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悟人生

编者按:2019年12月7日上午,由新华报业传媒集团、江苏省中华文化促进会主办,江苏新华文化艺术投资有限公司、上海文汇出版社、南京《开卷》承办的“望乡·烟火———王慧骐青色文存首发式”在新华全媒体艺术馆举行。新华日报社总编辑、党委副书记顾雷鸣,新华日报社原社长、党委书记许洪祥,江苏省报协主席刘文平,江苏省中华文化促进会主席高以俭,江苏省作家协会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省作协副主席汪政,江苏省作协原党组副书记、巡视员、现江苏当代作家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张王飞等有关方面的领导和陆建华、冯亦同、金实秋、子川、戴珩、祁智、王振羽、董宁文、孔祥东、王峰等作家、评论家五十余人出席。新华文投董事长、总经理魏长健主持了首发式。本刊总编辑王继林应邀出席。

首发式上,与会者纷纷对王慧骐四十五年的创作生涯及其为人的古道热肠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新华日报社原社长、党委书记许洪祥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现征得作者同意,特刊发此文,以飨读者。

很高兴出席王慧骐同志青色文存》的首发式慧骐同志是我在新华报业传媒集团的同事。他长期从事书报刊的编辑出版工作,大学毕业后不久,即任江都县文化局长,24岁那年在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了他自己的第一本诗集《茧花花》。1987年调来南京,一直在新闻、出版岗位上默默耕耘。

半个月前,收到他给我寄来的一套《青色文存》(由《烟火》《望乡》《拾穗集》三卷组成),伴着那清新的墨香,一阅即无法释手。那一篇篇短小而又意趣盎然的文章,如一股扑面而来、质朴清朗的新风,让人陶醉。作者以其轻松的节奏和生动的文字,在平凡的生活中,与熟悉的朋友相晤、相识、相交、相叙,向我们講述着一个又一个看似平常、却又不平常的“凡人琐事”,并揭示了深刻的人生哲理。

慧骐同志文章体现着对历史的深刻感悟。在《烟火》一卷的开篇中,作者用散文诗的笔法书写了对首个南京大屠杀公祭日的独特感受,文字既表达了无言的伤悲,又十分优美而流畅。他这样写道,“紫金山默然回首。燕子矶江涛凝曀。六朝古都,宽街窄巷,这一刻所有行走的脚步皆伫成雕塑。/风不再起,云不再动,任烛泪点燃,歌哭成河”。在对历史作了简要的回顾后,作者笔锋一转,发出了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历史,是一颗种下了就无法再拔起的树。所有掠过的光影全被它照实摄录。……知道哀伤的民族,必然懂得如何奋起。放飞的和平鸽会向着旋转的地球,一路唱响我们的尊严和慢慢强大起来的体魄。”作者怀着对历史的深刻感悟,让语言在悲愤中充满了坚毅和力量,但又像诗歌一样轻盈、俊逸。读后,让人对这段历史留下深刻印象,久久不能忘怀。在《记住泾县》一文中,作者对安徽泾县作了两大定位:一是驰名中外的宣纸出产地,二是“新四军的摇篮”,中国革命的一大功臣。作者在对两个互无关联的故事作了叙述后,对泾县人民的基本特质作了高度的概括和动情描述:“虽然尚未彻底摆脱贫困,而老区人民一以贯之的淳朴善良、坚韧不拔,甚至忍辱负重,却让他们的生命在种种逆境里绽放出奇特的芬芳。这一点很像传说中关于宣纸的由来,那有着柔软而又结实的木纤维的青檀树,真的酷似我所见识的上述几位泾县人氏”,对老区人民的品格和特质高度提炼,并通过千年宣纸的借喻,形成一种富有历史感的表达张力,让人生出无限感慨。

慧骐同志文章充满着对人生的深层思考。进入花甲之年后,作者人生有了更多的感悟。常常通过一些看似平凡的小事生发出耐人寻味的道理来。在《沙发上的舞者》一文中,他对自己的夫人因腿伤而在与伤病作抗争的过程中所反映出来的精神,既表示深深的钦佩,又对漫长而坎坷的人生提出了富有哲学意味的深层思考。他用交谈的口吻写道:“人的一生谁不想一帆风顺、一马平川呢?但命运之神却不会听从你的摆布,它抛给你的路总是曲曲弯弯、坎坎坷坷的。你若怯儒了、示弱了、不战而退了,它当然就幸灾乐祸地站在远处大声地嘲笑你、奚落你;你从泥污中血泊中匍匐着前行了,你依靠自己的力量踉踉跄跄地挺立起来了,那它也就会识相地躲得远远的了。命运啊,其实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最后作者发出了“感谢病痛,甚至感谢苦难,是你让我们更深地理解了生的内涵,生的美好!”的深深感叹!对人生的辨证感悟令人玩味。在《寻师》一文中,作者通过对一群年近七旬的学生,集体寻找四十五年前毕业后再也没有见过的班主任老师,深深怀念老师当年像姐姐一样与他们相处,对他们格外关爱的一些平凡小事的描述,感叹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的真诚与美好,由此发出了“其实岁月原本就那般平淡如水,可为何发生在从前的那些稀松平常,却给了这个时代几近狂澜的某种震撼?”这样知微见著、震聋发聩的时代之问!作者善于抓住一些看似细小、平常的事,推及开去进行深入思考,从而得出令人感佩的结论。

