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豺狗_豺狗
大林是我儿时的朋友。
多年前,他因所在的汽配厂效益不好,就毅然辞职,离开了工作8年的技术岗位,带着妻儿回到大别山区的天堂镇老家。
他整天背着一支“福田造”双管猎枪,出没于方圆百里的茫茫林海。
一年冬天,我回老家探亲,第一件事便是约大林上山打野山羊。
事情敲定后,我快活得像个孩子,脑子里全是猎枪响后一只只野山羊倒地的情形。
(一) 第二天太阳快落山时,山村升起袅袅炊烟。
我和大林穿上高腰羊皮靴,带上照明工具、匕首、双管猎枪、香烟、酒和干粮,一起钻进了山林。
按大林的推算,我们翻山越岭约半个小时,正好在天黑前赶到人迹罕见的羊角岭。
大林告诉我,羊角岭的野山羊多,一般有五六十公斤重,又肥又大,但豺狗也多。
大林叮嘱我晚上一定要小心谨慎,灵活应变。
半路上,天已擦黑,山林里静得吓人,我想打开戴在头上的照明灯,被大林制止。
他说,挎在腰里的蓄电池只能维持照明6个小时,我们要节约用电。
天完全暗下来了,我们仍然没有打开灯,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悄无声息地前进。
我平端着猎枪,注意力高度集中,两只耳朵仔细地分辨黑夜里细微的响声。
越是凝神静气,越感到黑夜可怕。
我不时想起成群结队出没的豺狗,恐惧之心更重。
豺狗的凶猛和狡猾,我以前是领教过的。
豺狗是豺的俗名,它们长得像狼,体形比狼小,却比狼更狡猾,更难对付。
豺狗和狼一样,往往通过集体围攻、穷追不舍的方式捕食。
我和大林爬上了羊角岭旁一座低矮小山的山顶,朦胧月色下,我见大林止步不前,面色凝重,悄悄向我摆手。
我意识到有异常情况,便端着猎枪一边慢慢向大林靠拢,一边小心地环视四周。
在接近大林时,我发现我们四周不知什么时候亮起了无数盏闪着幽幽蓝光的小灯,那是一只只豺狗瞪大的眼睛――我和大林陷入了豺狗的包围。
经过极短暂的对峙和思忖,大林用低沉的声音对我命令道:“一起开灯,找棵粗壮的树,赶紧爬上去。
” 我立即打开戴在头上的灯,向周围扫视了一遍,箭一般地冲向旁边的一棵枫树。
豺狗的动作更快,在我还没触摸到树干时,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已搭到我肩上。
这是豺狗惯用的伎俩,此时若扭转身子和它打斗,咽喉正好在它嘴边,它一张嘴,我必死无疑。
幸亏以前听长辈讲过,我没上当。
一声低低的哀鸣后,豺狗倒下了。
它发出打喷嚏一样的声音,大林随即捂住脸迅速扭转身――这又是豺狗施的诡计,它们嘴里发出响声时已喷出一种又腥又臭的黏稠液体,使人睁不开眼睛,然后乘机偷袭。
我赶紧转身,拔出插在羊皮靴上的刀,一刀结果了那只豺狗,拉起大林冲上枫树。
(二) 生死关头,人的反应出奇机敏,眨眼工夫,我和大林已像猴子一样爬到那棵树两米多高的地方。
上树时,我听到大林发出一声惨叫,埋头一看,他的腿被追上来的豺狗活活撕掉一大块肉。
上到枫树5米多高的地方,我们感到相对安全了一些,心情稍稍放松。
我发现自己的脖颈也被豺狗咬开了一道口子,不停地淌着热乎乎的鲜血。
我和大林来不及处理伤口,就将猎枪瞄准豺狗集中的地方,正准备开火,大林拍了拍我,叫我向下看。
这一看,我又吓出大颗大颗的冷汗:树下大约有七八只豺狗正拼命地啃着树干,发出铿锵的声响,连树梢也在摆动。
我和大林赶紧朝树下的豺狗开火,随着4声响亮的枪声,树下的豺狗大部分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倒下了,两只受伤的豺狗也夹着尾巴逃走了。
刚装好子弹,几只豺狗又冲上来拼命地啃树干,迫使我们再次开火。
经过几番攻击,倒下的豺狗足有10多只。
我急忙用他的皮腰带将他的腰部和树干系在一起,以免他不小心从树上掉下去,落入豺狗群,又用匕首从我的棉内衣上割下一块又宽又长的布条为他包扎伤口。
包扎时,我看到大林腿上露出一大截骨头,毛裤被鲜血浸透,羊皮靴里也积了不少血。
包扎好伤口,我用匕首砍了些树枝,在大林骑坐的树杈旁搭了个靠背。
