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五四曼 [以“梦”为马:五四“同题诗”解析]

关键词题 诗 梦。

摘要初期白话诗人以“题”入诗创作机制与相借鉴和模仿,以开辟新学战场。

他们对“梦”有诸多偏,其充满隐喻色彩和特有代情绪。

选取与“梦”有关组题诗,对胡适、鲁迅、康白情、周作人等人诗作进行分析,探究“题”所蕴含声相化理想和有异丰富性。

题诗是种颇有历史渊创作现象。

国科举制创立和人结社民陈习,使得人以“题”进行智力比赛、酬唱应和蔚然成风。

题入诗这种智力比赛化习惯已渗透到诗歌生产心理机制当。

908年,早已名存实亡科举制正式取消。

但人民结社习惯仍然是近代知识分子进行公共交往重要形式。

而且,没有到惠特曼、雪莱、拜伦,用种沿已诗歌生产方式寻新化理想,无疑是得心应手。

初期白话诗人那里,题入诗不再是种单纯智力竞赛,而是开辟新学战场,相模仿和借鉴集体实验,更是社会型新代知识分子寻新化理想声相和,而他们题诗又富有不性,可谓有异。

其,突出例子便是有关“梦”题诗

初期白话诗人对“梦”有诸多偏,其充满隐喻色彩和特有代情绪。

胡适90年6月0日写三组类似五言绝句体白话诗,叫《纪梦》,收入90年9月再版《尝试集》(与他909年写旧体诗《纪梦》名)。

“已清明节,相思入梦魂。

”――仍然是古式实感与梦境抒怀。

刘白诗集叫《旧梦》。

俞平伯写《梦游》《梦记》《芝田留梦记》,朱清写《说梦》,刘白写《“两老鼠抬了梦”》……。

梦,古诗歌里,多是想象得以展开情境依据,如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或者是体对生命与现实人生整体感受,如“梦里不知身是客”、“人生如梦”慨然兴叹。

初期白话诗人那里,他们多沉浸古诗歌想象机制与审美惯性,但社会型生存境遇五味杂陈与异质化渗透,使得他们我部发生了裂变,我感受社会人生容与方式都发生了剧烈变化。

“睁眼看世界”,他们带了弗洛伊德、叔华、尼采、泰戈尔、杜威、勃莱克、梅特克林……当各种思想还完全被结构进旧学浓厚代人思维观念,他们沿了题入诗创作机制,因循了以“梦”马古想象,但是,“梦”核与展开方式已发生了较变化,它蕴含了浓烈代信息与现代色彩

梦。

鲁迅。

很多梦,趁黄昏起哄。

前梦才挤前梦,梦又赶走了前梦。

前梦黑如墨,梦墨般黑;。

仿佛都说,“看我真颜色。

颜色许,暗里不知;。

而且不知道,说话是谁?。

暗里不知,身热头痛。

你你!明白梦。

(原《新青年》98年5月5日四卷五)。

梦境

康白情。

我总火样热;。

他总冰样冷。

每日梦境,。

何曾有刻醒!

要真往冷和热,。

怎样知道梦境?。

看如今醒!

看谁热谁冷!

我退了分热;。

他减了分冷,。

还入我们梦境,。

永也不愿醒!

(原《新潮》99年月日卷四)。

梦与诗。

胡适

都是平常验,都是平常影像,。

偶然涌到梦,。

变化出多少新奇花样!

都是平常情感,。

都是平常言语,。

偶然碰着诗人,。

变化出多少新奇诗句!

醉方知酒浓,。

爱方知情重。

你不能做我诗,。

正如我不能做你梦。

(跋)这是我“诗验主义( r)”,简单句话做梦尚且要验做底子,何况做诗?现人毛病就爱做没有验底子诗……(原《新青年》9年月日八卷五)。

梦(二首)。

俞平伯

四月二十八得振铎信言“我们底泪流了,但人世顽石,是美悲惨雕刻呀!”是夜梦得,以俯首不识者底墓前,慨然高歌《红楼梦・祭晴雯诔》语“天何如是苍苍兮?……地何如是茫茫兮?”热痛泪倾泻,浪浪然不可止。

醒犹有余哀,却不知其所从。

岂因人底冷酷,故泪改流向温馨梦乎?作诗,并呈振铎兄。

九二二,四,三十。

骤雨打上荷叶响,。

赤铁烙上皮肤热。

我吗?低头不相识,她底墓前,白石墓台前。

慷慨,歌声。

愁思,歌底心。

“天何苍苍耶?地何茫茫耶?”。

往复回环歌和唱哟!

