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推荐_好人笑嘻嘻
”他说得好,做得更好。
三种印象 我认识笑嘻嘻是在上世纪的50年代末。
原大公滑稽剧团四柱头:“杨张笑沈”早已名扬四方,戏称“四大”:“大眼睛”杨华生、“大鼻子”张樵侬、“大肚皮”笑嘻嘻、“大嘴巴”沈一乐。
最初我对笑嘻嘻的印象:凸起肚皮,走着八字路,摆足架子,两眼朝天,目中无人,脸无表情,不轻易与人打招呼。
后来才晓得,他有八百度近视,你看到他,他不一定看到你。
但是,他的脸经常很严肃。
我想,这样的人也能唱滑稽?滑稽得了么? 另一个印象是:笑嘻嘻读书认真。
当时,我在越剧团见面机会少,只有在上文化课时才能见面。
他总是第一个到学校,坐在最前面,端端正正地听老师讲课,手里的笔拼命记着,俨然是个好学生。
我和他一个班,读的是高中语文。
别人都嘻嘻哈哈,只有他默默无声。
有一天,杨华生出了一个“噱头”。
他一本正经站起来问老师“挑手旁一个丁是啥字?”老师一呆,口中念道“挑手旁一个丁”,连念了几遍也未悟出什么字,当他拿起粉笔写出一个“打”字,众人哄堂大笑,只有笑嘻嘻一人没笑。
他站起来擦掉黑板上的字,很严肃地看了大家一眼,脸上写着:不该作弄老师。
我想,这人做团长是块料,怎么可能唱滑稽的呢?还大名鼎鼎! 我第一次看滑稽戏《阿Q正传》在黄浦剧场的乐池里,我仰着头看笑嘻嘻演赵太爷,演得太好了,名不虚传,台上台下仿佛两个人。
后来又看了新排的《糊涂爷娘》,笑嘻嘻演工人福根,使我折服,给我留下了良好印象,也使我欢喜上了滑稽戏。
三只传呼 1978年,文艺的春风,把我俩吹到了一起,成了同事、良师、益友。
笑嘻嘻是艺名,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为此闹了一出笑话。
在通讯还不发达的当时,传呼电话是上海的一道丰富多彩的风景线。
不料有一日,早、中、晚三次传呼。
电话号码是陌生的,从未见过,名字怪得离奇:“吃烟灰”。
世上哪有这种名字?显然是传呼阿姨的笔误。
我搜索记忆,在我亲朋好友中有否同音不同字者?答案是肯定绝无此人。
“吃烟灰”者同我开玩笑也未可知,既然有电话号码,先回电再说,通了电话自会真相大白。
但是,电话间设在南北、东西通道的弄堂口,打电话的人特别多。
排队之后,我拨了电话,忙音,又拨又是忙音,连拨三只都是忙音,后面又排成长队,不好意思再拨,只得回家。
当时,我正在赶写上海说唱《王厂长搬场》,电台急着录音。
我又去回电,又是打不通。
我想,对方可能是恶作剧,寻我开心,不理他。
三不罢四不休的“吃烟灰”究竟是何许人也。
电话终于拨通了,传来沙哑的声音,我的天哪,是笑嘻嘻。
我责怪传呼阿姨,笑嘻嘻怎么成了“吃烟灰”了呢?传呼阿姨也弄不懂,他说他叫“吃烟灰”。
我也弄不懂了,笑嘻嘻在台上出“噱头”,可在台下从不出“噱头”的,他自称“吃烟灰”如何道理? 我到了笑嘻嘻家,这才真相大白。
原来笑嘻嘻真名叫阙殿辉,传呼阿姨写不出来这三个字,就写成了“吃烟灰”。
从此,传呼阿姨对我特别关照,只要笑嘻嘻来电话,她不挂断,急急跑到我家窗口高呼:“笑嘻嘻电话!”我只付传呼费,不用付电话费。
这是我借了笑嘻嘻名字的光,省了不少电话费。
一天三只传呼,是因为笑嘻嘻家新装了电话,只顾往外打电话,我打回电,当然难通。
以后,笑嘻嘻常常来电话,打电报似的:“有空伐,来我屋里谈谈。
”我更简单地回答一个字:“好!”从此以后,传呼对我来说是十分重要了。
从那开始,打电话不再似打电报,而是“泡粥”了。
