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洁作品在德国的译介与接受研究
孙国亮 沈金秋摘要《沉重翅膀》是德译国当代长说肇始作俨然成德国乃至西方了国“教科”并掀起“张洁热”。
作德译国当代学张洁作品德语译介历了初始期、高峰期、沉寂期、回暖期和退隐期五阶段列表量化其译介规模并作型案将其纳入德译国现当代学整体框架和趋势做定性分析从译介目定位、学功能误、出版阵地陷落、传统汉学型、译者流失与匮乏以及学身型等方面剖析译介极盛而衰现状;分析总结张洁因批判性、主题性、象性、思想性、风格性等德国者所接受。
关键词张洁;德国;译介;接受国坛唯两获茅盾学奖张洁无疑是0世纪80年代极具创作实绩和国际声望女作其作品被译成十数种是新期早走向西方世界传递国改革新声先行者其代表作《沉重翅膀》是国当代学部德译长说。
汉泽尔出版社花费重金张洁宣传造势说夜跃居畅销榜首西柏林及西德广播电台、电视台连番编播介绍《沉重翅膀》专题节目。
各报纸、各种学刊物也连评介了张洁说。
短短两、三月各种报道、学评论、采访录共达数。
某种义上“《沉重翅膀》成德国人了国现实教科”①并“助推国当代作叙事作品次西方成畅销说。
”②据统计张洁迄今止德译著（集和单行）共有5部包括《沉重翅膀》（985）、《方舟》（说、散集985）、《短爱情说》（987）、《何必当初讽刺说集》（987）、《世界上疼我那人了》（000）。
针对作如规模译介即使热推“国化走出”今天亦属罕见。
张洁作品德国译介98年德国著名汉学米歇尔·康阿克曼（l Kkr）西柏林“国当代妇女学”研讨会上作《混乱、孤寂和没有爱情——谈张洁短和长说》报告分析阐释《爱是不能忘记》《了录》《场》《漫长路》《方舟》《沉重翅膀》等说人物形象及其涵这是德国学者对张洁首次系统研究。
98年短说《爱是不能忘记》由克劳迪亚·马吉亚（l gr）翻译与张抗抗《爱权利》《悠远钟声》起结集出版开启张洁作品德译先河;该说又先收录《国女性说集》（986）和《国讲述——短说》（990）等多德语选初登德国坛张洁表现不俗。
米歇尔·康阿克曼历四年将《沉重翅膀》译成德语由卡尔·汉泽尔出版社（rl r Vrlg）出版作德译国当代长说开山作德国掀起了“张洁热”。
是年马奈莉（ll ）和米歇尔·康阿克曼合译说集《方舟》由德国妇女战斗出版社（rv Vrlg）出版。
外鲁普雷希特·迈耶（Rr r）翻译《条件尚成熟》、弗里亚·豪森（r ）翻译短说《我船》、马奈莉（ll ）翻译《山楂树下》、米歇尔·康阿克曼翻译《蛟龙失水被蛇欺》等7作品也发表《国报》《重音》《伯根》《序》等德国重要报刊杂志上。
年张洁获邀赴德参加西柏林“地平线艺术节”受到明星般追捧。
“到了西柏林已是半夜十多了我们还没有出海关蜂拥记者手执十几吋照片早已成群地守候那里見我们了护照检尚结束‘由世界媒体人不管三七二十地突破海关口荧光灯闪成片张洁是抢拍主要目标。
”③作艺术节序幕邦德国促进德化交流特设了“理德·威廉汉德翻译奖”《沉重翅膀》译者米歇尔·康阿克曼获颁头奖编辑布赫瓦尔特指出“《沉重翅膀》对社会缺陷进行批评也表现了作者对祖国强烈爱。
这种奇妙统正是说魅力所。
”④德国者和媒体希望借助该说更多地了国然不愿放弃采访作人机会《法兰克福汇报》《明星》《明镜》周刊以及瑞士《伯尔尼报》《祖国报》等多媒体对张洁专访。
986年艾瑟·温特雷德（l rrr）翻译《维也纳森林故事》刊登《国报道》、卡罗琳·布兰科（rl Blk）和米歇尔·赫尔曼（l rr）翻译《男子汉宣言》《化交流报》。
987年戈尔德·西蒙（Gr ）翻译《祖母绿》与《我船》《爱是不能忘记》结集《短爱情说》由西蒙&马吉拉出版社（ & gr）出版。
年7月米歇尔·康阿克曼翻译《何必当初讽刺说集》由卡尔·汉泽尔出版社出版。
其张洁获助奥地利维也纳从事半年写作研修并接受《代周刊》采访详谈了对马克思主义和国政治体制见。
98899年张洁有8作品被译成德语其《人有多》《学工作期刊·国特辑》（988）;《序》（989）登卡罗琳·布兰科翻译《谁生活得更美》;990年米歇尔·康阿克曼翻译《频尿患者X国》收录《国短说集》和《国故事》。
