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掉爱,各自转身成天涯]成大要丢掉四样东西
据说,男人的鼻子和身上某种器官有某种隐约的关联。
这是一场久违的同学会,事隔多年,竟来追溯花季时期的青春好时光,怎么看怎么都有股子隔夜饭的酸味。
记忆淡漠许久了,谁还记得谁啊? 好在米娜还紧抓着青春的尾巴根儿死不撒手,所以挺着胸扭着腰的米娜站在一个个怀揣游泳圈的女同学中,还颇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
米娜心欢。
欣然答应了韦平邀舞一曲的提议。
昏暗的舞池,韦平的手贴在米娜的背,像只苏醒的动物,一点一点缓慢游移。
在学校的东边有一片茂密的小树林,米娜曾和眼前这个男人,有过一次懵懂的探究。
过于青涩,两个人接吻时,只将嘴唇干干的贴在一起,好像没有小说里激情澎湃的触电感,所以韦平又哆哆嗦嗦地将手探进米娜的胸衣里。
米娜的胸略鼓一点,像两只未放发酵粉的馒头,夹着硬硬的生面疙瘩。
没有下一步,米娜记得是韦平先失望地缩回了手,可是韦平却说是米娜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否则,韦平强调,你早就该是我的女人了。
这句话在喧嚣的舞池,稳、准、狠地攫住米娜的心。
于是她对记忆产生一丝怀疑,是不是记错了,当年,是彼此深爱的,最后迫不得已才分开的。
两个人激情进发地在宾馆的电梯里就开始热吻。
韦平技术相当娴熟,亲吻时堪比搅拌机的功力,几乎耍让米娜的五脏六腑都兴奋地跳跃起来。
热血似一条噼啪绽放璀璨烟花的河流,滚烫地奔腾在每条血管,于是每个毛孔都嗖嗖地冒着热腾腾的气息。
满身满心突生空虚,急切需要拿一些东西用力地紧迫地塞满塞实。
任韦平游窜如蛇,手指弹拨似舞。
差点在走廊,就被韦平扒个精光。
一举挺进的高潮迷茫中,他们确定,记忆果真出了错。
当年他们是深爱的,当然,现在重拾回来,仍不迟。
话间似乎有种暗喻,彼此感觉越来越好。
米娜回答,当然。
她会单身的,马上,立刻。
张仁海曾经是米娜的上司,在脱掉她衣服之前,他明确地告诉过她,他是不能离婚的。
米娜那时候要文凭没文凭,要能力没能力,只有一把青春可以任性地糟蹋。
所以一双玉臂毫不迟疑地将眼前那张皱得像枣核的脸狠狠拉进怀里。
张仁海,果真是离不了婚。
这五年来,他倒是给足了她自由,说她可以随意去找任何男人,直到他们愿意娶她。
可惜米娜没有遇到,张仁海这次仍是很大方地说,你跟了我这些年,也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张仁海爽快地答应了分手,两人友好地最后一次欢爱。
是告别也好,是纪念也罢。
米娜再次失忆,不记得自己是否爱过这个男人,她经历了N个男人,早已不记得什么是爱的感觉了。
男人们总是急猴猴地扒光她的衣服,再急猴猴地窜离她的生活。
可韦平总该有一点不样吧,她们是彼此初恋,如果说人总该有一点最真诚的爱情,就只有初恋了吧。
为掩饰,他颇为深情地说,米娜,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
她内心想的是,韦平比张仁海年轻,帅,看他穿阿玛尼的样子也不至于混得太差。
所以,凭什么张仁海认为,米娜只有当情妇的命? 米娜果真以单身身份飞快地搬到了韦平家。
两个人热情汹涌,激情泛滥。
彼此把对方身体检验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交换了一点往事。
比如米娜说她谈过一个男朋友,他劈了腿,她伤透了心、韦平说他倒是谈了两个,一个出了国,一个出了车祸。
这么一讲倒真是世情寒薄,于是越发地珍重起初恋。
我真的好想你。
说多了,更加以为是相爱的,深爱的,痴爱的。
米娜卷起衣袖开始做家事。
只是炒的西红柿像盆浆糊,煎的鱼倒似劣质煤炭;拖的地水迹斑斑,洗的衣服陈迹赫然。
米娜做不了多久,便腰酸背疼,举起双手直伸到韦平面前,你看你看,我手指都粗糙了。
韦平拈起那葱一般的指尖,一根根吻下去,口中含糊地问,你以前都不用做家事啊? 米娜以夸张的声音堵住了韦平的疑问,两只腿轻轻一蹿就盘到他的腰问。
米娜的家事到底没有进行多久,新鲜感消失后,她每天等着韦平下班,然后一起去餐馆吃饭,衣服送干洗店,地脏了,假装没看见就可以。
好在韦平不在意这些,他每天只在乎阿玛尼烫得笔挺,领带配得协调,然后衣冠楚楚地走出凌乱的房间,大有出污泥而不染的气势。