三跑永安 笑嘻嘻待人真诚、热情、乐于助人。
我俩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我成了他家常客,每次上门,一杯清香热茶,几盆糖果炒货,中饭是师母拿手好菜,又加一瓶啤酒,饭后水果,下午还有一道点心。
于是常有滑稽名家挚友来串门,如范哈哈、筱咪咪、嫩娘、苏月荫等。
如有人来求索剧本或独脚戏段子,笑嘻嘻总是有求必应,不计报酬。
笑嘻嘻对我不以长辈自居,遇同仁,他总是把我当作他的好朋友来介绍。
我很不好意思,论艺术,他是名家、大家,论年龄,他是父辈、长辈。
我算什么?我是小小演奏员,业余动动笔头的无名之辈,居然受到阙老师待爱、关心。
我是抱着学习前辈的心情接近笑嘻嘻的,他是创作滑稽戏的高手,经典作品《七十二家房客》、《糊涂爷娘》,代表作《孝顺伲子》,独脚戏《钉巴》、《剃头》、《关亡》等。
此外,他对我的生活也是无微不至地关怀。
有一件事,使我深受感动。
他指着新买的冰箱,向我介绍什么价钱,什么牌子,什么功能。
我欣赏着崭新的冰箱,明白冰箱的用处和好处,羡慕的心情流露出来,口上连说不错不错。
我一听喜出望外,我知道冰箱是紧俏商品,心里求之不得,但口里却说算了算了,不麻烦你了。
他说不麻烦,我有朋友在永安公司,说一声就可以了。
果然,没几天,笑嘻嘻来电话,要我在永安公司门口等。
我去了,笑嘻嘻比我先到。
他领我到他朋友那里付钱,从他俩对话中知道,笑嘻嘻为了我这只双鹿牌冰箱一共跑了三次。
第一次去,他朋友不在,第二次又去,找朋友开了票,第三次陪我取冰箱。
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他早已叫好了运冰箱的黄鱼车。
一个在上海响当当的滑稽名家,又已过花甲之年,为了给我买冰箱,竟从黄河路跑到浙江路,来回往返三次,能不让我感动吗? 三问脚码 笑嘻嘻酷爱“水包皮”――孵混堂。
他说,孵混堂能孵出创作灵感的,《七十二家房客》是混堂里孵出来的。
因此,孵混堂经常叫我一道孵。
浴池里,我给他擦背,他也给我擦背。
浴池里出来,他的“重头戏”――扦脚。
当扦脚师傅为笑嘻嘻挖鸡眼时,忽然使我想起笑嘻嘻的一个“噱头”。
《苏州两公差》有一场落幕势:杨华生(张超)踏了笑嘻嘻(李达)一脚,笑嘻嘻捧着脚疼得说不出话,杨华生问“哪能啦?”笑嘻嘻说“眼眼叫踏在我的鸡眼上!”台下观众一阵大笑。
我想,如果“鸡眼上”换成“脚背上”,观众肯定笑不起来。
我对笑嘻嘻说,阙老师,这句台词,你有切身体会的吧?笑嘻嘻说,舞台上的噱头都是从生活中来的,只要你仔细观察生活,噱头自然会找到的。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脚上,他说我的脚那么小,像女人脚,问我脚码多少,我说38码。
他又看看我的皮鞋,我突感自惭形秽,不好意思地说,765,磨光猪皮(7元6角5分一双)。
平时出门,我把鞋油擦得亮亮的看上去还可以,今天忘了上油,鞋头白乎乎毛拉拉,看上去不太雅观。
几天之后,我约笑嘻嘻去城隍庙湖心亭喝茶,说是我请客,其实是他会钞。
喝香茶,听丝竹,观美景,说的当然是城隍庙的故事。
刘春山是上海滩滑稽三大家之一,从小在“永生堂”(梨膏糖店)学生意,又说过书,还摆过馄饨摊。
刘春山的故事我听过多遍,还有“三次捉拿刘春山”,“刘春山智斗小得利”,他讲得有声有色,我听得津津有味。
时近中午,我们去吃南翔小笼。
下楼时,“啪”的一声,我的皮鞋掉了,右脚的鞋带断了。
配鞋带时,笑嘻嘻又问我脚码多少,我一愣,几天前问过,今天怎么又问了?我又回答38码。
