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信访维稳工作的辛酸

我是一名乡干部,在信访维稳工作岗位上干了将近三十年头,作为中国最基层的行政工作人员,我们的工作行为被上访者、上级部门、新闻媒体等做着形形色色的解读。然而,当真正走进我们,你才会理解我们的无奈和隐衷。一个基层信访干部的生存状态,折射着体制的痼疾,也在砥砺着那些“习以为常”的神经。这,值得我们深刻反思!  

  一、干部“截访”的心路历程。

我在乡镇工作三十多个年头,从事基层政法、综治、信访工作20年多,30多年来在几个乡镇干过,从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员成为分管综治、维稳、司法、信访的副主任。自从分管信访以来,我天天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代理教师王丁红(化名)等八人是当地远近闻名的老上访户,在省、市、区都没有相应的民转公政策,而且每个人都在解除合同后,都在多处学校应聘,也有自己创办的补习班,也有在当地中型企业上班,近两年他他几乎每年都要在重大会议召开时(如中央、省、市级“两会”等)上访。他到省上、市里,乡政府都要安排专人去接访,甚至中途截访。每次接访,我们都要安排数十人以上去省、市、区进行稳控,来回一趟,每次差旅费少则三五千元,多则上万元。

近年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每到全国“两会”等时期,乡里都要派出20多名干部24小时跟随王丁红等八人,一次耗时半个多月。如果一年下来有多个敏感期,每年单是稳控他们几个人的费用就多达数万元。如一不小心失控,还要到火车站、汽车站、机场分头堵截,堵不住就到北京接,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前几年全国两会、重大节假日及敏感时期,根据上级指示,王丁红等“不稳定重点人”一定要在监控视线之内。所在乡政府安排20人提前5天分别到其住处,工作单位进行监控。二十四小时轮流呆在他家门口,晚上天凉,就动用机关车辆开着暖风监控,一次因监控人上厕所,当我们过去时,王丁红不在家,这可急坏了工作人员。经过四处打听,得知他巳乘车去了省城,工作人员立即驾车追赶至省城,苦口婆心,管吃管住,报销路费,通过艰难的思想工作,才将其三次从省城劝回,由于要保证信息畅通,每2个小时要向领导汇报一次王丁红的去向,工作人员看不到他在房间里晃动,心里就发毛。由于不能惊动王丁红,只得托他的朋友亲自到房间观察一下方可放心。如此心神不安一连数日,直到敏感期结束,“看死盯牢”工作才算结束。

在我们乡,既有王丁红这样的群集上访案件,也有去市、区上访其它问题的个案,每到重大敏感日期,都需要专人监控。一旦失控,我们必须围追堵截,确保他们不进省上京,实在控制不住,一旦到了省城和北京,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在信访登记机关“销号”(不被上级机关记录),确保不被“一票否决”。

  二、“一票否决”苦了基层党委、政府。

多年来,基层乡镇为了信访稳定工作,设立了信访部门,投入大量资金,安排了一大批人员从事这项工作。前几年,信访部门是个群众的出气筒、社会的减压器。自从实行了信访“一票否决”制,上级信访部门成了“香饽饽”,只是苦了最基层的乡镇党委、政府。

有些群众上访,确实是由于个别政府部门或干部不作为、乱作为的原因。有些政府机关工作人员政治素质差,三言两语想把群众打发走,能一天解决的拖上一个月,更有甚者办事不公,恶语相加,激起了群众不满,造成上访案件。

不好处理的是,有些上访问题国家、地方没有政策,更谈不上解决,另外上级机关的个别接访者乱表态,致使当事人诉求越来越高,越来越不切合实际,一个小问题多年得不到解决,成了大问题,最后诱发了越级上访。由于信访工作实行“分级负责,归口办理”的原则,但是对不负责、不办理的上级机关和部门却没有实质性的处理措施。慑于上级“一票否决”的威力,许多乡镇对上访人除了付出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去围追堵截外,别无他法。有时,还得委曲求全,不得已做一些让老实人吃亏、“会闹腾的”赚便宜的事来。

最难解决的是一些比较棘手的群体性上访案件,在我们这里有一个村,村里有两大家族,每次村委会换届,双方都争得不可开交。如果一方上台,另一方就聚集人群挑毛病、找茬子,将问题都找到了“文革”期间,找到了十几年前的土地承包问题上。他们经常为了一些历史遗留问题争执不休,乡政府领导换了多茬也难以解决。许多村民认为上访就能解决问题,上访就能引起更高领导的重视,致使我们的工作天天忙于接访,许多日常的行政事务根本无法开展。

我想要很好的确保社会稳定,一是要加大矛盾纠纷排查调处力度,把群众反映的合理诉求能够解决解决好;二是对国家、地方政府没政策,要求解决的问题,经解释做思想工作,仍然坚持越级上访的缠访户,要采取措施依法处理;三是要理顺信访渠道,采取区、乡听证会等形式多方参与,共同协调处理,最终给上访户一个明确的处理意见,只有这样我认为群众的上访诉求才能很好的得到解决基层政府工作才能顺利开展,社会才能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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