尤值得强调是张洁985年和989年两登《序》杂志这创刊955年德国老牌纯学期刊专“学、艺术和批评”译介世界学新潮作作品基础上也有针对性高质量学术讨论深具国际影响;伦敦《泰晤士报》称《序》是德国具判断力长寿期刊。
张洁被《序》杂志两次推介既是肯定亦是褒奖。
8年仅有弗里亚·豪森（r ）翻译《我坚定地掌着舵很高兴我还有人性》《苦涩梦——国作述》（993）德国有张洁新译著和译作面世。
直到000年汉学伊娃·穆勒（v üllr）翻译了张洁“啼血作”《世界上疼我那人了》由合出版社（vrlg）出版。
990年代张洁写作进入了新阶段。
她和她学话语所表露出感情净化与其精神世界震动跟母亲外世存因关系。
虽然写作主题和风格向并获得德国者认可但张洁德语译介沉寂数年久再次引发关已然是种难得成功了。
至今德版《世界上疼我那人了》再版次;03年菲舍尔出版社（ r）又推出有声电子版张洁德译介明显回暖。
003年张洁参加柏林国际学节并接受采访《日报》以《难以理》题刊登了采访稿。
新世纪十年张洁至少还有3德译作品沃尔夫冈·顾彬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三届国际学节》（003）;英格瑞德·穆勒（gr üllr）007年翻译《梦》发表《东方向》;马尔克·赫尔曼（r r）翻译了张洁德国法兰克福展举行“009年国主宾国”首场新闻发布会上所作演讲《由》《东方向》。
近年张洁有德译新作但其另部茅盾学奖作品《无》已受到汉学青睐张洁也曾多次德交流活动朗诵该说片段翻译伊娃·穆勒非常有兴趣翻译该说。
二 张洁作品德译分析我们可以对张洁德国译介历程和翻译数量（剔除重复发表）用图表做直观总体展示致可细化五阶段即初始期（80年代初）、高峰期（85年）、沉寂期（90年代）、回暖期（000年代初）和退隐期（00年）高潮与低谷目了然。
当然如简单地罗列数据显然并不令人满足。
这要我们对张洁德语译介定量分析基础上进步做定性分析并与整国现当代学德译背景勾连以张洁案面结合分析和反思译介程存问题及原因从而推动国学更快地“走出”更地“走进”更深地“扎下根”。
据笔者耙梳统计国现当代学（9906）共有德语译著3部译78⑤如按十年代际做分布统计可清晰发现张洁德译作品走势和数据变化恰与国现当代学整体译介相吻合从历史化语境看也体现了政治、济、识形态等外部因素对学翻译影响。
如图显示980年代德国涌现出国现当代学译介高峰映射出德国对重开国门国充满奇和期待“国改革开放史也是世界集体国历史。
”⑥学扮演着增进国、民族和人了交流重要角色。
正如德国汉学雷丹《对异者接受还是对我观照？——对国学作品德语翻译历史性量化分析》所言“华人民共和国九七八年开始改革开放德国公众对国兴趣也随高涨。
除了‘国济这主题国学也激起了强烈反响……八十年代期翻译作品数量至少西德达到了新历史高。
”⑦而张洁长说《沉重翅膀》作“国反映四化建设、工业改革部长说”⑧深入描绘了改革开放初期种种尖锐社会矛盾和人情世态然备受德语世界瞩目。
“由国作撰写学作品借由身感受、想法和视野反映了国社会生活也德国者提供了另种理国社会生活可能。
”⑨这也恰印证了弗雷德里克·杰姆逊“三世界学理论”即“所有三世界带有寓言性和特殊性我们应该把这些当作民族寓言。
”⑩事实上980年代早期國学确存着政治与艺术、人与集体、私人验与民族历史高杂糅现象。
亲历者莫言对坦言“政治问题、社会问题、历史问题永远是作描写主要主题。
”德国汉学顾彬则语道破“天机”“研究国现当代学目不定学身而是政治、社会学学无所谓。
”当然顾彬惯语出惊人其观免武断却也代表了当颇多德国者偏狭;《法兰克福汇报》记者对张洁三采访压根不谈学张洁反问“这些问题可以向国领导人发问你什么不和我谈谈学？”然而即便编选标准德国汉学界颇受认可《国说选》主编安德里亚·沃尔勒对所秉持“学标准”也很纠结“选择收录作品不仅参考了作品学价值更参考了作品所含历史和政治义当然也参考了作者身学地位。
”3有鉴德国对国现当代学译介和研究显然某种程上偏离了学审美轨道而具有社会科学特征。
以《沉重翅膀》德译例译者阿克曼况“选择它并非只是因学价值说写到了改革开放程政治斗争上至重工业部部长下至汽车厂工人都有描述可以让对国奇西方者更了国。
”对安德里亚·沃尔勒坦言“通国学学特质西方者可以从到国对人类和身历史刻画而且这种刻画现实且兼具批评性。