他“哦”了一声。
过了一个多月,我从外地演出回来,笑嘻嘻来电说,他写了几个独脚戏段子,要我看看,出出点子。
我去了,看了,说了自己的想法。
临走时,笑嘻嘻又问我脚码是不是38码?我立即引起警觉,莫非脚码里有什么名堂?猜不出。
笑嘻嘻叫了一声阿林(师母),阿林捧出一个纸盒,我才恍然大悟。
我捧着皮鞋回家,路过弄堂口皮鞋摊,顺便让老皮匠看看皮鞋的质量如何。
老皮匠翘起大拇指说,皮质一流,做工也一流。
我又问这样的皮鞋做一双要多少钱?他说起码要八十元。
我吓了一跳,这双皮鞋要抵我脚上的十双,比我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老皮匠对皮鞋爱不释手,他问我八十元卖不卖?不卖!心想,八百元也不卖。
这双皮鞋我舍不得穿,二十多年来一直珍藏着。
三次合作 刚进剧团,我与笑嘻嘻也只是远距离接触。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见面时打打招呼,并不说话。
自从我和编剧张双勤一起写《敲一记》演出获得成功,他才记住我的名,晓得是个业余作者,并与我有了近距离的接触。
至于亲密接触,那是创作《白相城隍庙》开始的。
1980年初,笑嘻嘻找我,要我一起合作写一部戏。
我当然求之不得,这是向滑稽大家学习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还叫来居金良,我们三人去了城隍庙,“白相”了将近一年。
笑嘻嘻说:“创作滑稽作品,首先要深入生活,尊重生活,观察生活,不能闭门造车。
”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笑嘻嘻演戏认真,创作认真,下生活更认真。
他天天从家里(南京路)步行到城隍庙,即使遇上下雨天,撑着伞照走不误。
我们在“白相”城隍庙期间,开座谈会,个人采访,所到之处,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杨华生出门戴了大口罩还被人认出来围观,而笑嘻嘻戴了一副近视眼镜,竟然无一人认出他是沪上的滑稽名家。
一次,我们在梨膏糖店门口开座谈会,我向大家介绍,这是笑嘻嘻老师。
众人大吃一惊,连滑稽戏迷都未认出来。
戏说,你就是流氓炳根。
我笑着说,他不仅是《七十二家房客》里的炳根,还是《糊涂爷娘》里的工人福根。
我们跑遍了城隍庙所有店,搜集了大量素材和有趣的故事。
使我们为难的是,庙中先进人物很多,谁来当剧中的主角?有句话说“身在宝山不识宝”,我们的主角就坐在我们身边,而且就坐在笑嘻嘻一条长凳上。
他是梨膏糖店退休老职工,也是土生土长的老城隍,因此满肚子城隍。
退休之后,十几年如一日义务巡逻,保证游客安全。
他不仅是反扒高手,而且能说会道还会唱。
一曲“梨膏糖调”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我们“内定”的主角,竟然是笑嘻嘻的师叔。
在座的不敢相信,连笑嘻嘻本人也目瞪口呆了。
这个师叔叫张才根,张才根父亲叫张银奎,张银奎的学生是刘春山,刘春山的学生是笑嘻嘻。
一个圈子兜下来,笑嘻嘻才恍然大悟。
我们锁定了张才根为“模特儿”,演主角的杨华生急不可耐,捷足先登拉住了张才根在庙里留下了合影,第二天登在了《新民晚报》上。
