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阜丰模式”看东北老工业基地营商环境的改善——以山东阜丰集团进驻齐齐哈尔市为例田野调查
东北老工业基地作为国家发展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直备受社会各界关注，特别是营商环境问题更为瞩目。随着新一轮东北振兴战略的实施，东北老工业基地营商环境发生可喜变化。本文以东北工业重镇齐齐哈尔为例，通过深入挖掘山东阜丰集团进驻齐齐哈尔市所形成的“阜丰模式”及其溢出效应，以点带面折射出东北老工业基地营商环境的改善，从中也可感受到东北全面振兴发展的好环境正在形成。
一、引言。
一段时期以来，“投资不过山海关”“新东北现象”曾引发热议。虽然这种说法不一定完全客观和准确，但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东北地区营商环境与经济发达地区相比还有很大差距。新一轮东北振兴战略实施以来，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东北老工业基地营商环境问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东北地区振兴发展，优化发展环境很重要，特别要深入推进法治建设，着力打造全面振兴好环境。”李克强总理指出，“东北必须痛下决心优化营商环境，更大力度推进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改革，推动‘法治东北’‘信用东北’建设。”可见，优化营商环境已成为东北振兴发展的关键一招，一招棋胜，满盘皆活。值得欣慰的是，在党中央、国务院的亲切关怀下，东北老工业基地依靠改革激发内生动力，营商环境不断改善，正在向法治化、市场化、便利化迈进。
这次田野调查之所以选择齐齐哈尔市作为调研点，一方面缘于齐齐哈尔市既是国家“一五”“二五”时期集中建设的老工业基地，也是新一轮东北振兴国家重点关注的老工业基地，在东北老工业基地建设中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另一方面缘于山东阜丰集团进驻齐齐哈尔后所形成的“阜丰模式”引起轰动，齐齐哈尔良好的利企环境已成为东北老工业基地优化营商环境的一个缩影。通过本次田野调查，深入挖掘齐齐哈尔“阜丰模式”的形成过程、推动因素以及溢出效应，既能集中展示老工业基地环境发生的变化，也能对社会各界关切作以积极回应。
阜丰集团位于山东省莒南县，是香港联交所主板上市公司，是中国500强民营企业。集团主要致力于各种氨基酸及其衍生制品的研发、生产和经营，是全球最大玉米精深加工企业，也是全球第一大味精、黄原胶和氨基酸生产商。多项技术和工艺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并拥有自主知识产权，连续多年位居中国发酵行业10强榜首。
2017年初，在齐齐哈尔市委、市政府积极沟通和争取下，阜丰集团决定将新一轮战略布局投向齐齐哈尔。该项目落户在齐齐哈尔市昂昂溪区榆树屯工业园区，总投资100亿元，年加工玉米300万吨。项目分三期建设，整体建成后年可实现产值100亿元、出口创汇3亿美元、税收6亿元，安置就业7000人，届时将成为全球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的玉米精深加工单体企业。在当前转方式、调结构、促转型的高质量发展阶段，阜丰集团与齐齐哈尔市强强联合，投资新建如此规模、如此具有战略性的大项目实属震撼。
阜丰集团进驻以来，齐齐哈尔全市上下大打一场项目服务攻坚战。该项目于2017年4月中旬开工建设，2017年11月末一期投产试运行，短短7个多月的时间，实现了“当年签约、当年建设、当年投产”；项目二期于2018年4月初启动，2018年8月末建成投产，也仅仅用了5个月的时间。单体投资百亿元的大项目，一期、二期在短时间内接连建成投产，建设速度如此之快、服务效率如此之高、投产运营如此见成效，不得不堪称奇迹！一时间，“阜丰速度”“阜丰精神”“阜丰奇迹”在东北大地乃至国内外传扬开来。项目一期投产后，德国、泰国、马来西亚等地国际同行纷纷前来参观洽谈，良好的营商环境、神奇的建设速度、智能化创新式企业管理模式征服了八方来客。2018年4月，黑龙江省委书记张庆伟、新任省长王文涛相继来齐齐哈尔调研阜丰项目建设，并指出这种建设速度全省乃至全国罕见。
这种集速度、精神、奇迹于一身的“阜丰模式”，其内涵究竟是什么？在实地调查中得到以下答案。
