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 中国驻外大使级别
那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事。
大使从国外归来,回到故乡,看到学校还在破破烂烂的小山庙里,他动情地站在山风里,对小脸蛋被吹得红红的山里娃们说:孩子,好好读书,早日走出大山……手一挥,神态慈祥,像个老爷爷…… “我也要当大使……”大使的话音未落,孩子群里就爆发出一声稚嫩的大叫,紧接着是孩子们和围观大人们的哄笑。
他紧抿着双唇,双手在棉衣上使劲地绞。
大使走到他面前,抚摸着他的头:孩子,只要努力…… 黑娃的大使梦刚开始做,就被一场“文化大革命”粉碎了。
刚刚以优异成绩初中毕业的他,没能上成高中…… 黑娃爹抽着旱烟吧哒吧哒地对黑娃说:哭啥哩,明天起跟老子学打石头,照样能活个人样……黑娃爹是远近闻名的石匠,看着身子骨硬朗得像山里的大青石一样的黑娃,他知道黑娃是个当石匠的料…… 黑娃不吃不喝了三天,一头从居住的茅草棚钻出来,目光炯炯地说:爹,我要跟舅舅学木匠! “好,石匠人,木秀才!”娘一边扫着石磨上的荞麦粉,一边对儿子说。
黑娃望着母亲围着石磨一圈一圈地转,似乎日子总绕在一个圈子里。
说:娘,我学会木匠就走四方去! 黑娃在学校数、理、化学得特别好。
跟舅舅学了三个月左右的木匠,便学会了推、刨、拉、劈等基本功,便拿出给爷爷做棺材的木料,做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大衣橱。
舅舅围着大衣橱转了一圈又一圈:喏,这娃心就是灵,做出来的东西是比我做的结实、受看。
黑娃满脸是笑,递过一张纸:舅舅,你不懂黄金分割点,所以不受看,这是相关数据……舅舅手一抬,我看不懂,今后你给我报个尺寸就成…… 黑娃便在山里出了名,县内县外木匠封他一个木匠大师称号。
黑娃头一埋,双手拿起一把斧头往一块生木上一劈:嘿,这大使没当成,反倒当上了木匠大师……话未落,头已经抬起来,眯着眼,望着层峦叠嶂的远山出神…… 上世纪八十年代,黑娃已娶妻生子,日子过得滋润而红火。
当他看到村子里一拨又一拨年轻人背着行囊南上北下,便毅然在大年三十的夜里将斧、凿、锛、木马扔进火塘。
父亲阻拦不及,大吼:狗日的你是不是疯了……舅舅劝黑娃爹:那娃心志高着呢,拦他做啥…… 黑娃钻进了八百米深的煤矿。
一脸黑的他天天跟着放炮工跑上跑下,三天后,他拿出一张纸给负责人:诺,这是我对放炮药工、导火绳的计算……负责人接过一看,两眼放光:照这计算,一年要节约50多万的火工材料…… 黑娃从放炮工干到带班班长,再到巷道作业面负责人。
家乡人来他的矿上打工,纷纷说:去黑娃巷道,他是个安全大师…… 但煤矿终归日子苦,同去的老乡们挣够建一座房子的钱时,就纷纷回家修房。
有好友不解:你还在等啥?这活又苦又累,弄不好还得搭上命…… “我要等机会。
国家建设这么快,能源肯定要走俏,而且部队可能会很快退出经营……”黑娃的目光如头上的矿灯,照亮矿井里很深的地方。
半个月不到。
矿上负责人来找他:黑娃,部队要退出经营了,快拿出你所有的钱,我帮你承包一条巷道…… 几年不到,黑娃的巷道由一条扩展到十条,利润像煤流一样滚进了他的腰包。
妻和娃都搬进了北京。
黑娃终于衣锦还乡了。
几十辆小车将山村的水泥公路挤得满满当当。
当然,这十多公里的水泥路是黑娃捐资修的。
省里、市里、县里的领导,都被他邀请来,参加他捐建的第50所小学的落成典礼…… 介绍到黑娃时,主持人激动地说:这是我们山里走出的第一位慈善大使…… 黑娃手一挥:孩子,好好读书,早日走出大山……神态与村里那位驻外大使惊人地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