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祥林嫂砍门槛”想到“户籍槛”|秦腔祥林嫂砍门槛
这个鲁镇其实是鲁迅在小说中虚构出来的,有时他也把这地方叫做未庄。
据说原来的未庄早就不存在了,2002年,那里的居民搬到了柯岩风景区对面的新未庄。
鲁镇也从鲁迅的小说里落到了现实中,成了鉴湖旁边的一个主题风景区。
熟悉鲁迅小说的人,不难在这里寻找到鲁迅笔下的各种景物――静修庵、土谷祠、鲁府、钱府、鲁家祠堂、奎文阁以及贡品店、锡箔店、油烛店、茶漆店、钱庄、当铺等等。
碰巧的话,游客还能在鲁镇的小街上碰到阿Q、祥林嫂、孔乙己、假洋鬼子等人,说着你在鲁迅小说中熟悉的话――“妈妈的,儿子打老子”、“我只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里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
当然,这些活生生的人物都是当地人扮演的。
走到土地庙时,我忽然注意到庙门口的一个景象。
这里塑了一尊祥林嫂的像,不是那种惨兮兮地找儿子的形象,而是蹲在庙门口举起一把菜刀的形象。
有人问:“这是干什么呢?”我说:“这还不知道,砍门槛啊!” 看过电影《祝福》的人对这一幕都很熟悉,可也有一些小孩和年轻人问:“砍门槛?祥林嫂为什么要砍门槛呢?”估计他们都没看过《祝福》,也不太了解鲁迅的小说。
据说在新编高中语文第四册教材中,《祝福》后面的练习中有这样一道题目让学生讨论:电影《祝福》有这样一个情节,祥林嫂捐了门槛,仍然被禁止参与祭祀,于是拿起菜刀,跑到土地庙怒砍门槛。
你觉得增添这个情节妥当吗? 这个细节是否妥当先搁一边,我倒觉得“砍门槛”是个不错的形象。
其实,细想起来,这“砍门槛”的呼声已经持续了十多年了。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了“推进户籍制度改革,放宽中小城市和小城镇落户条件”,让很多人心里畅快了许多。
有全国人大代表提出:各地政府现行的从“暂住证”改“居住证”的制度大都“自行其是”,“门槛”五花八门,政策区别明显,这一格局亟待改变。
现行户籍制度的弊端已经昭然若现很多年,但至今难以得到根本改变。
很多人吃尽了户籍制度的苦,先前是夫妻两地分居多年,然后是不能用自己的身份证买车买房,现在是孩子不能在异地上学考大学,他们也只能像祥林嫂那样疯疯癫癫地反复跟人哭诉:“我只知道有了户口就是中国人,到哪里都行,我不知道户籍那么卡人,我到哪里都不像中国人。
” 十多年来,要求对户籍制度“砍门槛”的呼声越来越高,在每年“两会”都是一个热门话题。
比如,有些地方要求申请者拥有在当地所居住房屋的产权,或符合当地有关办理人才居住证、海外人才居住证的条件;有的地方限定,在居住地投资创业或者属于居住地引进人才,以及具有专业技能和相应学历的流动人口,可以申领当地居住证;还有的地方则要求,在本市被聘任为中级及以上专业技术职称或者拥有国家二级以上职业资格证书,且专业及工种对应的申请者,在持居住证七年后,才可申请户籍。
这些形形色色的“门槛”仍然限制了人们的自由流动或居住就业,在北京、上海等地,办一个当地户籍的费用甚至超过了移民国外,像著名导演王小帅就曾感慨拿北京户口比拿国际电影大奖还难。
您想想,连王小帅这样的人都被户籍的门槛绊得狼狈不堪,那些普通的农民工还不得被这道门槛挡得只有叹气的份儿。
据说,现在政府部门正在制定户籍改革的时间表,一位户籍专家乐观地估计:到2020年中国可以实现人员不受户籍限制自由流动。
看着这个乐观的估计,我还是觉得心里暗暗发紧,那祥林嫂“砍门槛”的形象老在我眼前摇晃。
明年“两会”、后年“两会”、大后年“两会”,我们还会听到“祥林嫂”唠唠叨叨的哭诉,户籍那道“门槛”简直就像珍珠鱼皮做的,“祥林嫂”的刀砍上去依然没有任何痕迹。
【原载2010年3月17日《齐鲁晚报》】 题图/无处安身/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