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蒙”理性下的乡土写作|徽州乡土建筑

关键词《桃春醒》 义气 风景画 “无事悲剧”。

摘 要阎连科桃春醒》是蕴丰富,通荒诞乡村故事,对民“义气”、“无事悲剧”做了深入刻画,加“风景画”与叙事功能完美结合,都是对“五四乡土写作继承。

当然,“五四”并非尽善尽美概念,例如其纯粹“国民性批判”局限也该作有所体现。

阎连科当代作比较独特,留给人印象似乎是“不会或者不愿用‘常态’说话”,他笔下,“天灾人祸、瞎眼瘸腿、盗棺掘墓、奸淫掠杀等‘非常态’事件是屡见不鲜”{},而风格是开阖、手法是奇诡多变,如《日光流年》《受活》等;但他似乎有两套笔墨,像《黑猪毛、白猪毛》《柳乡长》等,显然既无太多“寓言”味,也没有刻技法创新,而是“五四”启蒙立场上,用传统“现实主义”笔法,写日常性乡村故事。

新作《桃春醒》(《收获》,009年期),也是如。

试图从以下方面阐释这说。

、“桃”从“启蒙”立场构民“义气”。

“桃”代表什么?阎连科又是如何看待呢?。

说起桃,或许国者立即就能想到“结义”,或者说“桃故事”即是结义故事,桃乃“义”别称。

梁启超曾说,“今我国民绿林豪杰,遍地皆是,日日有桃林拜,处处有梁山盟,所谓‘碗酒,块肉,分秤称金银,论套穿衣’等思想,充塞下等社会脑”,当然,他对持批判态,他认“义”“卒至有如义和拳者起,沦陷京国,启召外戎”{}。

不就“下等社会”而言,“结义”即是讲究血缘、宗亲宗法社会里无血缘关系群体和人以种拟血缘、准宗族形式结合起,以形成抵御强暴凝聚力,实际上也是弱者种常见武器,由“义”组成“桃”精神显示了民对理想化道德期待。

至它如何被统治阶层利用,则当别论。

然而,民任何要素都不是尽善尽美,而多半是精华与糟粕存,甚至精华依靠糟粕才能保持生命力。

“义”也样,诚然有指向“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下安黎庶”面,但换语境,可能就会导致非作歹、无恶不作。

如形形色色黑社会性质团体独尊“义绝”关羽,就是明显证明。

而且,“义”某些要确实是不值得推崇,像“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

衣破,尚可缝;手足断,安可续?”如止口倒也无妨,关键竟有人真实践,如《桃春醒》张海、牛林、豹子、木森四结拜乡村男人就是如。

他们因“春天了,该做些事了”,又确无事可做,就商量回打老婆,“谁不往死里打揍,就是兄弟们孙子、重孙子”。

结,牛林把媳妇胳膊打折,豹子捅媳妇剪刀。

假若把“义”看作种观念形态,那么它是能对不认者施加惩罚。

不能说四男人对妻子没有感情,但却迫“义”压力不得不施暴,否则就是不讲“义气”,“以就再也不要称兄道弟了”。

张海只让老婆伤了皮肉,但感觉如太不仗义,有愧弟兄约定,就用碗开水把媳妇手臂烫得满是燎泡,对他不是没有心理挣扎,烫前反复说“算我张海,对不起你了”,烫“朝己脸上掴着耳光”,这是种我惩罚。

当然惩罚更主要他人,由“义”组成团体,对某不讲“义”体,其他人有权力或权利对打击,如木森媳妇尚哺乳期,他担心“把奶打了回,就让孩子饿了”而“下不手”,结惹得其他三男人愤愤不平,惩罚这不“义”辈,就设法把木森骗到妓馆,然把他老婆叫看丈夫丑事,希望他们离婚,结如愿以偿。

表面看《桃春醒》不是略带荒诞乡村故事,平平淡淡。

然而如将其置当前代背景,再考虑阎连科贯写作姿态,就有深了。

而今又是“化保守主义”蒸蒸日上“复古”代,而“复古”主要“复”就是化、观念、道德、伦理,其当然包括“义”,由它与主流识形态倡导孝、诚、信、节等纠结缠绕,更是甚嚣尘上。

