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花鼓灯艺术在安徽新农村文化建设中的价值

摘要:花鼓灯是盛行于沿淮两岸广大农村地区的民间艺术,有着表现内容丰富、表演形式复杂、表演风格热烈等艺术特点,具有南北地域兼容并包的过渡文化背景,蕴含着道家随遇而安、顺势而为的逍遥文化观。花鼓艺术富含了淮河流域自然、历史、社会和文化等多重因子,体现了淮河流域人民独特生活方式、道德观念、心理素质和思想情感。花鼓艺术深受淮河沿岸群众的喜爱和高度文化认同。新时期花鼓艺术所独有的历史民俗价值、文化传承的价值、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利用价值,对于当前的社会主义新农村文化建设至关重要。

Abstract: As a folk art prevailing on both sides of the Huaihe River, the Flower Drum Lantern has artistic features of rich contents, complex forms and enthusiastic styles of performance. Moreover, it has a transitional cultural background compatible with both the Northern and the Southern regions and contains cultural viewpoints of free and unfettered Taoist adaptability and taking advantage of different circumstances. Rich in multi—factors in nature, history, society, and culture, the Flower Drum Lantern art reflects the local people’s unique lifestyle, morality, mentality, thoughts and feelings, which is deeply loved and highly culturally identified there. Therefore, the unique historical and folk value and cultural inheritance value as well as the protection and utilization value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n the new period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the current cultural construction of the new socialist countryside.

Key words:Anhui Flower Drum Lantern; regional culture; the Huaihe River basin; artistic value。

在高速发展的工业文明时代,随着人们日益丰富的文化消费和现代高科技媒体的猛烈冲击,花鼓艺术这一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已经被淹没于滔滔的现代艺术洪流之中,面临着严重的生存危机。对花鼓艺术进行抢救和保护,虽成学界共识,但其现实境遇却依然面临尴尬;继承传统文化,为当前社会主义新文化建设,尤其是地方农村文化建设服务,更是谈不到。只有真正认识到花鼓灯自身所具有的艺术魅力和独特价值,才能在新农村文化建设中去自觉地保护和传承。

一、花鼓艺术鲜明的地域文化特征。

中国是一个拥有3 700多年农耕历史的文明国度,地理辽阔,地貌不同,人们的饮食起居习俗也不一样,形成了风格迥异的地域文化特色。花鼓艺术作为一种地域文化现象,主要播布于淮河中游的广大农村地区,同时兼具南北方过渡兼容的文化色彩,花鼓艺术的美学精神集中展现出道家随遇而安、顺势而为的逍遥人生观与文化观,体现出淮河地域文化的鲜明特征。

(一)花鼓艺术的播布区主要位于淮河中游的广大农村

自然环境往往会决定人的生存形式,影响人的生活形态,从而也影响一个区域的文化景观。自古以来,河流区域几乎都是人类文明的发祥地。淮河发源于河南省桐柏山,流经河南、安徽、江苏三省,全长1 000多公里。在安徽境内的是淮河中游地区,淮河北岸是一望无际的淮北平原,南岸是连绵起伏的丘陵山峦,这里季风显著,光照充足,但又因冷暖气团交替频繁,常常造成水旱灾害。历史上的淮河流域,地处中原地带,战乱频繁,灾害不断,疆域归属不稳定,既受南下的齐鲁礼乐文明之风熏染,北上的古代楚文化、吴文化也曾在这里积淀,这种独特的地理位置及文化构成对安徽花鼓艺术产生了重要的影响。花鼓灯是人们在单调枯燥的生产劳动之余创造出来满足精神文化生活需求的一种地方民间艺术。人们通过沿途卖唱、广场演艺、半路拦歌、对歌抒怀、小戏压场、抵灯竞技等形式,敲锣打鼓,唱歌跳舞,通过优美的动作和民歌小调,缓解疲劳,自娱自乐。“玩灯的共有千千万,都是淮河两岸人”这一花鼓灯灯歌唱词,进一步表明了花鼓艺术盛行的区域性特征。

(二)花鼓艺术具有南北地域过渡的兼容并包文化背景。

花鼓艺术具有南北兼容并包的过渡文化背景。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地理分界线的南北交融与过渡。淮河地处黄河以南,长江以北,与秦岭一起,是我国划分南北地域的分界线。淮河文化的形成,既有中原文化的因素,也有长江文化的基因,是南北方文化的交融、筛选、发展的结果,可以说是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兼收南北文化之长;二是历史上不同区域文化的交融。淮河源头桐柏地区是夏商文化的繁衍地,淮河中游地区乃是蔡楚文化的发祥地。据记载公元前493年蔡昭侯从河南上蔡迁都州来国(今凤台县)。加之吴楚大战的反复争夺,淮河流域就有了长江文化的北侵、中原文化的影响。据史书记载,明太祖朱元璋曾从江南移民14万,以充实中都府(今凤阳以及淮河一带)。这实际上也把江南的经济——文化成分带至淮河两岸;三是不同民族文化的融合。汉武帝两次大规模迁东瓯、闽越人至江淮,淮河文化又添吴越文化之影响,淮河下游的北部又与齐鲁文化相交融。另外,北方游牧文化也通过贸易、战争等途径对淮河沿岸有所影响;北方历朝历代的战争与征伐,都让人民生灵涂炭。为求生存,人们只能四处逃避以躲战乱,纷纷迁移于淮河两岸。于是,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商人、百姓在淮河两岸杂居共存,进行商贸交流,各地文化淮河地区也得以集结交融,终于形成了如今的兼容并包、开放多元的淮河文化。因此,无论是“北歌南灯”,还是“东伞西鼓”,地处东西南北之“中”的安徽花鼓灯,则是“扇绢”并用、“伞鼓”相映,并行不悖,兼而有之,既有北方刚劲爽朗的特点,又有南方灵巧柔美的风韵,兼容南北风韵,并蓄东西优长,具有独特创造的美感力量。花鼓灯集歌舞、杂技、武术、戏曲、锣鼓、吹奏表演于一身,其热情奔放的旋律节奏,丰富多彩、婀娜多姿的表现手法,集中体现出淮河流域南北交融、刚柔并济的文化特色。其完整的表现形式、丰富的舞蹈语言、独特艺术风格,使安徽花鼓灯舞蹈成为汉民族舞中最具代表性、典型性的民间舞蹈[1]。

