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其中不自知_身处险峰吾自知

一      “王记者吗?以后再在这个地盘上混,可要小心你的小命!”    “我对你们的报道难道有什么出入?”   “一点出入也没有,完全是实情;但你曝了我们的光,就要付出代价。

”   这是一段电话录音,对话双方是一家大型汽车销售公司的老总和一家晚报记者

起因是,该汽车销售商将一辆坏车当好车卖出而遭晚报记者追踪报道。

这种对记者的无理纠缠,干过晚报的同志想必都不陌生。

然而,更让人不觉陌生的是那种“有理纠缠”,即被曝光者抓住稿件中模棱两可的细小“出入”大做文章,要更正、要道歉、要起诉。

比如,笔者所在的晚报曾报道过一个村庄一夜之间推倒了16个蔬菜大棚,破坏农业生产的事实。

很快,人家就来到报社找到总编强烈抗议“稿件严重失实”:我们只推倒了15个半大棚,第16个还剩了半截墙,为什么说成16个大棚全部倒下。

这就是晚报记者面临的第一种风险:无论你的监督报道是否完全属实,多半会遭到被监督者的“死磨硬缠”;无论他们的威胁与交涉最终能否奏效,都给当事记者带来沉重的心理负担。

新闻前辈们、新闻教科书总喜欢鼓励记者:“无限风光险峰”。

意思很明确,一个只会唱赞歌的记者是不称职的,还要敢于冒险、敢于揭露、敢于碰硬。

而登临险峰的个中滋味,也只有真正体验过,才会甘苦自知

二      无限风光险峰,还险在采访现场。

据统计,2003年全球搭上性命的记者近500名,伤者不计其数;在全国最危险的十大行业中,记者次于警察和矿工,名列第三;而全国最短命的十大行业中,记者名列第二。

这是对包括党报在内的记者整体的统计,若单以晚报记者计算的话,估计其危险度和短命率还会上升一个档次。

现场威胁记者采访,不外乎几种手法:其一,砸相机、撕本子、毁器械,让你采了白采,访了白访,记者回去之后没有任何证据,从而无法成稿。

其二,干脆把来访记者乒乒乓乓揍上一顿,让你再也不敢过问此事。

其三,在记者采访途中,设置障碍或设下圈套,让记者自动退却。

以后者为例,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栏目的记者在东北采访时,所租车辆竟被事先设置的铁钉扎坏,险些酿成车祸;再如,得知记者在某处下榻,主动送上三陪女郎,然后揭发记者有嫖娼嫌疑,不明不白中,记者慌忙退却。

为防不测,笔者所在晚报记者在搞监督采访时,摸索出一套实用战术。

比如,将采访车藏在离采访现场不远而又不易被发现的地方,而且始终将车门敞开,一旦险情出现,记者迅速进入车中,疾驶而去。

更为普遍应用的是,记者不暴露身分,以新闻当事人的面目浑水摸鱼,于无形中获取重要素材。

这些权宜之计,也正说明了晚报记者现场采访风险性。

三      然而,记者最大的风险还不是挨打受骂被威胁,而是来自于个别地方不良办报环境中自上而下的压力。

首先就是有人对号入座。

一幅新闻漫画、一篇新闻言论,本是泛泛而谈,并无什么针对性,上面有人看到后总觉得是在说自己,于是对媒体记者施加压力。

再就是讲程序过了头。

大稿小稿动辄送审,偶尔不审就要追究;某篇稿件张领导认可而李领导不满,见报之后就要得罪一个。

其次就是无中生有。

一篇没有什么政治意味的社会新闻,有人却要从中琢磨出个倾向性来,上纲上线,大帽子压人。

某地记者街头擒贼,并将事情见诸报端,本是好事,可有领导指责记者将本地的社会治安描述得一团糟,只见黑暗不见光明,严重毁坏当地形象。

之所以说自上而下的压力风险晚报记者生涯中的最大风险,一方面是因为“政治”风险说不清道不明,搞得记者不尴不尬;另一方面是因为,其他风险记者来说都是短期的,而“政治”压力则会让记者长期直不起腰来,甚至影响记者一生的命运。

登上险峰无限风光就在眼前,而无限的风险也就存在于记者的脚下。

这些风险,有明摆着的也有暗藏着的,有可以战胜的也有无法躲避的。

磨练身心,擦亮双眼,是晚报记者首先要练的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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