尽管真正国学义绝对不是民“义”,但“名实分离”,重“名”而不“实”国,谁“心证”呢?是学者就鼓吹,“讲‘义’总是带着团结、积极向上义,这也是我华民族传统精髓”{3}。

精髓者,国粹也,但是坚持“五四”启蒙传统阎连科对保持了警惕,他提供哭笑不得故事,让人们看到“精髓”究竟是如何“团结、积极向上”。

就,世纪交化保守主义向“五四”挑战狂嚣,阎连科直面了真正挑战者。

二、“春醒”风景画与叙事功能完美结合。

春天里,什么醒了?。

阎氏答曰善恶皆苏。

但无论善恶,他都能借风景画体现叙事功能。

风景画是“五四乡土说基艺术质素,然而乡村日趋城市化、化代,有特殊“色”和“味”风景即将消失殆尽,当前乡土说普遍呈现出“风景化”特征,而阎连科却能世俗乡村发现别致景致,《桃春醒》对桃风光描写贯穿始终,而且“它已不仅仅被用标识事件场景或烘托人物心境,还可以从种移情对象换隐喻和象征主要体,从而承担起多种叙事功能”{}。

略举几例说。

春天了,林里桃树散发着暖润气,枯条忽地蓬勃,鼓出暗红苞儿,乔张造致,似要借酒放开。

光亮层层叠叠,从镇西探头,把林地映出通红鲜亮。

草芽脚下蠕蠕动着,树根地里扭着身子。

乃说开头,朝气蓬勃风景下,却是群麻木灵魂,即将演绎丑陋故事,然美与社会丑对照,全“黑色幽默”打下了基奠;而且地风物总给人种“不安分”感草芽蠕动,树根扭身子,而桃花“借酒放开”,恐怕多半要“乱性”(性格),让人隐约恐惧是“恶花”,不其然。

而,他们走出了(桃),心里暴烈,神情庄重,队伍样,张海前,牛林殿。

走出桃,回头望,桃竟有了红色,极艳极新,仿佛世界忽然变了,陈旧有了新,酷冬也下醒,抖抖身子,春就了。

这是兄弟四人商量要回打老婆了。

“年计春”,他们也安排“计”了。

朱清《春》里,雨天里“地里还有工作农民,披着蓑带着笠”,看真“世界忽然变了”,勤俭质朴农民刹那逸出审美期待,要作恶了。

病态乡,或许连然景物都是病态,“桃竟有了红色”,突出“竟”,或许连无性灵桃花也感觉“陈旧有了新”,要人样从酷冬醒看热闹了。

他想跟,又当然没有动,脚像栽了样,根着地,根了土,心里也根得很,盘错着,什么也思不开,想不动,只是把目光朝着黄昏里穿,就看见余晖有着青颜色,春着,仿佛还有花草香味街巷里走,如丝如线荡荡。

顺着那荡,他目光就又看到胡那头桃了,角,几棵树,红,像夏夜凝村外半空萤。

这是对张海打老婆描写,让人想到阿Q向吴妈爱失败,暗夜里稻谷场上落寞身影。

这段话实际包括两部分容、张海无聊心境。

老婆是打发无聊无聊举,但终复归无聊,心里还有丝丝怜惜,无缘无故打老婆顿心里肯定有难;二、周围冷寂环境。

如说桃代表“义气”,它白日红紫疯癫开放让人邪恶蠢蠢;而夜了,随着桃像“凝村外半空萤”渐行渐远,人们当觉醒所谓“义”与夫妻情相比,轻重孰?。

桃铺就山坡以下,村面,片着连地扯天,红红,红千红,就红得不着边际,塌糊涂,无可收拾,如漫天下洪水雨涝。

山坡上眺下,这红仿佛是海洋世界。

桃树下切近,就红得让人只能闭眼。

可是他们(四兄弟),不怕这红,年年地,惯了这红,像养花人,闻不到了花香。

养鱼人,闻不到了鱼腥。

这是“打老婆事件”结束,木森离婚了,其他三庭尚和谐,兄弟四人重聚桃,又思忖“春天了,做事吧”。

也许真“塌糊涂”到“无可收拾”了吧,张海异想天开建议凑钱县上行贿,设法承包段修路工程;豹子则说无须凑钱,他老婆堂哥屋里藏着十万块钱,抢就是;而牛林要给村长和支每人捏造十二条罪状,把他们告下,己当村干部,旦权握,“让这桃树别开花,桃树他妈也不敢开花结桃子”。