入驻零障碍——开门迎商、上门扶商。阜丰集团代表、项目副总经理徐令国深有感触地说，“我们不远千里来投资，资源优势、政策机遇、市场空间固然不可或缺，但更为重要的是齐齐哈尔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及广大党员干部的一片真心打动了我们。”的确，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早在阜丰集团准备新一轮布局之际，齐齐哈尔市委书记孙珅、市长李玉刚、常务副市长李洪国就多次登门拜访、深度对接，充分展现了齐齐哈尔积极友善的开放姿态和开门纳客的真挚情感，用真心、真情和真诚，赢得了阜丰集团的高度信任。项目建设之初，市区就成立服务专班，主动上门服务。负责政企对接的一名企业负责人讲，“项目一进驻昂昂溪，区长任广才就在这里设有办公室，以企为家，现场办公。”副区长王文锋介绍说，“区里成立了项目建设现场指挥部，并组建四个专题推进组。”据调查，从项目建设伊始至今，党委、政府和驻企干部始终与企业融为一体，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
服务零距离——全天候、保姆式服务。“企业有需求，政府就有平台”“24小时服务，不让问题过夜”，这是广大干部对服务企业作出的承诺。据介绍，为加快项目前期，市区干部日夜兼程，工地办公室经常灯火通明；为解决林地征占问题，区里先行垫付森林植被恢复费1600万元，争取国家审批仅用了2个月时间，开创了高效审批的先例；为完成6.2万平方米、涉及200多户地上物的铁路专运线征地，区领导夜以继日，超常服务，从征收调查到通过评审仅用了40天时间，创造了“阜丰征收速度”。这种服务精神和服务态度深深地感动了阜丰人。2017年端午节期间，阜丰集团董事长李学纯来到项目建设现场，恰巧偶遇一直坚守在这里加班加点的驻企领导和干部，深深为这种牺牲自我、全心全意为企业服务的精神所感动，当即决定追加投资，计划将项目规模由300万吨提升到400万吨。
建设零拖延——备案承诺、一窗联审。这是为推进简政放权、优化投资项目审批流程推出的改革举措。在项目准入上实行备案承诺，企业只需在网上填报项目信息并作出信息属实且项目符合国家相关产业政策的承诺即可组织实施，真正实现了“网上自动办理”“一次不用跑”和“不见面办事”。在项目审批上实行“一窗式”并联审批，通过“整合流程、一窗受理、联审联批、信息共享、限时办结”等方式，推进模块化审批流程再造，实现了审批服务加速度。从调查情况看，这种变项目核准为备案承诺、变串联审批为并联审批的运行模式，不仅能最大限度地精简项目准入手续、加快项目审批和建设速度，而且对于全过程项目动态监管、全方位诚信体系构建具有重要意义。
企业零跑腿——全程代办、特事特办。从工商注册，到建设用地申请、环评手续办理，从建设工程、施工许可，到安全生产审批、消防设计审查，各个服务事项事无巨细。据联络员介绍说，“除了签字需要找企业以外，基本所有事项全部由联络人员代办。”可见，项目进展如此之快，是一个又一个具体联络人员掐着时间、跑步代办抢出来的。尽管项目二期服务相对便利，但也在建设现场保持5名工作人员，随时帮办代办。在电力供应、给排水、道路建设等基础设施服务上开通绿色通道，实施特事特办。为解决项目用电需求，市供电公司连续加班奋战21天，终于抢在投产前第一时间顺利投运送电。
发展零顾虑——诚信、法治良性互动。项目高效建设运营的过程，实质就是政府与企业相互兑现承诺并逐步进入依法行政、依法办事的过程。在阜丰项目建设中，政府与企业都表现出了高度的诚信，政务诚信与企业诚信实现了高度融合，依法依规依程序办事蔚然成风，诚信理念与法治思维正深入人心。正是由于诚信、法治环境的构建，以阜丰为代表的一批入驻企业实现了大发展、快发展、可持续发展。阜丰一期100万吨玉米深加工投产半年多时间，实现税收1100多万元，增加就业岗位1100人，带动玉米种植合作社社员每亩增收300多元；阜丰二期100万吨玉米深加工达产达效后，企业将累计实现产值60亿元，税收4亿元；阜丰三期100万吨玉米深加工项目也将于2018年内开工建设，2019年建成投产。可见，一个诚信、法治的好环境，缔造的是一个又一个“阜丰奇迹”。
“阜丰模式”的形成，既有其内在生成因素，也有其外部推动力量。归纳起来，主要来自社会、政府和企业三个层面：