”5当然该“批评性”很程上必然合德国人对国“想象性批评”。
德国《明镜》记者就先入主地判定《沉重翅膀》把“生活描绘成灰色贫穷、腐败、阴谋、人与人破碎关系以及对女性压迫。
”6总张洁980年代说紧扣代脉搏德国社会了国变革提供了幅代跃动图。
进入990年代国现当代学德语译介呈现明显颓势对张洁翻译也相应地从80年代高峰坠落低谷两逆性因素定了译介盛世速衰。
是两德统社会主义盟东德消失处私有化程出版社和机构无法保证翻译和出版正常进行许多汉学杂志关停译介出版阵地陷落。
就不纯粹学译介失了政治热情和方向指引被边缘化汉学集体“从国当代学这关切现实汉学研究领域向传统汉学向这与其说是无奈退回毋宁说是化传统影响化程对国当代学及化无从判断。
”7然而这被动向和无奈退守并没有让德国汉学持守传统随而是更激烈蜕变。
二是德国“学院派汉学向”——定位国语言学和历史研究传统“汉学”被研究国当代事政治、济、商贸新派“国学”取代。
汉学系变得“世致用”和“媚俗实”越越多汉学走出斋摇身变政府政、商智囊他们不再通学曲折隐晦地“发现”国而是直接由数据直观介入国试图以理性数据和案例取代感性学形象“深描”国单德国汉学传统已不复存。
与980年代期国学不管是迷恋形式“纯学”还是陷琐屑日常“新写实”以及990年代前期沉浸我抚慰而难以拔私人化写作都几乎丧失了对国社会重问题直接发声能力;就张洁体而言990年代其写作风格从早期现实主义宏叙事向人心世界这然与德国者期待相悖。
那么淡出“重社会批判”而“轻审美价值”德语译介视野就不难理了。
据“国主题图主要发达国出版情况调研”课题组发布“德国出版情况概况”相关权威数据显示996006整年学艺术类图共译介出版了37部其純学不足0部尤其是005年德国从国总共只引进了9种图纯学类零。
更尴尬是00 年只有国被译成德。
德国埃尔朗根纽伦堡学图学系乌苏拉·劳滕堡（rl Rbrg）教授带领团队通考察0060年德国图出版渠道指出“65%出版图德语译出版社只出版相关图。
”8其主要原因“国学德国市场上发展现状并不乐观基上没有畅销说”因“德国市出版国学作品出版社恐怕都要赔钱”即使国流畅销作余华、莫言德译说也能幸免。
如今翻译稿酬偏低致力纯粹学翻译德国汉学少又少这直接导致国学德难觅翻译成瓶颈困局。
就张洁而言00年出版《无》几乎再无重要作品问世也使德国汉学面临无可选、可译局面。
三 张洁作品德国评价张洁明显是作国女性学和批判现实主义学代表作被译介到德国特别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标签尤鲜明。
日耳曼学者黄克琴指出“国对多数德国人而言是非常遥远国人们对她（张洁）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因阿克曼翻译《沉重翅膀》——“革”部被译入德国国长说——激起了德国者强烈兴趣。
人们想要知道这远东国发生了什么他们人民是怎么生活。
”9《沉重翅膀》给德国者带冲击是毋庸置疑;著名邦德国北德志电台将该说喻“毯子遮盖下钢琴”“几乎有着巴尔扎克作品广是部社会史诗。
”0伊娃·穆勒称赞“它是部伟社会说是描写0世纪80年代初期关争取济和社会改革进行政治斗争重要学作品。
”历涅槃重生、充满希望国悄然崛起。
雷克哈·萨卡尔（Rk kr）《每日导报》刊写道“《沉重翅膀》这部由许多生活事件构成展现幅陈旧腐败、贫困画面作品展现了国——结束化革命及打倒‘四人以正处艰难变革进程国正受着‘蝉蜕国。
”而《世界上疼我那人了》则提供了了990年代初期国社会有趣视角。
者可以获知国人品性和人处世方式以及国式思维。
亦不乏对国各处充斥着裙带关系和腐化堕落尖锐批评。
其次张洁作品“边缘人”象和孤独、隔离生命状态引发德国者共鸣。
汉学米歇尔·康阿克曼用“混乱”“孤寂”“无爱”概括对张洁印象。
他敏锐发现说主人公桌永远是凌乱这些抽屉混乱有具体、人整洁和秩序与外界现实要建立社会秩序相抵触。
而且其身很牢固能抵抗因人秩序从外界结构指令而带骚乱。
以“不整洁或混乱”表征“顽固秩序”使他们与现实社会格格不入沦“这样或那样失败者”或“边缘人”孤寂与隔离成他们型特征。
可是评论比尔格特·黑瑟（Brg ？）却关到了“零余者”邬沧云（《山楂树下》）变对情感知使他从我封闭重返社会。
