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吾”“我”共存的意义
摘要《老子》五千言有“吾”和“我”两人称代词通对这两代词语法功能和指代进行辨析我们发现《老子》“我”是得道人是圣人“吾”是得道人是“道”追者;“吾”“我”共存清晰地展示了“道”是“德”目标和归宿“德”是“道”实践和追。
关键词吾 我 句法功能 代指义上古汉语主要人称代词有吾、我、印、余、予、台、朕等《老子》用了“吾”和“我”两。
《老子》作道基对它研究是浩如烟海笔者着博采众说遵守整体义上从众从俗原则方面结合语境对“吾”和“我”进行释对其进行语义指代辨析;另方面通辨析讨论《老子》“吾”与“我”共存义探讨“吾”“我”共存对其思想表达作用以期对《老子》能有更准确理并以就教方。
、關《老子》版《老子》既有传世献也有出土献对其语词进行辨析然涉及版问题华局98年出版陈鼓应先生《老子译及评价》“增订重排序”说“因我仍以王弼蓝而参照帛加以校订并与张松如教授持样态‘以帛权衡而不泥古。
”①上海古籍出版社刘坤生先生著《（老子）·序》涉及版问题也说“要说明是我从理论角仔细辨析认出土三种《老子》与通行王弼《老子》宗旨上并无根不。
王弼价值诚如钱锺先生《管锥编》所言‘王弼《老子》词气畅舒理胜行世亦广钱先生针见血地指出‘胜否依义而不依体。
所以只是适当吸收出土三种《老子》版容上主要仍是依据王弼通行进行疏释。
”②笔者对照现流行几版没有发现他们“吾”与“我”使用上有分歧。
我们以王弼通行作语研究对象。
二、“吾”“我”《老子》用例了更地检讨《老子》“吾”与“我”共存状况将“吾”“我”用例列举如下“吾”用例湛兮似或存吾（下画线是主语下）不知谁子象帝先。
（《老子·四》）何谓贵患若身？吾所以有患者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老子·十三》）3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老子·十六》）古及今其名不以众甫。
吾何以知众甫状哉？以。
（《老子·二十》）5吾不知其名曰道强名曰。
（《老子·二十五》）6将欲取天下而吾见其不得已。
（《老子·二十九》）7化而欲作吾将镇以无名朴。
（《老子·三十七》）8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教父。
（《老子·四十二》）9天下至柔驰骋天下至坚无有人无吾是以知无有益。
善者吾善不善者吾亦善德善。
信者吾信不信者吾亦信德信。
（《老子·四十九》）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
（《老子·五十四》）以正治困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
吾何以知其然哉？以。
（《老子·五十七》）3用兵有言“吾不敢主而客不敢进寸而退尺”。
是谓行无行攘无臂乃（扔）无敌执无兵。
祸莫轻敌轻敌几丧（吾）（该括是定语标志下）宝。
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老子·六十九》）（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老子·七十》）5若使民常畏死而奇者吾得执而杀孰敢？（《老子·七十四》）“我”用例6功成事遂姓皆谓“我然”。
（《老子·十七》）7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我独泊兮其兆如婴儿孩。
儡儡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
我愚人心也哉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
澹兮其若海。
望兮若无止。
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似鄙。
我独异人而贵食母。
（《老子·二十》）8人所教我亦教。
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教父。
（《老子·四十二》）9使我介然有知行道唯施是畏。
（《老子·五十三》）0故圣人云“我无而民白化我静而民正我无事而民富我无欲而民朴。
”（《老子·五十七》）天下皆谓（我）道似不肖。
夫唯故似不肖。
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我有三宝持而保。
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天下先。