慧骐同志文章洋溢着对百姓的深情赞美。慧骐同志出身一个普通知识分子的家庭,他自己又在生活的底层摔打过多年,他的笔始终对着小人物、小故事、小事件,对着普通的平头百姓,并对他们饱含着无限深情。在他的笔下,既有理发店的女老板、也有卖鱼的夫妻,既有开车的的哥、也有开店的小伙,既有身边的钟点工、也有城区老街的鞋匠,等等。他写他们的喜怒哀乐、写他们的家长里短、写他们的厚重情谊、写他们的坎坷人生。对这些平凡小人物身上所闪耀出的淳朴、无私、重情、守信的品格,给予了不惜笔墨的记录和褒赞。在《写作生涯中的第一位贵人》文中,他深情地回忆了帮助自己出版了第一本处女作的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的编辑赵老师,写老师如何把一年只能出几本儿童诗集的机会,给了一个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利益、且素昧平生、地位低下的年轻人,连想请编辑老师吃顿饭以表达感激之情的机会,都被拒绝的感人往事。一位守正气、有品行的人民编辑的正直形象跃然纸上,直到今天对我们的编辑记者会有着深深的教育和影响。在《老街上的老人》一文中,作者详细刻划了高淳老街上一位有着悠久历史的“梅家鞋铺”,在写了鞋店里高悬的一副对联“千针情深纳百层布鞋,双足踏实立一生气节”;写了两任国际奥委会主席专程到店里欣赏梅先生的制鞋手艺;写了梅老先生八十多岁高龄,有着七十多年的精湛手艺,中央电视台多个频道都来店里拍过片子之后,作者宕开一笔,出人意表地写道:“我由此想开去,走了不少地方的老街,大都是卖一些差不多的东西,缺的是老街里该有的那种气息。而气息从何而来?应当是有一些如梅先生这样的老人,老人的身上自然会有让人流连的老故事,他们才是老街上真正的‘街宝。我们的文物保护,不只要保建筑,更要保这些老人,有他们在,老街老宅子的气息和文脉就有了,游客们大老远来,要看的其实正是这些鲜活而生动的历史遗存。”对如何更好地保护历史文化遗存提出了自己独特的看法,切中要害,让人感佩。

慧骐同志文章饱含着对乡愁深深眷恋。翻阅《青色文存》,有着不少关于乡愁、亲情的文章。由于年龄和阅历的原因,作者对这方面有着比常人更为深刻的理解和体悟。他在《时空与乡愁一文写道,“乡愁,在更多的情况下其实是一种相思,由于距离,由于时空的跨度,而让这种来自情绪或情感的东西,在某一个阶段显得愈发炽烈。”他还写道“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的推移,人的记忆之筛把许多曾经风光一时的辉煌,都筛到了时间的沙滩之上,留下的却常常是一些极不起眼的普通之物、平凡之事,即所谓的大繁归简。乡愁也是这样,越到生命的后来,就愈发地浓缩、洗练,及至纯而又纯”。作者通过对不同年龄段的人的思乡之情的展示和剖析,最终得出“这份深藏于心的乡愁,并无什么年少或年长之说,他因经历、际遇而生发,时空是它不断积淀与发酵的催化剂”的结论性感慨。在《永远的母亲》一文里,作者将这种无尽的乡愁深深的亲情更是融为一体。他通过接待一位远方的朋友陪母亲来南京游玩作为切入,自然勾起对自己母亲的无限怀念。回忆起母亲健在的那些年,自己因俗务缠身,虽多次返乡,却未能挤出时间陪母亲出去走走,表达出深深的自责。他感慨万千地写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世间有多少遗憾,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等你某一天醒来了,悟到了,而时光已非昨日。”并且从心底里发出“请湖面的清风,把我这份深重的忏悔,捎给那个养育了我,如今已长眠在那片绿树丛中的女人。”的深情呼唤,并进而追问道“亲爱的母亲,你能听见我在心底呼唤你的声音吗?”其炽热的乡情、浓郁的亲情溢于言表,默默流淌。联想到我们自己对父母的欠疚,心灵受到一次深深的洗礼。

慧骐同志文章文笔精妙,收放自如。他的行文深思熟虑、落笔惜字如金,许多题材可谓触景生情皆成趣、信手拈来是文章。特别是对一些人物或事件细节的描写,让人拍案叫绝。在《扬州酱菜》一文中,写儿时去一家酱园子买酱菜的情景真是栩栩如生,“称一斤罗卜干,哎,好的!应得麻溜得很。秤盘到里面的缸里挖一撮,秤杆还在你面前比画一下,翘翘的,随后倒在一张已摊好的阔大的老荷叶上,秤盘敲几下,表示里面没掖着啥,而后极利索地替你包好,再從头顶上方将那圈吊着的细细的包装绳拉一截下来,很熟练地打一个十字结,递到你手上。”一幅生动鲜活的市井图卷,展现在读者面前。我的母亲也是扬州人,这种工笔画式的准确、细腻而生动的描述,让我的记忆一下子拉回到了五六十年前,在扬州外婆家东关街上的一家酱园子里我自己买酱菜时的情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就像发生在昨天。这可能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乡愁,就是那毕生难以忘怀的家乡情结!对作者在若干篇札中表现出的寓情于景、触景生情而又收放自如的写作功力,我深为折服。

翻阅《青色文存》,对慧骐同志细致的观察能力和云淡风轻以小博大的行文方式感到十分钦佩,平时看似木纳少语的他,却有着如此丰沛的精神世界和生动而质朴的文学语言,令我肃然起敬。衷心祝愿慧骐同志永葆创作青春,为更多平民百姓的真善美而放歌!行文至此,脑海里突生以下句子,送给慧骐同志

云淡风轻月正盈,

金秋银杏生香薰。

依轩细阅青色马,

开卷欣逢慧骐君。

六十五载弹指逝,

二十七秋嫁衣人。

阅尽千帆苍颜老,

归来依旧少年春。

(责编  凌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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