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体诗中的现代体验:现代诗词
摘 要从旧体诗现代体验这角出发,对朱清首旧体诗进行重新,着重阐述其专属现代人心理状态和情感体验,尤其是亲子关系和夫妻关系上不传统旧体诗处。
试图以引起对新学作旧体诗创作新变这问题关和研究。
年便易伤哀乐,老境何当计短长。
衰疾常防儿辈觉,童真岂识我生忙。
室人相敬水味,亲友看星坠光。
笔妙启予宵不寐,羡君行健尚南强。
{}。
概是以表达彼心绪较恰切,朱清把这首诗录给叶圣陶、俞平伯等几位朋友看,这也几乎是他末首旧体诗。
朱清世六天,叶圣陶便写了《谈佩弦首诗》,发表98年9月5日《讯》9卷3期上,用500多幅将朱清这首诗详加阐释。
身兼知交友和学教育者双重身份,叶圣陶对诗然有其无可取代价值,但限身性情和历史条件,叶氏些说法也有值得商榷处,便拟从“旧体诗现代体验”这角入手,对朱清这首七律进行重新。
这首诗创作98年月9日,朱清当日日记称“凌晨三刻醒失眠,起作诗首答吴,以表达暮年心情,关键五句。
”{}这“吴”指是清华学社会学系教授吴景超,诗题“业雅是吴景超先生夫人,姓龚,湖南人,常常写写散,请先生润饰”{3}。
《老境》,是龚业雅97年月7日刊发当由梁实秋主编天津《益世报》副刊《星期品》上散,称“我是刚迈进老境人。
脸上刻出很多皱纹,鬓边添了不少华发,走起路,脚底下没有弹力,像拖把似就地擦,看起,像戏台上关公看左传般要把放得远远。
记忆力衰退,思想迟缓,高兴不会笑得前仰合,更不会捧腹地笑出眼泪,坐久了腰酸,劳累了背痛。
睡眠缩短,天还没亮就会醒。
这些现象,都是使人苦恼。
人到了老境,心情很难活跃,尤其当孩子翅膀硬了,飞离己候,你会感到种难以言说寂寞。
”{}。
梁实秋回忆说“业雅那候不四十五岁,不知什么兴起了‘清露被皋兰,凝霜沾野草’感想。
朱清和业雅当都住清华,他看了业雅,感慨系,因他己已到了衰老境,遂赋七律首。
”{5}。
我们知道,98年是朱清生命年,饱受病患折磨。
就写这首诗前不久,98年月初,朱清胃病刚历了场发作,月日日记记“胃不适,似痛非痛,持续约十二,痉挛,整夜呕水。
”{6}接下几日,便“不得不卧床”{7},日记且屡有“整夜呕水,苦不堪言”、“不能进食”、“仍病卧”、“饮藕粉少许,立即呕吐”、“饮牛乳,但甚痛苦”、“无进步”{8}等记录,受病痛折磨苦可想而知。
这就难怪叶圣陶了由俞平伯寄朱清这首诗,感觉便是“其想甚萧飒”,并“不怡”{9}。
几日看到朱清己示这首诗,又次“不欢”{0},只不写《谈佩弦首诗》,竭力把这种感觉克制住,而尽可能把这首诗往积极乐观方向引导罢了。
这首诗可以说是很型地体现了现代人情感体验,三句“衰疾常防儿辈觉”{},叶圣陶说“足见他心太慈了。
‘儿辈觉’了不免愁烦,因而阻碍他们进取。
唯恐阻碍他们进取,对己衰病就得设‘防’”{},这话原是不错,然而接着把这种设防识归结“何等深情蜜爱啊!”就多少有些不妥了。
叶氏是性情温厚恂恂儒者,他父子夫妇也从都是派和穆熙然,推己及人,然以普天下庭关系都是这样仁爱敬、亲密无。
然而世上实少有这样完满。
即如朱清,原配早亡,遗下三子三女,续娶陈竹隐,又得二子女,这么堆孩子,也难怪他每每不耐烦,觉得是担,甚至“曾给圣陶写信,说孩子们磨折,实无法奈何;有竟觉着还是杀”{3},又因这些子女不是母所出,彼关系定然十分微妙,处理起也有许多不足外人道苦衷。
所谓“衰病常防儿辈觉”,然有由进化论引申而“子孙崇拜”“儿童位”等观念影响,视子女独立体而非父母附庸,不欲以孝道束缚子女而影响其身发展,所有这些都是受民主科学精神洗礼“五四”代人型观念。
但除外,恐怕更多还是新代带新庭关系变更对人影响。
处变革捩早期新学作们,这上尤其受了考验。
他们人子女,鲁迅重病父亲出入当铺和药店、到处寻霜三年甘蔗和原配蟋蟀做药引,胡适美取得博士学位奉母命回乡与脚太太成亲,等等,全都因循传统庭关系格局;等到他们人父母,新式庭关系却完全两样了,朱清女儿订婚礼上便说“做现代父亲不易,须是爸爸和朋友。
”{}而他们儿女辈们如张爱玲者更是整日想着“我欠我母亲债定要还”{5},传统国那种父慈子孝、雍容揖让被扫荡空,社会带物质至上观念成了母女关系主宰。
现代社会新出现党派观念也庭关系带了新变,朱清世前两年也正是国共对抗严重段,他朋辈便不乏持“只有年人谈心才安全,不能青年人甚至己孩子讲真心话”{6}见者。