《白相城隍庙》成功地搬上舞台,参加了上海第二届戏剧节,虽然得了一个不起眼得“优秀剧目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戏净化了滑稽舞台上低俗风气,也摈弃了滑稽戏老套子,把生活真实艺术化地展现在观众面前,体现了老艺术家对滑稽艺术的矢志不渝、锲而不舍的追求。
有了第一次成功而愉悦的合作,再接再厉,再次联手创作新剧目。
后起之秀小滑稽周庆阳得了红花奖,红极一时。
为了使这朵红花开得更鲜艳,我们想为他再创作一个机智勇敢、不为恶势力所屈服、为生存而奋斗的新三毛形象。
提纲写出之后,遗憾的是,得不到剧团领导的支持,满腔热情化为灰烬。
这次合作半途而废。
不怕挫折,不怕打击,也不怕失败,是笑嘻嘻的性格。
他的脑子里时时刻刻都在想创作。
我俩见面,第一句话,他总是问,有啥题材可以写。
我俩天南地北聊着,聊到了劳模题材,他兴趣盎然地说起《喜上加喜》。
这是原“大公”曾把三轮车工人程德旺的先进事迹搬上舞台,由笑嘻嘻演主角,获得观众好评。
说到劳模,使我想起心仪已久的杨怀远,他的小扁担精神值得一写。
但是,难度也是显而易见的。
长篇小说《沉重的十字架》丑化劳模,被杨怀远告上法庭,电影剧本改了数稿,也没拍成。
他斩钉截铁地说,写!在笑嘻嘻的鼓励下,我和居金良跟随杨怀远上船下生活。
杨怀远当然欢迎,但他的领导不太支持。
我们以实际行动感化了船上的员工和领导,使我们顺利地完成了这次下生活。
我们又开始第三次合作。
笑嘻嘻不愧为滑稽名家,对滑稽戏的结构、人物设置、剧情处理,捻熟于手。
他说,写滑稽戏,不同于其他话剧、戏曲,它要求结构喜剧化、人物喜剧化、语言喜剧化,三者不可缺一,最最重要的是一个字“噱”,不噱就不是滑稽。
经过半年的奋战,剧本终于完成了。
有一句行话:写剧本难,搬上舞台更难。
团领导一听是劳模戏,连连摇头。
说这种戏没人看,不卖座。
团领导说,除非你们包我三十场,否则这戏上不了。
这下可气坏了笑嘻嘻,吵了一顿,心脏病发了。
团里坚决不排演,辛辛苦苦写出来的剧本束之高阁,太可惜了。
笑嘻嘻只好另找出路,找出路谈何容易。
他手捧剧本东奔西跑,跑了一年多,最后找到上海滑稽剧团团长缪依杭。
缪团长看了剧本后,一手拍板说,“歌颂劳模的戏,就是赔本也要上!”笑嘻嘻听了这句话心里比吃了蜜糖还要甜,他连夜打电话来告诉我好消息。
由王辉荃导演修改搬上舞台,由童双春、秦雷、周立波主演,获得杨怀远和其他劳模的首肯,获得广大观众好评,连演一百场。
更意想不到的是,剧本还获得发表。
这就是大型滑稽戏《今夜星辰》。
三次登门 在创作《白相城隍庙》时,一天,我们三次登门去张才根家采访,却遇“铁将军”把门,庙里转了几圈也未见人影。
说心里话,我家九平方的寒舍,实在是迎不了客。
笑嘻嘻执意要去,我只好奉陪。
路过电话间时,我对传呼阿姨说,这就是笑嘻嘻,她惊喜不已,口里连说不像不像。
破旧的石库门,门前是煤气(煤炉),窗外是臭气(原小便池),屋内是潮气(一年四季进不了阳光)。
我说,住这样的房子,心中一股怨气!笑嘻嘻说,讲起房子,我也有怨气,本来我家天井是公用的,由于我关进“牛棚”,天井被别家独占了,正门不能走,只好走后门。
公用厨房,煤气灶好地方都是别家的,我只好放在进门口处。
他一面说,一面打量斗室,觉得奇怪,他说,三十六只脚(一套家具)哪能少了四只脚,床呢?没有床睡在啥地方?我用手一指,地小借天,在阁楼上。
他抬头一看,笑了,这阁楼倒蛮漂亮的。
我说,这阁楼幸亏王汝刚帮忙,要不是他,我的日脚难过了。
女儿上学了,一天天大起来,睡一张床不方便。
要搭阁楼谈何容易,木头是大问题。
一天,我在团里诉苦,被王汝刚听见了,他主动对我说,你不要急,木头我有路,我有个同学在木行里做,我写一张字条,你去找她。