不是孩子们底,。

不是女人们底泣;。

只味是,只味是。

骤雨底响,烙铁底热。

泛滥遍了白石冷坟台,。

却湿不透这畸角枕衣。

泪眼依稀梦留,。

泪珠终不忍向梦。

他们虽是冷酷,。

我们不得不他们流;。

他们若是冷酷,。

我们更得他们流;。

他们冷酷,。

所以我们才这样无穷无尽长流啊!”。

(选《西还》,《夜雨》辑)。

这组题诗以“梦”抒写对象,梦是种代色彩,“五四”是“多梦代,寻梦代”。

他们展开“梦”方式又是多样。

胡适那里,梦与验等,梦与诗相通是建立“验”上,以梦喻诗算是新鲜,这是古诗歌所没有,也算得上是胡适推行验主义和白话诗观“元诗”。

康白情《梦境》诗,写是实境与梦境交织“我”与“他”二元对位关系。

这让人想起卞琳《断》。

虽然《梦境》诗语言相当生涩,流直白和空泛,所写对象也仍然是古人常有“梦境”,但他用设问句式和动荡俏皮语气,反复呈现出“冷”与“热”、“我”与“你”错位与这两组关系出入“醒”与“梦”。

这是单纯梦境,剥离了古诗歌罗织象和具体情境,用种二元对位关系表达出懊恼而又惊喜心境,甚至带有情绪流动识流色彩

但将梦识写得淋漓尽致还是鲁迅《梦》诗。

鲁迅也是爱做梦,他《野草》几乎就是梦隐喻世界,充满了光怪陆离、惊心动魄梦。

“做许多梦鲁迅也写了许多梦。

比如他写《呐喊》,是‘苦不能全忘却’梦,不能全忘部分,‘变成了《呐喊》由;比如他做《野草》,打头《秋夜》就写了极细粉红花冷夜气瑟缩地做梦,从《死火》到《死》连七,以‘我梦见’开;比如他杂,只题目,就有《女校长男女梦》《床秋梦》《听说梦》类。

