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改革先锋人物评选【在“先锋”领域相遇】

3月2日,阴天,波茨坦,杜塞尔多夫      早晨出发前,波茨坦舞蹈剧场主持人斯万赶来送行,才知昨晚的爽约是因为他的双胞胎女儿突然发病。

斯万我们准备了剧团过往演出的资料,在与多国合作中他尤其强调与韩国合作演出的成功,事实上,在剧团大楼的墙上便有斯万与韩国舞者合演的巨幅照片,是的,组合嬲“左脸”的演出将给斯万剧场留下难忘的回忆,因此斯万非常希望有继续合作的未来,或者说,他对来自亚洲的剧场其展示的“当代性”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上海“组合嬲”和早在九十年代中便已走向世界舞台的北京“生活舞蹈工作室”在西方剧场的巡演,刷新了西方观众对于中国剧场的认知,如果说,海外观众曾经仅仅认知我们的杂技、民间舞、或者京剧昆曲等传统戏曲,那么我们的“当代剧场”(或者说先锋剧场)以不可替代的风格和富于震撼力的表现形式,冲击着见多识广的西方观众。

是的,这才是价值所在。

当谈论“当代剧场”时,我们不再只是倾听、观看和模仿的一方,在这个领域,我们的前卫性和西方最尖端的表演艺术已经并驾齐驱,在一个跨国界的舞台,中国的前卫艺术受到绝对尊重,东方和西方在共同创建富于活力的化陈旧为新鲜的“当代剧场”。

临行匆忙,举止儒雅言语低调的斯万突然有说不完的话,他指着相邻一座看起来有相当规模的正统剧院告诉我们(如果说,斯万剧院是极富探索和实验的“先锋剧场”),由于那个剧场经营人将儿童剧都安排在里面,而得到政府大量资金。

斯万焦虑的是,东德严肃艺术家的实验精神在此变质,坚持实验的团体反而得不到资金支持,而那些前东德在文化部门混日子的干部职工又像以前一样上班拿钱。

是的,统一后的东德艺术家有新的失落,在一个更为自由的社会,他们遇到了新问题,而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欣喜若狂迎接统一时赋予的希望和期待与他们面对的现实之间的落差,这种落差给予他们的失望。

但无论如何,他们是不会愿意回到有柏林墙的时代。

有意思的是,斯万剧场叫 FABRIK POTSDAM,即波茨坦工厂,而波茨坦是历史上王公贵族宫殿府邸所在地,把工厂和波茨坦联在一起就有点非同寻常。

了不起的是斯万和同仁维持这个剧院完全是靠剧目经营,自负盈亏,同时却坚持其探索精神,因此而成了柏林地区著名的当代剧场

而他们的这组建筑群成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认的世界文化遗产。

不过,在我们看来,欧洲的这些国家已相当“社会主义”,尽管剧院需自谋生存,但地区政府常会资助一些崇尚实验的前卫艺术项目,而在美国,这类资助,大部分是由私人基金会给予。

所以,似乎,相比较,美国的艺术家,生存问题更尖锐。

当年在纽约,遇到过多少白天在餐馆做服务生的舞台剧演员,当然都是来自“外外百老汇”(小剧场),纽约的餐馆客人都相信服务生里藏龙卧虎,对他们尊敬有加。

我在荷兰曾遇到一位舞者,她来自纽约,她告诉我,从纽约搬到阿姆斯特丹,她可是好过许多。

必须道“再见”了,话还未说完。

这种临行依依的感觉有过许多次,彼此之间总是在演出之后才会有真正的深层次的交流,而这时候却是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每一次的离去,都是一个失落的过程,尤其是今天,在东柏林波茨坦看起来景色有点单调的湖边,斯万我们拥抱告别得意犹未尽,人生的这些片刻让你既想推拒却又留恋。

这天的波茨坦日报,有一篇关于“左脸”演出的报道,占据大半版面,配上的剧照是小燕和囡囡表演时的特写,剧中最富能量、融合了武术元素的一段表演,站在前排的武术演员小燕双目炯炯姿态自有一股侠客的气质和力量,我们一行啧啧有声,是敬佩摄影师超敏锐的捕捉能力。

回杜塞尔多夫,一小时的航程,机上女乘务员已经从报上认出了小燕和囡囡,一脸兴奋和景仰,整个航程便站在我们座位旁,问长问短,下机时要求留下联系方式。

已有机场出租车等我们,但小燕的箱包在飞机运送中坏了,我带她去机场办公室报了案,奇怪,这空无一人洁净小巧的国内机场,给人极大的安全感,然而,这已经是和机场办公室打第二次交道,上一次是小燕和囡囡的行李箱没有随我们上飞机。

即便如此,对德国机场的信任度仍然超过美国,每每在美国庞大纷杂混乱的机场托运行李,看着那些嚼着口香糖有点心不在焉的工作人员,我总有一种自己的行李从此一去不复返再也捞不回来的感觉。

有朋友曾经抱怨,美国这个第一世界的国家,机场却像在第三世界。

尽责的伊莎贝尔已等在酒店大堂,是的,我们仍住回HOLIDAY INN,经过波茨坦兵营宿舍,愈发凸现酒店的舒适,这一刻的欣喜相当现实主义。

五点整在剧场见到了贝特朗,如此一大圈旅行后,终于见到了我们的东道主。

贝特朗昨天刚从非洲回来,他把我们一行带到剧场酒吧,是的,只要好客的贝特朗在,生活突然变得安逸。

匆匆交谈一番,贝特朗有事离开,但约我和张献明天一起午餐细谈后面的合作。

一位资深女编舞过来与我们聊天,早在三十年前,这间著名的舞蹈剧场只有一间仓库房时,她就来跳舞了,她亲眼目睹剧场发展至今天的规模。

走廊上一长排八间舞蹈工作室,每间如同独立的小剧场,由不同国家的著名编舞或舞者主持,走廊人气旺盛,进出不同层面的舞蹈爱好者,从最先锋当代舞到最流行的街舞,而一大一小两间剧场,从年初到年尾,被各国访问交流的演出排得满满。

晚餐,组合嬲集体去贝特朗介绍的一家当地传统餐馆。

果然,看起来欧洲味十足,客人满满,且多是上年纪的客人,一看便知是本地居民。

我们相邻的大餐桌,一群男性老年客在聚餐,一位老人用中文对我们说了声,“你好吗?”我们惊喜回应,整桌客人都开心大笑,老人用神秘的口吻说,待会儿我们离去时,他还能说一句中文。

我们知道他会说什么,但故意显得不知道,他好像身怀绝技似的得意,好一个可爱老小孩。

我们点的菜上来了,熏和腌制两大肘子,一大块煎过的小排骨,一些肉肠及酸菜土豆,我要他们拿些作料,被听成再加一份肉肠,于是乎,一大桌菜,多是肉食,啤酒助兴,在波茨坦过了几天清淡日子,这一晚都成饕餮之徒。

餐后起身与老人招呼,果然他大声且自豪地叫了声“再见!”   我们在充溢整个店堂的笑声里离开,在店门口与悬挂的猪头合了影。

3 次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