果然,不费吹灰之力,买到了我需要的木材。
这阁楼,王汝刚是第一功。
讲起王汝刚,笑嘻嘻又滔滔不绝地说,王汝刚是好苗子,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其实我已听了好几遍了。
我搬进浦东新房子,又装上电话。
这喜讯第一个当然告诉笑嘻嘻。
他听了非常高兴,说马上要来我家看看,我又婉言谢绝了。
我不是不想他来我家,他已过古稀之年了,眼睛不方便,路远,还要摆渡,我不放心。
我说,有机会,我用车子来接你。
虽然住进新房,仿佛离开地狱上天堂。
但是不太平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
先是家中遭窃,后是我病危住院,更意想不到的是老婆又遭车祸。
一天,他来电话,要来我家。
不巧的是,我的双目突然失明,我老婆推说我不在家。
过了一星期,他又来电话,家中无人,我在“九院”。
眼科医生知道我和笑嘻嘻同一个单位,她说,笑嘻嘻的眼睛一直是我看的。
我为了快点治好眼睛,谎称我是笑嘻嘻的学生。
结果她叫了几个专家给我会诊。
不久,眼睛复明了,我打电话给笑嘻嘻,不料师母说他来我家了,一早就出来了。
我俩见面,三句不离本行。
我说,到底缪依杭有眼光,有魄力。
我们聊到了姚慕双、周柏春的“兄弟档”。
我说,你与杨华生搭档也不错,人民滑稽剧团成立之后,杨华生、笑嘻嘻也是家喻户晓的。
他摇摇头,一声叹息,似有难言之隐。
我又说,你和杨华生演独脚戏很少,我见过《梁山伯讲文明》、《宁波音乐家》都一般,唯独《宁波空城计》那是精品杰作,妙趣横生,笑料丰富,发挥了杨华生唱的特点,再加上你的一手好京胡,你俩一拉一唱,一搭一档,真是珠联璧合,是观众难得一饱眼福的滑稽经典,可惜的是,没有留下录像,这经典段子就失传了。
笑嘻嘻的第三次登门,是我万万想不到的。
我买了新房子之后,笑嘻嘻经常住院,我去探望他,说我买了新房子。
他高兴地说,你的日脚越来越好过了。
遗憾的是,他的病未好,我的身体也不好。
腰椎盘突出住院出来后,走路难。
接着又是眼睛动手术。
以往,每年逢春节上门去他家拜年,唯独这年(2006年)没去他家。
我打电话去拜年,说笑嘻嘻在医院里。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没过几天,笑嘻嘻竟然上门来了。
他撑着拐杖,由师母陪同,还拎了水果,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上五楼。
他已经是八十八岁高龄了,而且刚从医院出来,就来看我,我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连忙拉过我的外孙,快叫阿太!一声“阿太”,压岁钱两百。
他说,参加你女儿婚宴,好像眼面前的事,眼睛一眨外孙这么大了。
接着,他说起心中最大一件事。
去年(2005年)我出了一本小说集,笑嘻嘻特地打电话祝贺,他说他也想出一本书,想了几年都没出成。
现在他又提起此事,问我有没有门路。
我说,你去找找王汝刚,他会帮你的。
他点点头起身,他说还有一个朋友要去看看。
我把他送到楼下,这是我俩最后一面。
没过几天,他永远地离开人世了。
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最后一次登门像是来告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