”这首《梦》,梦被着色成非黑即墨颜色,化装成前梦、前梦、梦流质形态,充满隐喻色彩

这种识流,暗合了纷繁复杂代环境、思想混乱和体生命部我分裂和心灵探寻。

,诗人呼喊着“你你!明白梦。

”――生存代与人际遇困窘和痛苦,我理想裂变被不断否定又被更坚地唤醒。

诗歌那隐匿说话者声音增加了我辨认身艰难。

俞平伯《梦》诗写作较晚,但他是初期白话诗主将,而且这首诗流露出“因人底冷酷”,寻梦者理想无处附丽幻灭色彩,揭示了初期白话诗人新诗兴型代情绪。

语言、情境和余味都是古,然而,“梦”不仅是作诗契机,还被赋予了代特有理想与价值,隐喻了特定历史空,倾了现代体生命部我挣扎与思考。

梦与体反思、现代识等都紧密系起――它隐喻了种人生状态,是“梦者”寻“我”理想,寻“我”代位置,对具体历史空普遍感受。

朱清给俞平伯诗集《忆》写序说“飞梦便是飞生命”,“人们往往从‘现梦’里走出,追寻旧梦踪迹”。

这种“逝伤感”与古诗歌是相通,对现反思与“忧惧”则杂糅了初期白话诗人们抒写体生命与代感受现代识。

他们对“梦”态很复杂。

梦既是回忆,也是实感与梦境交织,还充满寻路期待与彷徨。

梦与醒,他们是独醒人,俞平伯《迷途鸟底赞颂》诗写道“我们是觉醒底陌生人。

”但他们己也是做梦人――有,梦是种慰藉,像康白情《梦境》,寻得是慰藉。

梦也是当艺界与社会环境映射。

五四”新学肇始初,早就有林琴南《妖梦》,托“郑生梦”攻击白话学,他说“夫吉莫吉人人皆知伦常,凶莫凶士夫甘禽兽,妖梦所以作也。

”“吾恨郑生梦不实也。

”鲁迅99年月6日致傅斯年给《新潮》见信里说“《新潮》里《雪夜》,《这也是人》,《是爱情还是苦痛》(起首有毛病),都是。

上海说梦里也没有想到。

这样下,创作是有希望。

俞平伯给《草儿》写序候,说“流行性社会里,更不能不勉强放我细弱声音,唤醒这沉寂极了艺界底迷梦。

周作人9年初写首《梦想者悲哀》。

梦想者悲哀。

――倍贝尔《妇人论》而作。

“我梦太多了。

外面敲门声音,。

恰将我从梦叫醒了。

你这冷酷声音,。

叫我黑夜里游行么?。

阿,曙光那里呢?。

我力真太了,。

我怕要黑夜里发了狂呢!

穿入室寒风,。

不要吹动我火罢。

灯火吹熄了,。

心里微焰却终是不灭,。

只怕风里发火,。

要将我心烧尽了。

阿,我心里微焰,。

我怎能长保你安静呢?。

即使到了96年,周作人谈及己9年以创作,认其“梦想与传道者气味渐渐地有单薄下了”。

可见,他和代人样,都是寻梦人。

只是,“我梦太多了。

”这多梦代和冷酷现实发生了剧烈不平衡,“我力真太了,我怕要黑夜里发了狂呢!”尽管结尾保持了周作人惯有克制,但是对微弱梦“微焰”将要蓄势爆发成不灭火样激情,诗人心充满了剧烈动荡,迫切期望和胆怯隐忧交织起。

,说话者声音是多重,但说话者多重身份都化到诗人我,发声不可遏制而又不得不遏制梦想灵魂颤栗和情绪奔流。

梦,充满慰藉和理想,然而,面对冷酷现实却变得单薄无力。

是,清醒人渴望从梦觉醒,但对芸芸众生说,觉醒身也是梦,这些梦者所共感受到不是“梦醒了无路可走”悲哀。

就像俞平伯《迷途鸟底赞颂》十二首所写“众生人生,‘觉醒’当然是‘梦’了。

他们对梦理和表现方式,是“我”现代色彩

“梦”矛盾与复杂,与他们对代和人生感受方式发生变化有关――社会型,传统知识分子被历史漩涡结构进“现代”,试图通寻普遍化价值与代理想,获得我认,体生命部充满了憧憬与探询、怀疑与反省。

这些梦充斥人生途,梦境与现实相缠绕而又彼疏离,梦既“寄寓了他们美妙憧憬,成对痛苦人生补偿”,又刻刻折磨着他们心――憧憬与反思、慰藉与彷徨等种种矛盾梦境激烈碰撞。

如说鲁迅、康白情、胡适等人写白话诗拓荒期梦,多少充满了乐观主义色彩,多采用直接描写方式,那么,周作人俞平伯等人诗则运用隐喻和曲笔,反映了初期白话诗主将们梦破碎和困窘。

而这些普遍代情绪,新诗兴阶段诗体、郭沫若与创造社、象征派、新月派等人那里都得到了不程发展。

无论是徐玉诺“细细心心”编织着美梦,还是徐志摩赤裸纯洁迷梦;无论是冰心充满“由”与“率真”童梦,还是郭沫若不梦恍如梦幻梦,抑或是他《艺论集・批评与梦》里对俞平伯周作人“将艺创作视做梦”这观应和……梦,除了古诗歌常有感世忧和托怀寄物,――譬如“铁马冰河入梦”壮志悲歌,“梦里不知身是客”羁旅,“庄生晓梦迷蝴蝶”酣畅沉醉,“我欲因梦吴越”天马行空――“五四”代人笔下,梦容纳了社会现实里代风潮和人际遇杂音,又艺术和审美超验世界里创造和探寻新化理想与社会秩序,他们都将梦作我识与生命感觉超空象征希望与虚妄、肯定与怀疑、模糊慰藉和清醒识……都梦世界里纷繁复杂地呈现和纠缠。

作者简介王芬,首都师学博士生。

(责任编辑赵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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