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老子·六十七》）言有宗事有君。
夫唯无知是以不我（下标曲线是宾语下）知。
知我者希则我者贵。
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老子·七十》）三、“吾”“我”句法功能分析从以上列举例句我们知道“吾”《老子》共用次0次做主语两次做定语;“我”共用9次5次做主语3次做宾语次做定语。
“吾”“我”句法功能上相处是它们主要做主语;不处是“吾”可以做定语如例3“吾宝”例“吾言”不能做宾语;“我”可以做宾语如例也可做定语如例“我道”。
除非否定句里宾语提到动词前面候‘吾才可以用宾位。
……‘我用主位、领位和宾位。
……依我推测原始代‘我只用宾位‘吾则用主位和领位这就是‘吾‘我语法上分工。
”（3）从句法功能看《老子》“吾”“我”功能是可以给王力先生结论提供佐证。
四、“吾”“我”语义指代辨析“吾”“我”五千言共存出现频率相似句法功能没有很差别究竟什么要共存呢？义词语言使用问题高名凯、石安石先生认“等义词语言多半是不能长期存因没有必要存两义完全相词它们存反而会增加人们交际麻烦”;而“般所说义词指是词义相近词。
所谓义相近就是指各词义上有有异‘就是表达相理性义‘异就是各词还具有己特;这些特表现它们可能具有不感情色彩或风格色彩;它们运用围不完全相”④。
王力先生谈到这问题也说“但是如部里特别是里甚至句子里用‘吾和‘我（或用‘吾和‘予等）或者用‘汝和‘尔就不能归结代不和作者不。
如说毫无分别两人称代词种语言（口语）存并且常出现那是不能想象。
”⑤“吾”“我”是义词从以上句法功能分析我们知道其句法功能基相似是否“它们可能具有不感情色彩或风格色彩;或者它们运用围不完全相”呢？由前关语版采用我们知道《老子》上多是以王弼依“吾”“我”上不存分歧。
也许是方言差异南《老子》流传太久其语言失了贯性？但综观对其研究献并不涉及这问题而且据陈鼓应先生考证“《老子》这是专著而不是纂辑。
”⑥如排除这些可能就味着“吾”“我”区别特质存否则专著存着两功能相似代词这种现象是不合语言济性原则况且也不合称说习惯。
我们对《老子》释进行几乎不见释们对“吾”进行释但相当多释确实关“我”含义。
例如例7刘坤生先生释“我老子称亦指得道人”（7）;陈鼓映先生释“‘我不必特指老子己亦可视体道士种泛称”并引用福永光司对《老子》阐释“《老子》‘我是跟‘道对话‘我不是跟世俗对话‘我。
老子便以这‘我做主词盘坐罔历史山谷以语著人忧愁与欢喜。
他白语正像山谷松涛格调高越;也像夜海荡音清澈如诗。
”⑧福永光司先生观合不合理呢？仔细分析例句我们不难发现“吾”“我”不出现相或相似语境。
除例8外“吾”“我”没有再出现节;除例和例0是其他例句也都不。
这说明它们总指代趋势上是不。
例5“吾不知其名曰道强名曰。
”（《老子·二十五》）明显告知“吾”与“道”不相容性。
例8“人所恶唯孤、寡、不毂而王公以称。
故物或损而益或益而损。
人所教我亦教。
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教父。
”这里涉及“人”“我”“吾”“人”指姓“我”与“人”呼应“我”和姓是没有分别“姓皆曰‘我然。
”与其相映成趣而“吾将以教父”则很显然地显示“吾”地位和“人”“我”不。
与相似还有例0“圣人无常心以姓心心。
善者吾善不善者吾亦善德善。
信者吾信不信者吾亦信德信。
”该句陈鼓映先生泽“有道人没有私心以姓心心。
善良人我善待他;不善良人我也善待他;这样可使人人向善。
守信人我信任他;不守信人我也信任他;这样可使人人守信。
”⑨并且陈先生“德”“德假借‘得。
‘德作‘得景龙、敦煌、傅奕、明太祖、陆希声、司马光、严尊、《次》、张嗣成、林希逸、吴承、王雱‘德善‘德信‘德作‘得”⑩。
《说》“德升也”;“得行有所得也”。
如按照《说》“德”释“升”我们可以将“德善”“德信”释“让善得到发扬”“让诚信得到发扬”;如“德”是“得”假借而“得”释作“行有所得”“德善”“德信”可以释“得到善”“得到诚信”。
如我们把“我”看作是与“道”对话“吾”是与“世俗”对话例0应该是证据它具体地展现着“吾”“实践性”。
二“我”是圣人称“吾”不见用法。
例0“故圣人云‘我无而民化我静而民白正我无事而民富我无欲而民朴。
”例“言有宗事有君。
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
知我者希则我者贵。
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三关“我然”“我”。
例6“悠兮其贵言。
功成事遂姓皆谓‘我然。
”（）这“我”是姓它和圣人“我”有什么相通處呢？什么“姓”也可以称“我”呢？“姓”《老子》出现次其他例是“天地不仁以万物刍狗;圣人不仁以姓刍狗。
