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昌永《黑雾》 黑雾

甄小良这天挤上公共汽车，就盯上了一个女孩子，她一头长发披在肩上，就像电视上洗发精广告的美女一样。

不过他盯的却不是这女孩的脸，而是她手中拿着的坤包。

趁着人群拥挤，他很快将女孩包内的东西掏了出来，得了一个钱包和一部手机，车到站时，他就溜了下来，打开钱包，将钱拿了出来，也有好几百元，然后将钱包往垃圾桶一丢。

有了钱，他就跑到巷子里的一家发廊潇洒去了。

从发廊走出来，他才打开手机，这款手机带拍摄功能，刚才在发廊里他就对着小姐偷拍了几张。

他翻着欣赏刚才那小姐的娇容，却发现那张尽显媚态的笑脸背后，似乎有一团会动的黑影，那黑影越来越大，很快就将头像后的背景全遮住了。

甄小良吃了一惊，却见一条黑影勒到了小姐的脖子处，小姐的眼睛顿时变得如鼓出的鱼眼般，接着嘴角一股鲜血慢慢流了出来，他吓得连忙合上手机放入袋中，回头一看，那名小姐还微笑着站在门口向他招手呢。

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小姐身后似乎也有一团黑影，他暗道不妙，却见黑影迅速扩大，同时一条黑影已勒住小姐的脖子。

小姐一声惊叫，脸上顿时因痛苦而变得扭曲，同时向前跑了几步，刚走到他面前，就已鲜血狂吐，鲜血直向甄小良脸上喷来。

他急忙伸出双手挡住喷过来的鲜血，却见小姐已慢慢倒在地上，同时耳边响起一声惨叫。

甄小良一看双掌，上面尽是血污，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他转头就跑，冲出巷口，看到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子，这才停下来直喘粗气，再一看手上，鲜血不见了，只是感觉湿淋淋的。

正在这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吓了一大跳，就听那人笑道：“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啊？”却是好友狄唯佳，他这才放下心来。

狄唯佳问他今天有何收获，甄小良这才想得起袋里的手机，就拿了出来。

狄唯佳接过手机一看，就笑道：“真不错啊，还是带拍照的，一定值不少钱。

”说罢对着他拍了一张，这才递给他说：“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像个痴呆症患者。

” 　　甄小良看着手机里自己那失神的表情，也不禁好笑，也想不通刚才的事是真是假，可他很快就看到照片上的自己头部后面，也出现了一团黑影，一颗心又狂跳起来，急忙合上手机不敢再看。

刚一抬头，就看到狄唯佳正呆呆地看着他，一双眼中尽是惊恐之色，嘴中还惊声叫道：“怎么回事，你身后有这么大一团黑烟？” 　　他不由自主就转过头来，却看到一团黑雾般的影子已爬上了肩膀，正向咽喉部伸来，同时感觉脖子冷嗖嗖的，急忙伸手一拍，黑影如雾般飘散，但又很快聚拢过来。

这时狄唯佳已吓得大叫一声，抛下他转身就跑，甄小良哪敢怠慢，丢开手机也跟着抬腿向前狂奔，他只觉得脖子越来越凉。

正在跑着，就发现前方也出现一团黑雾，雾越来越大，将整个街上都淹没了。

眼见前后都已被黑雾封锁，甄小良看到街的一侧有一个大门，就冲了进去，却发现来到一处楼顶。

转眼间，黑雾已将整个地面淹没，大楼就像黑海中的一叶孤舟。

正在这时，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哭声，甄小良一回头，看到一个女子正在护栏上哭着。

见他来到，女子突然抬起头来，甄小良不由大吃一惊，这人正是刚才在公共汽车被他偷走手机的女子。

女子这时已停止了哭声，指着甄小良说：“你为什么要三番两次害我？” 　　“我，我没有――”甄小良吓了一跳，嘴中吱唔着，就见那女子突然从坤包中拿出一部手机，正是刚才他丢掉的那部，女子说：“你不是喜欢手机么？你就拿去吧！”说罢将手机打开，对着他递了过来，只见手机屏幕上甄小良头像的脸部现在已变得扭曲，鲜血正从嘴角里流出来。

甄小良哪敢接，急忙往后退，那女子仍旧将手机屏幕对着他，屏幕上的脸仍在痛苦地挣扎着，他惊恐地问：“你为什么要逼我？”女子哼地一声：“我逼你，我倒要问问你，你为什么几次对我下手？”甄小良忙叫道：“我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并没有见过你，我是第一次偷你的。

” 　　女子哈哈一笑，随着笑声脸上也变了形，她尖叫道：“第一次，哈哈，你当然不认识我，可半年前我住在医院里的时候，正等着我妈妈送来救命钱，你却把它偷走了，当时我妈妈在医院前痛哭的时候，你也看到了，可是你还是狠心地走了。

” 　　甄小良这才想起半年前他的确偷过一个中年女子的钱，当时他下车后，一直往前走，竟然来到了医院前，听到有人在那里大哭。

他好奇地过去看，却见是刚才被偷的妇女正在哭泣，说是给女儿做手术的钱被偷走了。

当时他虽也有些不忍心，但却不舍得将这么多钱还给人家，只好硬着头皮走了。

女子厉声说：“由于没钱治，我几天后就死了，你不是喜欢钱么，你拿去吧！”说罢将手机往甄小良手中一塞。

他想将手机丢出，可那手机就像粘住了一样，任他如何甩也甩不脱。

女子突然飞身扑了过来，嘴中说道：“现在你就一起去陪我吧！” 　　甄小良刚说了声“不”，女子已抱住他的身子，两人一下子翻到了护拦外，眼看下面是沉沉的黑雾，他紧紧地抓住拦干，却感到身子越来越沉，不由高声叫道：“救命啊！”然后就感觉被黑雾淹没了。

醒来的时候，甄小良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坐在他身旁的是狄唯佳，不由惊问是怎么回事，狄唯佳说：“是我送你来医院的。

”并告诉他，当时两人在街上见面时，刚说了两句话，他就拼命地往前跑，狄唯佳不知怎么一回事，只能在后面追，却见他跑到街边的交通岗旁，死死地抓住拦杆喊救命，然后就口吐白沫昏了过去，于是将他送到了医院。

这时医生进了病房，问他今天是不是吃了什么药，甄小良想起去发廊前曾去一家保健品店买了两粒壮阳的药丸吃，就说了。

医生点点头说：“一定是了，你买了假药了，那些非法药品里含有迷幻成份，吃下去就会引起人的幻觉。

它会让你将平时耿耿于怀的东西变成现实，你昏迷前一直喊救命，是不是以前曾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结果看到别人来追杀你？” 　　当天他向护士打听半年前有一个妇女送钱来给女儿治病被偷的事，护士告诉他，当时有好多好心人捐了些钱，医院也减免了些费用，那人已治愈出院了。

护士一面说还一面骂那小偷缺德，甄小良哪敢做声，惭愧地低下了头。

经过医生治疗，甄小良第二天就出院了。

出得门来，狄唯佳将那部手机还给他，甄小良刚打开手机，就看到屏幕中一点黑影渐渐扩散开来，吓得他大叫一声，丢开手机一路狂奔。

就在这时，那医生从病房走了出来，看到狄唯佳就问：“你那朋友呢？”狄唯佳摇了摇头，说不知为什么他又跑了，就听医生说：“我给他检查时，发现他的右眼球上有一颗胬肉，你叫他到眼科去看一看，要不发展下去，今后可能会造成失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