三 韦平给的钱虽然没有张仁海多,但是购一两件心怡的东西也不是很困难。
他腰身笔挺地站在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身边,任女人拈起一排的名牌领带,挨个比在他的胸前。
米娜炮弹样远程射去,揪住韦平尖叫,她是谁? 韦平吃了一惊,居然还利索地回答,我表姐。
米娜满心惶惑,拿不准,只能看着韦平微蹙着眉,丢下她拔脚追向表姐。
之后,米娜还见过表姑,表婶 直到某天,一个表姨开车送韦平回来,趁着夜色茫茫,将枯萎的唇贴了韦平脸颊一下。
米娜在漆黑的窗帘后面用力捏着望远镜。
可韦平却如泰山一样稳定地任她推搡,并灵巧地躲闪她尖锐的指甲,男人也是要凭一张脸吃饭的。
韦平的痛苦之情溢于言表,他说米娜我有什么办法?你又吃不得苦,你又想LV,又想香奈儿。
当然,韦平的泣血控诉中忽略不计他的过往――他也是吃不得苦的。
似一把重锤击来,米娜赫然想起生命里经历过的那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们,他们给她钱花,但最后却总是不愿意娶她。
这个男人呢,宁可出卖了自己也要满足她,其实是爱她的对不对? 米娜忽然悲哀地瘫软在地。
被现实狠狠击倒的痛楚迅速雷击全身,她哇地大哭了起来。
米娜哭得筋疲力尽后,像条死蛇一样瘫软在地上。
韦平摸过来,轻轻地伸手揉着她的胸,像是一种抚慰。
米娜的热情像 死火山般沉寂,在薄暗的夜色里,她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韦平,你是真的爱我吗? 韦平不假思索,当然。
米娜说,我也是真的爱你。
那么,我们就去死吧。
停在米娜胸前的手哆嗦,她的话甚是煽情,当然,也很矫情。
可是韦平能退缩吗?一个女人都愿意跟你一起死,而你一个男人害怕了?女人打的是爱情的旗帜,这似乎是灵魂里仅残余的一点点温暖。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韦平一咬牙,好,我们一起死吧。
说是要一起吃药,配五瓶红酒。
两个人一边喝一边回忆,记忆里的青春应该是深深相爱的。
其实是,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成天想着谈情说爱,最后该读书的年纪没有读书。
然后各凭本事,过上了也想要过的生活。
当一切过后,又假装伤感地追溯爱情。
他和她,纵然交换往事都没有说过一句真话。
从来都是虚伪的谎言,因此这是一段虚伪的爱情。
虚伪的利刃,深深切割了现实,所以,去死是解决这个可笑闹剧的惟一比较唯美的办法。
红酒大口灌喉,白色的小药丸一把把地随着红色河流窜入喉管深处,像一颗颗跳跃的精灵,活泼地前拥后推。
眼前渐渐有些茫然,韦平几乎像爬一样扭曲着腿往卫生间蠕动,在快到达门口时,他的口中涌出大量白沫,像一大股的海浪汹涌而出,韦平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只见那些海浪泛滥地弥漫开来。
没有死。
张仁海宽厚的手掌一遍遍摩梭着她的额头,像摩挲一只宠物狗一样,他的声音居然透着仁爱,他说,幸好你醒来了,以后可别这么贪玩了。
米娜蠕动一下唇。
张仁海伸出一根食指贴在她的唇边,说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说话你需要休息。
过去了,谁?韦平?终于是有一个男人刻骨铭心地爱着她,为她而死了。
虽然她也这么做了,可是上天不收留她,有什么办法呢? 倚在张仁海的怀里,米娜忽然觉得切都像做了一个梦,梦境荒唐极了。
自己变成一个叛逆时期的孩子,闹着脾气出去撒了下野,结果最后还是乖乖回到了这个老男人的怀里。
这个世界再没有爱情了,不过这样也好,总算有个男人为了她,共赴黄泉在所不惜。
四 生活这个导演有时是非常情绪化的,任性、胡闹、脾气执拗。
是一个所谓的名流酒会,灯光璀璨,华丽时尚。
韦先生和张太太眼睛各盯着对方的下巴,然后在三月的天气,发起热来。
韦平没有说,他在决定临死前,借买红酒的机会跑了马拉松顺便买了催吐剂,早早服下。
当然,米娜更不能说,她是红酒过敏体质,一喝红酒就会吐得肝肠寸断。
并且,在吐酒时,米娜在口袋悄悄拨通了张仁海的电话,电话里张仁海听到了她出事的动静。
最后,两个都那么向往着纯粹爱情的男女,各自转身,背对着背,交错而行。
这一次,他们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