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语言学中的“聚合关系”在留学生医学汉语教学实践中的运用
摘 要：医学汉语课是专门为来华留学的医学生开设的。作为对外汉语课程之一，它是在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指导下进行的，同时这些理论在教学过程中又得以一一验证。本文以语言学理论中的“聚合关系”为研究点，探索其在医学汉语课中的运用，为改革留學生医学汉语课授课模式、提高留学生汉语课授课质量提供依据。
医学汉语课是专门为来华留学的医学生（以下简称“留学生”）开设的，留学生在中国学习医学专业时，不可避免地接触到汉语。首先，留学生所处的语境为汉语，汉语作为生存语言，是他们在中国生活、学习所必需的交际工具。其次，在学习专业课程的过程中，留学生会接触到教科书上与医学有关的字、词、句、段及文章，而到了临床实习阶段，他们必须要用汉语与医务人员、患者交流，这意味着他们所需的汉语，要比其他专业的留学生更专业、难度更大。因此，医学汉语课的开设对留学生来说，是十分必要的。
医用汉语相对于普通汉语，更为专业，难度也更大，在听、说、读、写方面比普通汉语要求更高。“听”，要求留学生能立即听懂老师的话并做出反应。在医院里，时间是最宝贵的，比如在抢救危重患者时，留学生一旦听不懂老师所发出的指示并进行相应操作，很可能会因此耽误对患者的救治而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说”，更是留学生的一项基本生存能力，尤其是在临床实习问诊阶段，面对患者，如果无法与其沟通，就采集不到病史，得不到第一手资料，就谈不上为患者实施诊治了。“读”，无论在基础医学学习阶段还是临床实习阶段，都是重要的一项技能，教科书、病历，都需要读懂，因此，在医学汉语课的教学中，对“读”的能力的培养，是重中之重。“写”，一直以来是所有留学生学习汉语的难点，对医学留学生来说，能在考试时用汉字写出一道问答题的答案，实属罕见。让他们写一份完整的中文住院病历，几乎是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住院病历是患者入院后24小时内一定要完成的，中国医学生为了完成病程记录，经常加班加点甚至熬夜，何况是外国留学生？因此，如何在留学生对汉字书写十分抗拒的不利情况下培养其书写的能力，是一项艰巨的教学任务。
索绪尔的语言学理论中影响最为显著、最被广泛接受的原理是他所提出的两个概念：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聚合关系简单地说就是符号与符号之间的替换关系，这些符号在语言结构中某一位置具有相同的功能、相同的特性，可以互相替换，替换后虽然具体内容有所改变，但功能与结构关系没有变化。通过对医学汉语教材及病历的研究，本人发现把聚合关系的原理运用在医学汉语教学实践中，是可行并且十分有效的方法，具体可运用在医学汉字、医学词汇、医学句段等方面的教学中。
一、利用汉字偏旁部首的聚合关系，把存在聚合关系的汉字联系起来，对留学生进行认读汉字的教学。
使之通过对相关汉字的相同功能、相同特性的理解，掌握这些汉字，并能进行联想学习。
以“疒”旁为例，“病”字是留学生学习汉语时最先学到的与医学相关的汉字，在普通汉语学习阶段就已经习得。留学生从该字学到了“疒”旁的意义为疾病，并了解到许多从“疒”旁的汉字都与疾病、身体不适有关，如“疼、痛、痒”等生活中的常用字。而到了医学汉语学习阶段，留学生会遇到“疾、症、疫、疹、疮、瘫、疡、癌、瘤”等更为专业的汉字，此时，即便不懂得确切的意思，他们也会根据以前学过的“疒”的意义，来猜测这些字所表达的意义是“与疾病有关的”，继而可以继续往下认读。
又如“月”旁，在普通汉语里，“肥”应该是他们学到了第一个“月”旁的汉字，学生所理解的“肥”意为衣物过于宽大或动物身体有很多脂肪，如果从形容衣物或动物的“肥”引申到人的“胖”，无形中就离医学汉语近了一步。“胖”可解释为“人有很多肉”的意思，继而再教学生“肚、脸、腿”等汉字，引导学生从中发现聚合关系——这些字都有“月”旁，并且这些“月”旁的汉字都与人体有关。这时再进一步解释此“月”意为“肉”，加深留学生对该形旁的印象，留学生对“月”旁的印象也加深了，这样一来，他们在学习医学专业课时，会自动套用该聚合关系来认识并记忆相关的汉字，只要教师再加以引导，“肢、腹、脏、肌、脂肪、肺、胃、肠、肾、臂、腺”等表示人体组成部分的汉字，对留学生来说就变得容易记忆了。
