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珠新证洪武瓷(下篇):明洪武釉里红瓷

(二)生活用瓷

都城皇陵遗址的明初生活用瓷遗存也十分丰富。

都城钟楼遗址附近,是明初瓷器较为集中的地区,在这里发现了大批的明初卵白釉瓷器和青花瓷器残片。

这些瓷片底足多呈斜削状浅圈足,中间有的出现乳突,露胎处多见火石红,少量器内印花。

也有不少在盘碗内心以青花草书一“福”或“寿”字,外壁绘青花缠枝,具有鲜明的洪武瓷器特征(图13、14)。

这些景德镇瓷器与一般的生活用瓷区别很大,虽然胎釉、工艺皆属上乘,但是却没有采用复杂的装饰:文献记载:洪武初征调饶、处二州瓷器运京,想来这批瓷器应是当时修建中都城时由景德镇和浙江龙泉大窑征调而来。

由寸以实用为主,极少有陈设用瓷,故质地虽极为精良,装饰却十分简洁。

在这里笔者也发现了大量的龙泉窑瓷器残片,这些龙泉窑瓷器制作精美,多足底裹足垫烧,碗、盘内心多有印花(图15、16)。

有的碗心印有“官”字款(图17)(编者按:因照片中龙泉青釉碗心印字比较模糊,为官字款或八思巴文不易辨识,暂存疑),有的印花与明初景德镇官窑纹饰极为接近(图18)。

另外,笔者曾在凤阳见一龙泉窑香炉残器,炉身贴塑龙纹,龙为五爪,三足残缺,为明初龙泉官窑无疑。

在对皇陵遗址出土瓷片的分析研究中,一种白釉瓷片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这种瓷片釉色洁白,呈失透状,釉面鬃眼极少,是多次施釉的结果。

胎土白净,无杂质。

底足露胎不施釉。

碗类圈足稍外撇,具有典型的元代特征;盘类圈足内壁斜削,已经透露出明代的信息。

这些瓷器的底足上多以铁褐色料书写一字,如“天”、“清”、“元”等(图19),杨士林先生认为是洪武官窑祭器。

笔者曾赠一片于古陶瓷学家李广宁先生,李先生亦断作洪武官窑祭器,并载入其所著《古瓷片收藏及价值评估》一书中。

皇陵作为明代皇家陵寝,官窑祭祀用瓷的存在应该是可以确定的,尤其是其中3件带“天”字款的残碗。

一般认为“天”宇款是明成化官窑开始使用的款识,由此可知早在洪武初年就已经出现了(图20、21)。

有一个情况值得注意:在风阳各遗址,笔者没有见到至正型元青花或洪武官窑青花,这说明在元末到洪武初期,青花在景德镇瓷器生产中所占的比重很小。

风阳作为明初三都之一,在明代地位特殊。

都城虽然废止,却长期设有留守司于此。

凤阳南有皇陵,西有十王四妃墓,周边还有众多的功臣陵寝,故凤阳境内的明初陶瓷也出土不少。

凤阳门台镇明初墓葬出土的影青玉壶春瓶,非常精美。

蚌埠市(原属凤阳)曹山南麓汤和墓出土的元青花大罐,是国内少见的元青花大件器物。

定远县(原属凤阳)境内出土的元釉里红盖罐,亦是元代景德镇釉里红瓷器的名品。

四      明中都城皇陵遗存陶瓷的发现,为陶瓷学界对洪武陶瓷的研究提供了珍贵的资料,也为洪武官窑的建窑时间提供了有利的证据,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

都城的宫殿建筑陶瓷洪武官窑的最早作品。

都城所用的琉璃构件,是当时工匠按照朝廷要求,在凤阳附近就地烧造的,地址很可能就在琉璃岗。

南京聚宝山和北京琉璃厂是明代为皇宫烧造琉璃件的官窑厂,但是无论从工艺还是材料,后两者的产品都无法与中都城发现的琉璃件相媲美,尤其是其中的瓷质构件,胎土致密洁白,釉色丰富绚丽,尽管有的型制巨大,有的塑造复杂,但都制作规整,烧结完美,不是出白宫窑,绝难至此。

凤阳琉璃岗发现的3块白釉大板瓦,无论型制、胎釉都与景德镇珠山御窑厂遗址出土的“赵万初”款板瓦相一致。

在中都城诸遗址,还发现了许多带有铭文的板瓦残件,这些铭文有的以朱色彩料书写,有的以锐器刻画,有的用印模印制。

铭文的内容主要有器物编号、烧造州府、工匠姓名等等(图22)。

从上面清楚地写着“浮梁”、“鄱阳县”、“饶州府”等字样看,这些瓷质构件烧造景德镇是勿庸质疑的了。

由此则知前人所谓“洪武官窑始于洪武二年”之说可信,只是当时是“官窑”而非“御窑”,是因洪武二年营建中都城而开窑烧造,非同于日后之烧造御用瓷器

在铭文中,还发现了一些瓷瓦上刻有“南匠”、“府匠”字样(图23)。

据杨士林先生分析,南匠可能指来自景德镇的工匠,而府匠则是凤阳府本地的工匠,此说较为可信。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颁发了诏令,“凡烧造供用器皿等物,须要定夺样制,计算人工料物。

如果数多,起取人匠赴京置窑兴工,或数少,行移饶、处等府烧造

”(《大明会典》卷一百九寸四)按照这个惯例推断,需求量巨大的中都城建筑构件当有部分在凤阳本地烧造,在琉璃岗,笔者发现了不少烧结不好的残缺瓷质构件,但是在中都城皇陵遗址就绝少发现,这从侧面说明相当数量的瓷构件就在琉璃烧造而成。

洪武瓷研究一直是陶瓷学界的热点和难点。

一方面,它上承元代遗风,下开永宣典范,作为明清官窑的创始,其地位在陶瓷史上举足轻重。

洪武瓷器也因其艺术造旨的高超和存世量的绝少而历来受到藏家的珍爱。

另一方面,由于洪武瓷器本身无年款以及相关资料的缺乏,使得对它的研究还相当有限。

目前对于洪武瓷器的认知,仅来源于少数专家的意见,而且研究者的目光总局限于南京、北京、景德镇御窑厂的资料以及少数馆藏品,希望风阳明中都城遗存陶瓷的发现,能带给大家一些新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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