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在了党史工作岗位上:所有职业工作岗位

康民走了,走得那么突然、意外,令许多同志都十分震惊,悲痛不已。

就在他辞世的前一天,我还随同他带党史研究室的年轻人寻访城区的一些革命历史遗址。

他虽已感身体不适,但仍精神矍铄、兴致勃勃地指点着那些遗址故地,讲解革命前辈的业绩,未曾想这竟成了和他的永诀。

应该说,他最终倒在了自己酷爱的党史工作岗位上。

他的离去,带走了许多弥足珍贵的史料和对一些历史问题的独到见解,这是重庆党史界一个无法弥补的重大损失。

康民年长我5岁,是我最敬重的良师益友。

我有幸与他相识相知30多年,长期受到他的熏陶,他的思想、人品、学识、才干和作风,都使我受益匪浅,却又可望而不可及。

我无法全面反映和评价康民的一生,只能将一些铭记在心的点滴深刻印象记述下来。

1973年,我从九龙坡区委宣传部调到江北区委党校工作

离开九龙坡区委时,曾参加过农村四清工作团的同志对我说,江北区有个有名的秀才叫胡康民,他是四清工作团分团领导的大秘书、军师,你到江北区后有机会去拜访他。

我到江北区报到后,由于党校尚未恢复,暂时分在宣传部工作

此时康民恰好也在宣传部工作,上班第一天便与他相见。

他对同志非常热情、诚恳,关怀备至,使人倍感亲切。

随着时间推移,接触增多,我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

康民江北区的农村、工厂、学校、机关、街道等各方面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在工农群众、知识分子和干部中有许多朋友。

他身上有一种吸引力和凝聚力,他到基层,干部群众都围着他向他反映情况和问题,谈心里话。

他也善于抓典型,总结经验,基层领导都希望听听他对有关工作的意见或建议。

宣传部汇报情况研究工作时,他的发言翔实生动具体,并总能抓住要害一语中的。

他也善于倾听其他同志的意见,集中大家的智慧提出开展下一步工作的建议。

他的建议往往被领导采纳,也得到大家的认同。

有时他没有发言,部领导也总要点他的名问,康民,谈谈你的意见!区级机关的一些局长在工作中遇到困难或问题,也总要找到康民,请他出主意想办法。

其实,康民当时只是干事,没有任何领导职务,可他却在一定程度上发挥着领导作用。

这就是我初识康民时他留给我的印象。

康民留给我的另一个深刻印象,是他在“文化大革命”中的鲜明政治立场和风格。

我只谈几件我亲历亲见的事。

一件事是,1974年开展“批林批孔”、“评法批儒”运动。

一开始康民就感到矛头不对。

后来,担任区革委副主任的造反派头头找他谈话问:现在批孔是批谁?康民说当然是批孔子嘛。

那位造反派头头说,不对,是要批“孔老二”,而且把重音放在“二”字上。

显然他们把矛头指向了周总理

康民立即将这个情况向江北区的老领导孙曰祜汇报,老孙一听,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他们敢于公开攻击周总理,我们就要拼命,准备打!康民听后非常赞同,并暗地准备了钱和粮票,作了安排。

以后那些人的图谋未能得逞,这件事也没人再谈了。

另一件事是,1976年周总理逝世后,上面规定了不在基层设灵堂举行悼念活动等种种禁令。

宣传部同志不理睬这些禁令,在办公室挂了总理遗像,举行了悼念仪式,同时决定以支部全体共产党员的名义给邓大姐发一封唁电

在这些活动中,康民是大家的主心骨,给邓大姐的唁电也是由他起草的。

唁电中有这样一段话:“总理和您没有子女,我们共产党员都是您的子女,今后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和您站在一起!”这在当时的环境中是一篇何等鲜明的政治誓言。

周总理逝世不久,社会上开始流传总理遗言,有的同志信以为真。

康民说,这是别人伪造的,只不过反映了人们的情绪。

后来的事实证明,康民的判断又是多么准确。

还有一件事是,1976年天安门事件后,我正在农村贯彻邓小平的整顿方针,康民从机关来到公社找到我。

他问我,你怎么看天安门发生的事?我说,国会纵火案!他听后说,你也这样看!从此,我和他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1976年下半年掀起了“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高潮,领导上让他担任“大批判组”组长。

他听到后对我说,现在不批判不行,顶不住;现在批了,今后不好办,要想办法走开。

那时正在抓落实干部政策,有外调任务,他在区委组织部领导的支持下找到一个外调任务,区房管局的领导又给他筹措了经费,于是他便约我一同去搞外调。

等我们从外地回来,“四人帮”已被抓起来了。

从上面的几件事不难看到,在重大关键时刻,康民的政治敏锐性和高度原则性,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立场鲜明从不含糊。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们分别到了不同的工作岗位,但思想交流从未间断。

1985年之后,我参加了由他主持的《中共中央南方局党史资料》征编研工作,1991年又调到市委党史研究室,在他直接领导工作

这时,他担任了领导职务,可是大家并不感到他是领导

在编撰南方局党史资料时,编写组的同志经常在红岩村聚会讨论研究工作,无论是年长的或年青的同志,没有人称呼过他的官衔。

他在会上发言,大家都注意听,不是因为他的职务,而是从他的发言中,可以学到知识,受到启发,有所收获。

其他同志发言也是畅所欲言,毫无顾虑。

在日常生活中,他更是妙趣横生,玩笑不断,与他相处心情舒畅愉快。

当时党史研究室只有一部小车,每次会议结束时,都是以年龄为序,年龄大的由小车送回家,他则坐公共汽车回家或返回单位,这已成为当时的惯例。

当时市委党史研究室的几位领导也都没有“官气”,不争名贪功,而是带领大家一心一意搞工作

康民主持编辑出版了二十来部党史资料丛书,但他从来都不署名,也不讲报酬。

他看重的不是名利地位,而是党史研究事业。

正因为如此,他也赢得了很多同志的敬重,并将很多同志吸引到他的周围。

周恩来说过:“领导群众的方式和态度要使他们不感觉我们是在领导

康民可以说真正实践了周恩来的要求,达到了这样的精神境界。

康民是个充满思想活力的人,他不断地读书学习,不断地联系实际思考问题,不断有新的觉悟和见解。

同志林蒙生前曾说过,“胡康民是个思考问题的人,不是个当官的人。

”1997年退休以后,他也从未休息过,不是读书思考,就是继续从事党史研究和写作,或是与朋友们谈论国家大事。

而找他的单位和党史研究人员更是络绎不绝,他是有求必应,有应必做;亲自动手,善始善终;不辞辛劳,不计报酬。

他确实活得很累、很辛苦,但也很充实。

现在他回归大地,可以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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