桃花也看不惯这种“义气”风发吧,试图以“红得让人只能闭眼”促人警醒,可惜人们却太愚钝。

当然,学是灯,总要给人前行希望,哪怕现实真是希望千千万万,路却无条,作多半也会施行想象式救赎赋予说种“团圆”或准“团圆”结局。

阎连科就是这样,他不希望看到总是邪恶苏醒,期待人性良善基因醒。

因,说结尾,当其他三人是行贿、抢劫、诬告而争论不休,木森终“醒”了,他念起了已失糟糠妻,说“春天了,这桃花开得和女人脸样”,“咱们都给老婆买件衣吧”。

,四人定向前掷桃花,谁掷得远就实践谁建议。

结张海、牛林、豹子桃花都落脚下,而木森却“滑头顶阳光和桃枝,到面前几步远,才散着香味徐徐落下”。

桃花有劝浪子,但主人公真能识迷途即返吗?。

三、无事悲剧春天了,我们该做些事了”。

春天了,我们该做些事了”,这句子反复出现,且总是提纲挈领。

如说《桃春醒》是悲剧,这关键句就奠定了悲剧性质几乎无事悲剧,而不是哈姆雷特式英雄悲剧

“无事悲剧”是国启蒙学重要主题,其表现形式形形色色如祥林嫂身边老妪、咸亨酒店里酒客等那些“无事可做”看客,其举止是悲剧

桃春醒》里也活跃着他们身影,张海们因无事可做而倍感空虚,没事事,结只能打媳妇,听说有人打媳妇,医院里挤得“只能看见肩膀和头”,也是可哀可叹悲剧

不管何种形式,知识分子看都是病态,作要“揭出病苦,引起疗救”,他们始终坚信“我们要著,就是要改变他们精神”。

类似写作姿态国具有无限崇高性,就,可以说阎连科仍继承了“五四”传统。

然而,当作指责农民“无聊”,给人印象是“改变国民精神是改变国前提”,只要精神改变,“人立而凡事举”,乡土国将立即万象更新,但“这显然是条建立唯志论基础上儒原则,该原则要能够不考虑物质条件,倡导发灵魂革新”{5}。

可以说“无事悲剧”是乡村传统,而“人类社会保存了许多他们所继承东西,这不是因人们热爱这些东西,而是因他们认识到,没有这些东西他们就不能生存下”{6},或不能生存得更。

直白地说,农村所以流行“无事悲剧”,是因农民实“无事可做”,特别闲暇,从无处发泄剩余力比多。

桃春醒》农民都说“春天了,该做些事了”,但他们能做什么?“出打工吧!”这几乎是唯可做事,否则“闲着”就“无事生非”。

我们不妨猜测如让农民“”而“不闲”着,或“闲”着却拥有各种休闲设施,他们会“无事”“生非”吗?归根结底,“无事”看似是农民人性悲剧,实则折射着乡村物质、精神消费贫困。

说有细节,木森媳妇和木森离婚了,她要考学,行者都是她高落榜学,有有了孩子又离婚,有根没谈朋友,“发誓说考不上学辈子就不完婚了”,概这些乡土女性心,学进城乃是抗争“无事悲剧”唯路吧!或许,只有等到不管城市还是乡村,农民都能忙“各司其职,各其责”,闲“各有消遣,各有娱乐”,“无事悲剧”才会消失,而不是仅仅批判“国民性”就能问题,毕竟精神问题从就不能纯粹精神领域。

作者简介刘迎,郑州学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国现当代学。

{} 李丹梦极端化写作命运――阎连科论[]南方坛,006(6)。

{} 梁启超说与群治关系[]人民学出版社编辑部华学评论年精华[]北京人民学出版社,003。

{3} 梅铮铮论“桃结义”及对世影响[]成都学学报(社科版),006(6)。

{} 丁帆国乡土说史[]北京北京学出版社,007。

{5} [德]顾彬二十世纪国学史[]劲等译上海华东师学出版社,009。

{6} [美]希尔斯论传统[]傅铿、吕乐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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