张洁已不再把退向密闭心世界看作孤寂必然结而是不对成功抱任何幻想地继续战斗。
沃尔夫冈·顾彬《二十世纪国学史》评论道“张洁……关心不是性而是爱常是柏拉图式精神恋爱。
纯朴短说《爱是不能忘记》引发了这类学风潮也宣告了‘爱涵变化。
这里所谓‘爱不国常见无爱婚姻而是高理想。
女人不应该‘交换而应该等待真正伴侣召唤。
即使伴侣已有室也能产生保持距离爱情赋予生命以真正义。
”3伊娃·穆勒作研究“国女性和现当代学”专尤关张洁作品女性问题张洁说很程上更新了西方对国女性刻板俗套面认知。
《方舟》三强不息知识女性——研究哲学曹荆华、精通外语柳泉、编导电影梁倩高扬了女性主体人格;《祖母绿》曾令儿走出人情爱困惑以对事业执着追向社会展现了知识女性价值和人格魅力。
“新期女性作作品所展现新式爱情观和他们敢打破创作禁锢带着对身性别识觉醒描写纯粹爱情勇气无疑引发德语世界热情。
雷克哈·萨尔卡用“诗现实主义”形容己完《沉重翅膀》感受他还盛赞张洁说普世性容其到国与德国甚至与全人类相通处。
总张洁德国译介迄今已有37年作德语汉译国现当代学“晴雨表”其既有难以企及高峰亦有黯淡寂寥低谷。
”5由可见张洁对德国喜爱和德国人对张洁欢迎这使我们有理由对德茅盾学奖力作《无》开启张洁德译介崭新充满期待。
释①③金弢《与著名女作张洁起访德日子》《华商报（欧洲）》09年5月日。
②l B Vrbrkg r rgbr ür Lrr 985 7④引张洁《国女人欧洲》见《世界上疼我那人了》作出版社997年版00页。
⑤孙国亮、李斌《国现当代学德国译介研究概述》《艺争鸣》07年0期。
⑥龙健《国学何能成世界学——专访红楼梦译者吴漠汀》《南方周末》07年6月日。
⑦[德]马汉茂等《德国汉学历史、发展、人物与视角》李雪涛等译象出版社005年版 68 页。
⑧萧枫《学名著精华 国卷 下》代艺出版社00年版3页。
⑨ glr g gk Vrr glr g gk （g） g rz?lg llg B glrg Vrlg 985 ⑩[美]费雷德里克·杰姆逊《处跨国主义代三世界学》张京媛译《當代电影》989年6期。
莫言《千言万语何若莫言》见《莫言作品精选》长江艺出版社03年版3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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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r ?rl r r ?rl （g） rz?lg ü r b Vrlg 990 73彭晓玲《汉学阿克曼国值得得诺贝尔学奖作不多》《财日报》05年8月日。
5r ?rl ?br B r ?rl （g） rz?lg ü r b Vrlg 990 6K Rr r r ü ?r lb z brüg r gl v 989857毕君《说评价知识结构——以国八十年代说域外例》《当代作评论》05年期。
8[德]乌苏拉·劳滕堡等《德国图市场上国形象——与国相关德语出版物研究》《出版科学》05年5期。
9g Kq Rz v Zg rk l Lrrr? B 7 006 3060[德]罗尔夫·希里格尔《毯子遮盖下钢琴——评张洁反映当今国说〈沉重翅膀〉》朱尔宁译见《张洁研究专集》贵州人民出版社99年版58页。
v üllr rllr Zg V gr? l R z bl gr bgr Gkr ür l r b rrz Vrlg 00 6768[瑞]雷克哈·萨尔卡《国正处艰难变革国——谈国女作张洁说〈沉重翅膀〉》朱妙珍译见《张洁研究专集》贵州人民出版社99年版536页。
3[德]沃尔夫冈·顾彬《二十世纪国学史》劲等译华东师学出版社008年版30页。
赵亘《新期国女性作德语世界译介与接受》《说评论》07年5期。
5陈晓飞《张洁是种心灵跋涉》《新华目报》006年3期。
（作者单位上海外国语学学研究院、德语系。
系上海市教委科研创新重项目阶段性成项目编Z6;受央高校基科研业费助）责任编辑周珉佳 相关热词 接受作品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