（一）从社会层面看，东北老工业基地改善环境的愿望与日俱增，内生动力的增强激发了“阜丰模式”的形成。问卷调查显示,在100名被调查者中，80%以上的人认为东北老工业基地发展缓慢主要是受自身体制机制影响，特别是由于自身体制机制不活而导致的营商环境不优是主因；超过95%的人认为东北老工业基地营商环境亟待改善；90%以上的人对环境改善和新一轮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发展充满信心。可见，绝大多数人已经意识到，东北的制约在营商环境，出路也在营商环境，激发内生动力、优化营商环境已经成为新时代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共同心声。这种体现全社会共识与牵动发展的阜丰大项目一经碰撞，无疑会迸发出惊人的能量。
（二）从政府层面看，“放管服”改革正在发力，政府职能的转变助推了“阜丰模式”的形成。据调查，早在2013年，齐齐哈尔市就建成市、县、乡、村四级政务服务体系，并在全国创新推行以优化行政审批方式、提高行政审批效率为重点的“三集中、三到位”改革，在企业和群众中引起强烈反响。近年来，齐齐哈尔运用“加减乘除”法推进“放管服”改革，即做足减法，简政放权；做好加法，加强监管；做优乘法，优化服务；做实除法，消除权力寻租空间。这些便企利民改革举措，势必对阜丰等大项目建设形成强大助力。目前，齐齐哈尔市正按照国务院推进政务服务“一网、一门、一次”改革要求，全面建设“一窗受理、一网办结、一城同办”智慧政务体系，最大程度让“信息多跑路”“群众少跑腿”。
（三）从企业层面看，阜丰人敢打敢拼的创业精神充分彰显，建设主体的高效加速了“阜丰模式”的形成。服务的主体是政府，而建设的主体是企业。作为国内生物发酵行业的领军企业，阜丰集团一诺千金、追求卓越的企业风范不可比拟，阜丰人战天斗地、攻坚克难的拓荒精神不可比拟。据驻企干部介绍，“在与阜丰员工并肩战斗的日子里，真切地感受到了阜丰人敢打硬仗、敢啃硬骨头的精神风貌，人人身上都有着工人的品质、军人的干练、铁人的担当。”正是由于阜丰人顽强的战斗作风，项目建设才如火如荼、气势磅礴、创造奇迹建成投产。
“阜丰模式”是在项目建设的实践中形成的，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和持续的影响力。从实践来看，“阜丰模式”如星星之火，正在鹤城大地呈现出巨大的裂变效应和辐射效应。
溢出效应之一：“小模式影响大环境”。“阜丰模式”的成功实践，催生了亲商安商扶商惠商环境的全面形成。目前，黑龙江省正在开展以倡导“五个好作风”、争做“三个好把式”为重点的整顿作风优化营商环境攻坚战，齐齐哈尔市抓住这次攻坚期，在全市大力推行“阜丰模式”，营商环境得到全面优化。一系列便企利民政策措施密集出台，特别是《优化营商环境若干举措》《助力企业发展十条措施》《重点项目前期审批“5+x”会商机制》等一些政策措施深受企业和群众欢迎。
溢出效应之二：“家有梧桐树，引来金凤凰”。“阜丰模式”的成功实践，带动了一批战略性大项目纷纷落地。随着阜丰大项目的入驻和发展，齐齐哈尔对外吸引力和竞争力也在逐步增强。投资20亿元的鸿展玉米深加工、投资40亿元的紫金铜产业园、投资70亿元的益海嘉里现代农业产业园等一批战略性大项目陆续进驻齐齐哈尔。部分国有“老字号”企业也迎来新的发展契机，北满特钢与建龙集团实现战略性重整，中车货车子集团落户齐齐哈尔。
溢出效应之三：“一花盛开百花艳，百花齐放春满园”。“阜丰模式”的成功实践，促进了齐齐哈尔老工业基地全面振兴高质量发展。齐齐哈尔市为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做好“三篇大文章”“两头两尾”重要指示，正在全力推进装备制造整机、绿色食品加工等12个重点产业发展，努力打造装备制造、食品加工两大千亿级产业集群，以现代产业体系为支撑走全面振兴发展新路。阜丰及一批战略性大项目的入驻，无疑为这些重点产业发展注入新动能，势必汇聚起全面振兴高质量发展的磅礴力量。
六、结语。
改善东北老工业基地营商环境，关键在于激发自身内生动力，敢于刀尖向内，勇于自我革命。根本路径有两条：其一，当前靠改革。从自身改革做起，破除一切制约营商环境的壁垒，特别是国务院从上至下一直推行的“放管服”改革最直接、最有效，必须一以贯之大力推进。“阜丰模式”的形成及主要推动因素其实也是“放管服”改革在发力。其二，长远靠法治。法治化才是根本，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讲，“法治化环境最能聚人聚财，最有利于发展。”齐齐哈尔营商环境改善的过程，实质上就是政府依法行政、群众依法办事、社会逐步进入法治化的过程。随着营商环境的改善，东北老工业基地必将迎来新一轮发展的春天，全面振兴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