圣人天下歙歙焉天下浑其心。
姓皆其耳目圣人皆孩。
”（《老子·四十九》）南我们看到是以“圣人无常心以姓心心”思想指导下“圣人”与“姓”关系是“圣人处无事行不言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而不恃功成而弗居。
”就可以“我无而民白化我静而民白正我无事而民白富我无欲而民白朴”。
这些语言显示出“圣人”和“姓”融体“我”即“姓”“姓”即“我”。
但是“圣人”“我”与“姓”具有质区别“圣人”“被褐怀玉”“被褐”是“姓”特征也是“圣人”表征这是“姓”与“圣人”相通面;“怀玉”是“圣人”质“圣人”所以“披褐”是因“怀玉”“圣人”与“姓”相别质。
这正是《老子》返复初思想是哲学义上否定否定也许与今天“从群众到群众”有定可比性。
“用兵有言‘吾不敢主而客不敢进寸而退尺”。
该句称不用“我”而“圣人”和“姓”都可以称“我”这是“我然”说反证。
四虽然定语但规定主题不。
如某历史期“吾”与“我”语法功能上有比较严格分工但我们从“吾宝”“吾言”“我道”似乎可以想到当遇到“道”还是以“我”居。
虽然语言学研究传统讲究“例不十法不立”存合理性我们还是有必要关。
五“吾”“我”辨析思想史和语言学史上义。
通以上分析我们发现《老子》“我”是得道人是道体;而“吾”是得道人是德实践。
作代词“吾”不用宾位“我”可以用宾位可以作“我”曾语法功能遗留证明王力先生“依我推测原始代‘我只用宾位‘吾则用主位和领位这就是‘吾‘我语法上分工”观但我们是否还可以推测作得道者主体是否也将己作体忽视而使用这用宾位词呢？因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老子·八》）“圣人道而不争”（《老子·八十》）而我们化传统就是重视位次。
上古汉语宾语位置虽然不定述语但句子宾语线性位置总是比主语要靠些。
“吾”与“我”语法功能上相似性显示了二者语言发展程演变但代词除了关其语法功能外更重要是它指代义蔡英杰先生《（孙子兵法）语法研究》涉及这问题说“《晏子春秋》‘吾用作主语次数高‘我我们认可能与人语言风格有定关系。
该‘我做主语用例全部出国君与仆隶口而作全主人公晏子次这样用例都没有。
晏子什么用‘吾不用‘我？是‘吾显得庄重‘我显得随？还是纯粹属人语言习惯？目前尚不清楚”“‘吾‘我语法分工只是相对不是绝对因而二者问出现些交叉现象是不奇怪。
这里面可能存问、地域、化背景、人习惯等多种因素”（3）这里说明蔡先生到了“吾”与“我”先秦代使用上差异而不仅仅是语法功能不。
据陈鼓应先生考证“老子即老聃《老子》老聃所作成年代不至晚战国初。
”（）蔡英杰先生说“《晏子春秋》般认由晏子门人与学整理而成草创春秋末年成型战国初年。
”（5）这样看《老子》与《晏子春秋》成代相差不会太远语言风格上或许也有某些相似处。
也许这样释也可以验证王力先生“但是如部里特别是里甚至句子里用‘吾和‘我（或用‘吾和‘予等）或者用‘汝和‘尔就不能归结代不和作者不。
如说毫无分别两人称代词种语言（口语）存并且常出现那是不能想象”（6）思想。
我们从《老子》感觉到“吾”“我”所指对象不而且如我们使用了这区别《老子》哲学思想就更加清晰它向我们清楚地展示了“德”与“道”理性存和现实生活差别“我”作“圣人”代称体现了“圣人披褐怀玉”思想圣人并非如世隐士高尚其志而清标高举而是混俗世与常人并无差别所异者“怀玉”而不渝保持着精神高贵和尊严。
五、结语其实静观《老子》我们发现整部《老子》虽然不是先秦献常见对话体但是再深入我们就会发现《老子》哲学思想就是通这“吾”与“我”对立表现出就是“吾”与“我”对话。
恰如福永光司对《老子》阐释“《老子》‘我是跟‘道对话‘我不是跟世俗对话‘我。
老子便以这‘我做主词盘坐罔历史山谷问以白语著人忧愁与欢喜。
他白语正像山谷问松涛格調高越;也像夜海荡音清澈如诗。
”而“德”是连接“道”与“世俗”桥梁是实践者。
“道”是天是地是然是永恒是境界;而“德”是生活天地问人因了“道”感染行走天地问是运动是崇尚和对这种境界追。
①⑥⑧⑨⑩（）（）陈鼓应《老子译及评价》华局98 年版页页3页55页5页 3页序。
②⑦（）刘坤生《老子》上海古籍出版社00年版 07页07页9页。
③王力《汉语语法史》商印馆989年版6页④高名凯、石安石主编《语言学概论》华局963年 版3页⑤（6）王力《汉语史稿》华局980年版59页 59页。
（3）（5）蔡英杰《孙子兵法语法研究》商印馆006年版 8页7页。
作者尹世英硕士广东技术师学学与传媒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汉语史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