干完这些活,我感到自己有些体力不支,随后也解下腰带把自己捆在树杈上。
我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已是凌晨1点过。
我心里企盼着黎明早点到来,驱散那些可恶的豺狗。
大林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抖起精神,郑重地交代我说,如果他死了,我能够脱险,一定要多关照他的妻儿。
我咬牙点了点头,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豺狗这次进攻好像经过周密部署,它们分成一个个战斗梯队,每个梯队由3只豺狗组成。
第一梯队冲到树下拼命地啃树干,我们的猎枪响过之后,在旁边观望的第二梯队豺狗立即冲上来替补伤亡的同伴。
大林以最快速度从包里取出用来捆绑猎物的绳子,将自己的头灯和电池一起取下来,用绳子系好后慢慢地放到地上。
大林危急中想出的这个办法使我松了口气。
就在我得意之时,突然听到“咔嚓”一声,枫树开始朝一边倾斜,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大林一记重掌狠狠地落在我肩上,他大声命令我赶紧解下捆绑在身上的腰带。
当我们栖身的枫树同另一棵树连到一起时,他一手抓住树梢,另一只手死死地搂住另一棵树的树干,声音战抖着命令我赶紧爬过去。
我手忙脚乱地借着他的身躯移到另一棵树上,回过头来拉住大林,他的手刚一松,被豺狗咬断的枫树就擦着旁边几棵树“呼”地倒下去。
(三) 我低头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就在枫树倒下之前,几只豺狗已顺着倾斜的树干爬了上来,结果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定下神来,我发现大林的身体又在剧烈战抖,他刚才用力过猛,腿上的伤口又被撕开了,血流不止。
我顾不上全身酸软无力,立即又用树枝帮他搭了靠背,从裤腿上割下布条,重新为他包扎伤口。
逃生时,我们的腰带掉到树下,只有小心地坐在树枝上,不敢大意。
树下那些豺狗瞪大的眼睛活像一团团不灭的鬼火,我们仍然被恐怖包围。
休息了大约半小时,大林往猎枪里装了两发子弹,扣动扳机,又有几只豺狗死伤。
头灯的灯光越来越昏暗,我看了下手表,已是凌晨5点多钟了,只要在树上撑到天亮,就一定有办法逃生。
我和大林互相鼓励,间或谈些愉快的往事,不时发出放纵的笑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我们都精疲力竭,瘫软得像两片树叶,但还是挨到了天亮。
朝阳透过树枝的间隙照到我们脸上,活着的豺狗已撤退得无影无踪。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20多只豺狗的尸体,其中有好几只豺狗在啃树时啃掉了牙,张着血肉模糊的嘴。
太阳升上山头,大林仍不让我从树上下去,因为山上到处分散着豺狗,它们的嗅觉和报复欲望比狼群还强烈。
我们就着水壶里冰冷的水,各自吞下一块方便面。
大林提醒我要节约干粮和水,因为不知道还要在树上待多久。
太阳升到树林正上方,仍然没有人来营救我们。
大林已完全提不起精神,几次险些从树上掉下来,都被我及时拉住。
大林靠着搭在他背后的树枝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我壮起胆子溜到树下,拾起那根送头灯到地上的绳子,再上树用绳子把我们俩人绑在树干上。
就在我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时,远方传来了“砰”的一声枪响。
我知道有人来了,欣喜若狂,连忙举起猎枪,朝天空发射了我们的最后两发子弹。
那时已是下午3点过了。
不久,大林的妻子王欣带着6名手持猎枪的猎人出现在我们栖身的树下,我和大林终于得救了。
(责编 王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