虽然这些做法趋极端,必能代表当社会绝多数人观念,但彼亲子关系出现新变化则是毋庸置疑,朱清日记也有“孩子们不尊敬父母而发火,并加斥责,不孝孩子不如没有”{7}激愤语。
“衰病常防儿辈觉”,正是这种变化体现。
人与人,甚或父母与子女关系也不再拖泥带水,而是清泠泠地分斩开了,这句诗背,实含有相当深刻悲凉感。
接下五句“室人相敬水味”,也有这种悲凉感。
叶圣陶说“夫妻……到得年老年,共生活愈久,相相成体验愈深,是觉得必须两生命合起才是完成整儿。
可是耳鬓厮磨情趣消退了,相对坐块儿,平静彼笑,就像占有了切。
这就是所谓‘淡如水’”{8},又是老人团和气了,这句“室人相敬水味”,恐怕没有那么温情脉脉。
相敬者,相敬如宾也,夫妻彼以宾客相待,其实是缺少亲昵感情表现;水味者,便是直言这种夫妻关系寡淡如水,有食无味弃可惜感。
事实上也确如,朱清与妻子关系直谈不上琴瑟和谐,朱清世前两年更是有龃龉,日记不断有“对她声诉说很反感”{9}、“与竹口角”{0}、“竹直抱怨……,我不能她争论”{}、“与竹及两孩子共进早餐,我食物凉而不满,竹生气并叮叮咚咚地摔什。
不快,也很伤心”{}、“竹种花不如而生气,我亦不安和不快”{3}、“竹电话告不回,极不快。
失眠”{}类记。
所以俞平伯了诗以前四句诗已尽,他要争辩说“然五六亦所深。
感”{5},足见这句诗表达心情感深切。
我们知道,国诗歌古便有寄和悼亡传统,容多缠绵悱恻,深情款款。
较著名者,如潘岳《悼亡诗》、杜甫《月夜》、李商隐《夜雨寄北》、元稹《离思》、苏轼《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夜记梦》、贺铸《鹧鸪天》等等,情致格调致律,都是描述与妻子感情笃厚、心相通与相濡以沫。
相形下,朱清作真是刺破了数千年笼罩国夫妻关系上温情脉脉面纱,揭露出赤裸裸人生真相,所谓敢直面惨淡人生。
这句诗可以说是全诗重,朱清己便是清楚地识到了这,所以才再声称“然五六亦所深感”、“关键五句”。
进入现代社会以,国人生活方式、思想识乃至情感体验都发生了巨变化,诚如吴宓所言“盖老辈所者乃闲适悠游生活,今日我侪境遇困迫,生活繁忙,感情复杂,断非吾父吾师等所可知、所能也。
……西洋现代知识阶级人士心理,都枯悲苦。
理智太澄明,感情无所发泄。
缺乏信仰而偏怀疑,无复热诚而徒工嘲讽。
思想复杂,矛盾冲突。
见闻繁多,迷离惝恍。
想象力既沉湮,志亦僵萎。
心极知某人可爱,而卒不能爱,久已定某事当行,而终不能行。
摧挫疑沮,消歇颓废。
种精神苦痛,比浪漫人物绝望失恋者实远。
斯乃衰世特征,亦人生绝境。
稍西洋现代学作品及评论者,皆当知。
惟是种不幸精神、悲凉心理,业已传入国。
”{6}。
朱清这首七律即是表现了种专属现代社会复杂矛盾心理与情感状态,也是新学作试图旧体诗引入现代体验种尝试,以出发,他们可以将传统旧体诗带入崭新天地,却种种情形所囿能如愿。
对这首诗进行重新,也是期望能引起学界对新学作旧体诗创作关,并进步发掘其蕴藏丰富涵。
作者简介常丽洁,首都师学博士生,商丘师学院讲师,研究方向0世纪国诗歌。
{} 朱清《朱清全集》(5卷),江苏教育出版社,999年版,38页。
{}{6}{7}{8}{}{6}{7} 朱清《朱清全集》(0卷),江苏教育出版社,998年版,9页,87页,87页,87页88页,398页,9页,66页。
{3} 季镇淮《朱清先生年谱》,郭良夫编《完美人格――朱清治学和人》,清华学出版社,00年版,6页。
{} 引陈孝全《朱清传》,北京十月艺出版社,99年版,307页。
{5} 梁实秋《旧笺拾零》,《梁实秋集》(3卷),鹭江出版社,00年版,50页。
{9} 叶圣陶《叶圣陶集》(卷),江苏教育出版社,00年版,57页。
{0} 引商金林《叶圣陶年谱长编》,人民教育出版社,00年版,79页。
{}{8}{5} 叶圣陶《谈佩弦首诗》,郭良夫编《完美人格――朱清治学和人》,北京清华学出版社,00年版,7页,7页,8页。
{3} 朱清《儿女》,引《朱清传》,江苏艺出版社,997年版,页。
{5} 张爱玲《团圆》,北京十月艺出版社,009年版,8页。
{9}{0}{}{}{3}{} 朱清《朱清全集》(0卷),江苏教育出版社,998年版,8页,9页,36页,5页,55页,503页。
{6} 吴宓《评顾随无病词味辛词》,《吴宓诗话》,商印馆,005年版,5页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