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就叫杨绛姐姐
2007年1月29日晚,在三里河南沙沟杨绛先生的家中,我第一次和先生见面。
她身穿圆领黑毛衣、锈红色薄羽绒背心、藏蓝色西裤,脚上是一尘不染的黑皮鞋。
她的一头银发整齐地拢在耳后,皮肤是近于透明的细腻、洁净,实在不像近百岁的老人。
她一身的新鲜气,笑着看我。
我有点拿不准地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杨绛先生?杨绛奶奶?杨绛妈妈……”只听杨绛先生略带顽皮地答道:“何不就叫杨绛姐姐?”我自然不敢,但那份放松的欢悦已在心中。
我和杨绛先生一同笑起来,“笑得很乐”――这是杨绛先生在散文里最喜欢用的一个句子。
未经装修的水泥地面、四白落地的墙壁、靠窗一张宽大的旧书桌,桌上堆满文稿、信函、辞典。
沿墙放着罩着卡其色布套的旧沙发,通常客人会被让在这沙发上,杨绛则坐上旁边一把更旧的软椅。
70多岁时,她还经常将两只凳子摞在一起,然后演杂技似的蹬到上面换灯管。
杨绛说,她是家里的修理工,并不像从前有些人认为的,是“涂脂抹粉的人”。
“至今我连陪嫁都没有呢。
”杨绛先生笑谈。
后来,我在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时,描述过那些黑手印。
杨绛先生读了那篇文章说:“铁凝,你只有一个地方讲得不对,那不是黑手印,是白手印。
?q月已为天花板蒙上一层薄灰,手一摸便成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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