、西部的区域位置划分早在《史记》中就写道“河以东强国六”,“故秦并吞三晋、燕、代,自河山以南者中国”,这里的“河”即黄河,“山”即秦岭。如果说黄河与秦岭相连一线以西的戈壁、沙漠、草原、湖泊、江流、河源、平野、峡谷、山岭、沟壑、雪峰、弄场、田垌、坝子……构成的西部的奇特、多彩、壮丽的地理面貌特征而令人为之神往,那么,西部散文家凭其对艺术的执着的探索精神和不倒的理想信念,作品所强烈凸现西部人文精神、大自然本质,凸现西部民族生存意识和生命体验,凸现西部的阳刚大气、豪宕正气,同样令人为之惊叹。她像舞袖长风抚慰了中国文学漠野,像古老的地平线上喷薄而出的朝阳,那暖洋洋的鲜活,为中国文学塑造了一种旷世的大美……。

中国西部散文的出现,应当上溯到20世纪50年代初。其时,著名散文家碧野和李若冰分别以《天山景物记》、《柴达木手记》锃亮的光芒,初步镂刻出了一个西部散文的轮廓。《天山景物记》、《柴达木手记》的那种西部粗犷美、豪放美,在中国文坛开始登台亮相。到1985年左右,中国西部散文,从涓涓细流,汇成一条直奔浩渺大海的文学之河,并开始以恢宏的气势张扬的西部的人文精神和民族个性,以独特而深厚的精神内蕴揭示的西部文化在历史与自然中呈现出的巨大张力和深邃内涵,展示西部作家独有而强烈的生命体验。这时的西部散文已初步形成西部散文这一流派,并日益受到文坛的重视。在这个阶段,代表散文作家除陕西的李若冰外,还有内蒙古的许淇、甘肃兰州部队的杨闻宇、陕西的刘成章等人。

李若冰不但是延安文学到新中国文学的连接人,更是西部新时期散文的连接人,著有散文集《在勘探的道路上》、《柴达木手记》、《旅途集》、《红色的道路》、《山·湖·草原》、《神泉日出》、《爱的渴望》(合作)、《李若冰散文选》、《高原语丝》、《塔里木书简》、《李若冰散文》等。李若冰把自己的生命融入了祖国大自然的怀抱,融入了西部的大漠中,他的散文中从始至终贯穿着一种文学殉道精神,自由、奔放而且豁达,充盈着一种时代意识与自然意识,表现了人和自然相知的主题。他的代表作散文《龟兹乐舞之乡》以其磅礴大气的风格、深邃凝重的意蕴和文化色彩、历史深度的精神内涵形成了独有的魅力。苍劲、雄浑,在艺术表现方面和语言方面都具有鲜明独特的个性。

许淇从50年代开始散文创作,他的散文趋向诗意的追求。出版散文集《第一盏矿灯》、《呵,大地》、《北方森林曲》、《城市意识流》、《许淇散文选集》、《草原的精灵》、《许淇随笔》、《美的凝眸‘》、《在自己的灯下》、《伞语》等。他的作品画面感强,对人、景、物的动态描写,和借于色彩的摹绘,使作品有着诗的韵美。他的代表作散文《追赶马群》笔势凝重,富有情韵,奔走,体验,感悟,身体完成,心灵完成,再交给语言呈现出诗的节奏美,可谓散文中的大餐、美餐!

军旅散文杨闻宇在作品中不动声色却又力透纸背地渗溅出了深层次的道德准则、人生哲理、民族大义,使人在愉悦的欣赏中领略到巨大的思想力量。杨闻宇著有散文集《绝景》、《不肯过江东》、《灞桥烟柳》、《白云短笺》、《江清月近人》、《笑我多情》等。杨闻宇的笔,很像他在《雄性的日出》中形容日出的那杆“强劲凶悍的电焊枪”,尤其代表作《骆驼城春色》既给人以历史厚度感,又给人以现代广度感。不是对历史人物、现代事件、地方掌故、民间风情等等烂熟于心,是绝然难做到的。

“在中国当代散文界,刘成章是独立的,而且立得很高,是鹤,不是鸡”。(贾平凹语)鲁迅文学奖得主刘成章是大器晚成的散文家之一,著有散文集《黄土情》、《刘成章散文选》、《纤丽的阳光》、《刘成章散文集》、《羊想云彩》、《安塞腰鼓》等。他的散文多以黄土高原为题材,发现并攫出了陕北人的元气和神魂!尤其代表作散文《安塞腰鼓》,自由挥洒,淋漓酣畅,尽情尽兴。思维开阔、视角独特、想象奇伟,可谓是一曲陕北人生命、活力的火烈颂歌,是一首黄土高原沉实、厚重内蕴的诗性礼赞。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指出:“五情发而为辞章”、“情者文之经,辞者文之纬;经正而后纬成,理定而后辞畅”。语言既是作家情感的负载物,更是情感的形式。无疑,《安塞腰鼓》大泼墨、大写意的笔法,巧运的匠心,宏伟的气势,铿锵的节奏,带给我们力量的奔腾。

50年代至80年代前期的西部散文创作,就其数量上看,远不及80年代中期之后。就散文艺术精神说,也有一些较大局限,诸多篇什尚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散文桎梏中递进、突围,审美格局与构思模式还没有从根本上变化,思维定势过于传统了些,作家的主体意识也显得薄弱了些,似乎还在一种习惯势力的巨大惯性的泥淖中艰难跋涉。但作家们挣脱了“工具论”的束缚和僵化、封闭、极左概念,通过对人文地理、风景名胜、文物古迹、历史人物、宗教文化、民族风情以及戈壁、大漠、草原、高原、山川河流等自然风光的描述,展示了一个时代的兴衰与荣辱,写出了西部独有的“大漠孤烟直上天”、“铁马冰河入梦来”的粗犷,对此后西部散文创作影响巨大。这一时期散文创作的中坚作家还有青藏部队作家王宗仁、贵州的徐成淼、云南的淡墨、汤世杰、青海的朱奇等人。这批作家的意义在于开拓了中国西部散文创作的处女地,像浩荡温暖的春风为今后中国西部散文的发展催开了万紫千红的丛丛花簇……。

中国西部散文的第二个阶段为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至2000年之间。这一时期,散文的自我意识,散文家的独立人格和自主的意识空前解放,散文中的“个性”、“自我”、“独立精神”等这些久违的概念,重新被人们所关照,关注,并最终走出“三大家”的模式,向着多元、多极、多样化、多层次,全方位拓展,开始全面觉醒。特别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关于人文精神危机(即世纪末文化批判,对人的价值和尊严的首肯,对人性真善美和人文理想信念形而上的思考)的大讨论,为整个文学艺术的创作提供了广阔的时代氛围和闳美的艺术天地,致使西部散文发生巨大变化,出现了许多叩问灵魂,探寻人生终极价值,富有生命意识和生命体验的大手笔散文,出现了许多负荷生活深度和精神高度的优秀随笔札记。

在第二阶段,散文家已从政治为中心的写作调整为独具性灵、心灵和风格的写作。黄宗羲言:“情者,可以贯金石,动鬼神。古之人,情与物相游而不能相舍”(《南雷文集》卷一《黄孚先诗序》);王国维云:“景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人间词话》)。心灵的大释放,水到渠成地诞生了中国西部散文的大时代!从而使中国散文创作进入了一个“格调雄壮、冷峻,具有纵深感、历史感”的雄性豪放的全新境界。除第一阶段的作家散文创作上取得突出成就外,这一时期西部散文创作的优秀作品有新疆周涛的《巩乃斯的马》、《稀世之鸟》,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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