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我们俩》结局意思
一 1998年,我和马明亮踌躇满志,坐在一辆破军用卡车上去西藏,两个人冻得直哆嗦。
比如女人。
当然会提到姜燕燕,姜燕燕是学校里的校花,整天和男生勾肩搭背。
我们试图勾引她,结果根本没戏。
马明亮说,女人的味道好像水果,有的似蜜桃,有的似香蕉,还有的,就是水萝卜,你得相信,女人天生就是给男人品的,没有男人,她们会寡淡而死的。
我们一起创作了一组西藏组画,一个月后交了毕业作业,然后获了大奖,然后,我们一起回到武汉。
艺术学院毕业的人们都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毕加索,那是刚毕业的时候。
毕业两年以后,我和马明亮都认识到,我们成不了毕加索,甚至连陈逸飞也成不了,我们顶多是个三流的小画家。
于是我们开始招生,专门培训那些想考中央美院的孩子们,学费不低,马明亮说,咱这绝对不是骗钱,咱这是为国家输送人才。
二 我们手里有了一点儿钱就去喝酒吃麻辣烫,我们还去五星级宾馆开过房间。
这也好办。
喜欢艺术气质的女人多的是。
马明亮把那些怀有罗曼蒂克的女青年叫到我们的小屋来,我们轮番夸她们绝色倾城,即使真长得和东施一样我们照样不遗余力,目的只有一个,我们想和她们上床。
马明亮常常以流氓自居,他每睡一个女人都会在自己那个蓝色的本子上写上一笔,当我看到他写的道道越来越多时,我真的很嫉妒。
现在我也隔三差五能和女人上床了,只是和我上床的女人都姿色一般,这让我稍微有些郁闷。
而且我和马明亮为财务的事也开始发生纷争。
收上来的学费他总是报假账,然后自己居然穿了阿玛尼的衣服。
我刮胡子借他的电动剃须刀才发现他用的居然是飞利浦中最高档的那种! 这让我非常义愤填膺。
我又不好说什么,只是教起孩子们来非常倦怠,不久,家长们就来抗议了。
我说我就这水平了,马明亮非常不满意我这种说法,他说你要是教不好我再请别人。
好啊,我恶狠狠地说,你找吧。
自此,我们分道扬镳。
我准备开一家广告公司,而马明亮很快就开始搞装饰公司。
他不知哪里跑来的套数,把武汉大大小小的宾馆恨不得全装了一遍。
两年后再见面时,我还是骑着破自行车满地找活儿干的穷小子,他开上了宝马,在我面前停下说,兄弟,上车,哥哥带你花天酒地去。
三 我们重归于好。
关键是马明亮有了钱。
他说人穷志才短,现在,你要什么哥哥给你什么。
我跟着马明亮干了起来。
马明亮依然风流成性。
我们27岁了,赚了钱就风流快活,吆五喝六地找人喝酒,看谁不顺眼就把谁打个落花流水。
她真是我们见过的最美的女人,绝色倾城,个子高高的,海藻一样的长发披下来,棕黄加上深红的颜色,好像韩剧中的女主角。
一向吹黄段子如说“你好”一样的我们在酒桌上忽然变得沉默起来,她的高贵、她的骄傲击败了我们,原来,优雅是一种力量。
回到酒店后马明亮说,我感觉遇到对手了,我想追她。
我也想。
半夜,我打通了她的电话。
欧阳北方,我说,我可以请你去看月亮吗?这样的俗招让我很恶心。
她拒绝了,对不起,我已经睡了。
再打,她关机了。
我不死心,打到她房间,她接了,说,你应该懂得怎样做一个绅士,然后放了电话。
见惯了女人贱,如此高傲的女人激起我的征服欲,我说,我想和你说说生意上的事,可以吗? 明天吧。
她又放了电话,再打,那边拔掉了电话线。
起身,打车,直奔她住的酒店。
我像流氓一样敲着她的门,她开了门,刚洗过澡吧,头发里散发着好闻的薄荷香,吊带蕾丝的小裙子,显得那样性感而充满诱惑。
她站在门口,很磁性的声音传来:陈先生,你很没有教养,我很鄙视你。
去他妈的吧,我一把抱起她,然后踹上门。
我以为她会叫服务生或保安,我以为她会尖叫,但她软软地被我抱着,不说一句话,睁着眼睛一直看着我,这让我突然很无力起来。
放下她,我低下头,走出她房间的刹那我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她。
她没有一般女人的轻浮讨巧,眼睛里有着那样动人的内容。
我决定从此做一个好人,就为了她。
和我有一样想法的还有马明亮,他说,这个女人是一枚盛夏的果实,我要摘到她。
我每天给她发30条以上的短信,马明亮则定时地送鲜花过去,我们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直到欧阳北方给我们发来了请帖,上面的大红喜字非常刺激我们,而她的夫君是香港有名的公子,我见过那个男人,风度翩翩,不是我们这等人可以靠近的。
马明亮重新变得花天酒地起来,我则收敛了许多,突然厌倦和女人间这种无聊的游戏。
随着业务越做越大,马明亮对我的戒心越来越强,终于,他提出让我去单干,这次我们平和地分手。
马明亮送了10万块钱当贺礼,虽然我们看起来仍然那样亲密无间,可是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我怀念我们一起去西藏喝红星二锅头的晚上。
我剪了头发,板寸,穿着随意。
我想结婚了,我已经28岁了。
她恰好来了,一个中药厂的女孩子,面目清秀,这是缘分,人又不讨厌,于是结婚了。
她把我管得很严,把画廊的收入全要过去。
她想买武汉最好的房子。
不久,她怀孕了。
再不久,我有了女儿。
我要半夜起来冲奶粉,还要给女儿洗尿布。
我的画廊生意惨淡,我已经几年没有画画了,妻子让我去给她哥哥帮忙,她哥开了一个皮草行,在俄罗斯生意很大。
我同意了,于是一个人跑到俄罗斯,赚了钱就打到妻子的卡上。
这一年,我32岁。
五 2008年的马明亮比我还要平淡。
他于2005年结婚,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太太。
他以为还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太太醋意很大,比如查他的通话记录,比如时刻跟踪着他,总之,结婚之后他基本上失去人身自由。
这棋逢对手的生活让他备受折磨,最后竟然很习惯了。
他有了儿子,让儿子骑在脖子上拉屎,用他的话说,感觉也很爽。
他说,我想给自个儿立个贞洁牌坊。
我笑着告诉他,咱应该是这个结果,这是对咱从前纸醉金迷生活的一个报应。
32岁这年,也就是2008年冬天,我们准备去一趟西藏,重走当年路,当然不再搭车去,直飞,两张飞机票。
我给他盖上毯子,自己抱了一本漫画看,几米的漫画,看着看着,我也困了。
到了拉萨,我们住到了酒店里,他太胖了,高原反应很厉害。
他说去订回去的机票吧,我老婆一开始就反对我来,看来她真说对了。
下飞机的时候他递给我一支烟,软包中华。
从前他常常抽七匹狼,那时还咬着牙买,现在,他抽屉里全是软包中华,用他的话说,这是最次的烟了。
月亮升起来了,已经是深夜了,我们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他打了一个哈欠,又侧倒在椅子上睡了,我睁着眼睛,一支又一支地吸着烟。
李云贵/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