此外，“页”旁所聚合的“颅、颈、项、额、颌”等字，“骨”旁所聚合的“髋、髓、骼、骷”等字，“酉”旁所聚合的“酸、酯、酶、酮”等字，“气”旁所聚合的“氨、氧、氯、氰”等字，“石”旁所聚合的“碱、碘、硝、硫”等字，都可运用聚合关系的原理进行教学。
二、利用词语语素的聚合关系，引导留学生根据语素的聚合关系系统地掌握医学词汇。
1.掌握人体器官的名称。
以“五脏六腑”为例，这个名词虽然属于中医范畴，但对西医学生来说，利用该词记忆人体躯干部的器官名称，十分简便，对留学生也如此。“脏”意为实心有组织的器官，聚合着“心脏、肝脏、脾脏、肺脏、肾脏”五个器官，“腑”意为空心的器官，聚合着“小肠、胆、胃、大肠、膀胱及三焦（胸腔及腹腔）”等器官，结合他们学过的解剖学知识，记忆起来难度会有所降低。又如“腔”字，先从造字法进行讲解，引导学生从“月+空”的组合关系出发，让其明白其意为“人体或动物体内空的地方”，再引导留学生自发寻找由“腔”所聚合的人体器官名称，留学生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口腔、鼻腔、胸腔、腹腔”等名词。
2.掌握病症的名称。
如“病”所聚合的“心脏病、白血病、白化病、糖尿病、艾滋病”等，“症”所聚合的“败血症、抑郁症、尿毒症、帕金森综合症、癌症”等，“疾”所聚合的“痢疾、疟疾”等，“炎”所聚合的“鼻炎、肝炎、胃炎、肠炎、肾盂肾炎”等，“癌”所聚合的“血癌、肝癌、胃癌、乳腺癌”等，“瘤”所聚合的“子宫肌瘤、畸胎瘤、胶质纤维瘤”等，“溃疡”所聚合的“口腔溃疡、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等，“结石”所聚合的“肾结石、输尿管结石、膀胱结石、胆结石”等。
3.掌握患者的症状及体征。
如“痛”所聚合的“隐痛、剧痛、压痛、反跳痛、放射痛”等疼痛的癥状，“咳”所聚合的“咳嗽、干咳、咳痰、咳血”等，“尿”所聚合的“尿频、尿急、尿痛、尿少、尿血”等，
4.掌握药物的名称。
如“西林”所聚合的“氨苄西林、盘尼西林、阿莫西林”等，“素”所聚合的“青霉素、氯霉素、链霉素、胰岛素、维生素”等，“唑”所聚合的“奥美拉唑、病毒唑、阿普唑仑片”等。
5.掌握其它术语。
如“穿刺术”所聚合的“腰椎穿刺术、腹膜腔穿刺术、骨髓穿刺术、肝脏穿刺术”等。
三、利用句段的聚合关系，提高留学生掌握病历的认读及写作能力。
病历主要分两大类，门诊病历和住院病历，留学生接触到的多为住院病历，住院病历较门诊病历更详尽，记录的内容更多，留学生认读时间相应加长，各科的病历也有所不同，读懂病历对留学生来说十分不易。相对于一字一句地带读、解释，不如运用句段中的聚合关系对病历加以研究并归纳，从中发现对留学生有利的教学方法，以两个不同专科病历中的现病史部分为例：
通过对这两段现病史的观察，可发现这些句段中存在着一定的聚合关系。
其中，①提供的聚合信息为“患者+发病时间+诱因+主要症状”，②的聚合信息为伴随症状，③的聚合信息为患者用药情况，④的聚合信息为诊治情况及结果，⑤的聚合信息为本次就诊原因，⑥的聚合信息为发病以来的一般情况。这些聚合关系反应了病历中语言规则的规律性，有助于留学生对病历的认读。掌握了这种规律性后，留学生还可通过替换造出更多句子，从而提高对病历的书写能力。
聚合关系原理的运用对于留学生医学汉语教学实践活动，是一种必要且有效的手段，通过这种手段，使留学生掌握一定数量的医学汉字、医学词汇、医学句段，在脱离课堂教学以后，也能自发地运用聚合关系原理分析解决所遇到的语言问题。聚合关系原理不仅能应用在语言中，它对留学生的医学思维、临床思维的培养也具有应用意义。
参考文献：
[1]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
[2]叶蜚声，徐通锵.语言学纲要[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