(三)花鼓艺术文化基因与美学精神深受淮河流域古朴道家思想的影响。

露丝·本尼迪克特的《文化模式》一书中讲“每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文化,这种文化犹如一个人的思想和行为模式,多少具有一致性,每一种文化的内部又有其特殊的目标,而这种目标是其他别的社会所没有的。”[2]文化具有后得性的特征,花鼓文化亦是如此。人们生活在这种文化环境中,在这种特定的文化单位中成长,通过他们使得花鼓文化世代流传,从而形成了一种独特文化运行形态和现象。安徽花鼓艺术盛行的区域主要是在水灾频患的淮河中游,高频率、无规律的洪涝灾害,是自古以来淮河两岸具有明显特点的自然现象,生活在这里的祖祖辈辈的人们,一直面临不可预期的自然灾害,却又无法摆脱荒年过后的不同寻常的寂寞生活精神状态和物质生活的双重贫瘠,带给人们独特的生命体验,凝结了人们内心深处潜在的渴求和寄托。道家代表人物老子、庄子皆诞生于淮河流域,道家思想则成为淮河流域人民理所当然的精神资源和食粮。这种精神信仰对当地民众的生活态度产生的作用和影响,从《淮南子》一书中就能找到答案。

安徽花鼓灯播布区,道家这种的逍遥、洒脱与昂扬、欢腾的花鼓灯的即兴性、娱乐性等艺术风貌有着某种内在的契合关系。道家思想中“清静无为”、“返朴归真”、“顺应自然”等精神,更是符合农耕文化下汉民族求“中和”的美好愿望和寄意。花鼓灯艺人敬神拜神的传统和灯歌叙事抒情、劝诫说理的价值取向,花鼓灯音乐望风采柳、自由吟唱的表演形式,贴近生活、取法自然的表现手法,都是花鼓艺术文化基因中受到道家思想影响的体现[3]。正是在这种结合了民族文化精神和传统哲学思想的历史长河里反复孕育,催生出花鼓艺术悲中涵喜、苦中取乐的美学精神气质。淮河流域的汉族人民在长期的求生存斗争中,既直面严酷现实又以坚韧不拔品格不断实现着精神的超越,最终创造出深深扎根于现实生活又激情迸发的独特花鼓艺术。她是生活困境中的逍遥,是悲剧人生中的憧憬;艺术地展现出苦难中的情趣美,挫折下的理想美。可以这样说,花鼓灯作为一种民间文化现象,其铿锵的节律和健美的舞姿,其粗犷中的细腻、坚毅里的豪迈,已经悄然融进了淮河人的血液,成为这里民众的生活寄托和精神支柱,熔铸为淮河文化独特的“有意味的形式”。

二、淮河流域对花鼓艺术文化认同。

花鼓艺术安徽沿淮地区民间智慧的结晶,它的形成、发展与传承过程始终是围绕着这条河流,一直传递着沿淮人民的喜怒哀乐,蕴涵着淮河两岸普通百姓的内心精神诉求,花鼓灯原始朴素的灯歌、灵活洒脱的舞蹈、遒劲豪迈的锣鼓,体现出淮河流域浓厚生活气息的文化属性,深受沿淮人民的钟爱,有着非常强大的文化认同社会心理基础。

文化生态的角度来看,花鼓灯是在淮河流域这块土地上生长起来的一种古老地方民间艺术,它发源于淮河中游的河湾乡村艺术,本质上也是一种草根艺术。所以它一直植根于淮河水,盛行于淮河两岸,扎根于老百姓的心坎上,以艺术形式表现着淮河儿女的生存状态、生活方式、生活信念。虽然花鼓灯的流传遍及苏鲁豫皖四省,但却主要盛行于安徽境内的凤台、怀远、颖上等淮河中游地区,并产生过红极一时的影响人物,如凤台陈敬芝,艺名人称“一条线”,他的舞蹈婀娜多姿,酣畅淋漓;怀远冯国佩,艺名人称“小金莲”,他的舞蹈花团锦簇,舒展大方;颍上郑九如,艺名人称“小白鞋”,他的舞蹈潇洒飘逸、优美动人。他们从小就在淮河岸边长大,深受地方文化的濡染影响,痴迷并喜欢上了花鼓灯,发展并呈现出来自身独特的风格。正是由于人们需要寻找一种相同的文化“次生态系统”, 才使得花鼓艺术,能够在淮河流域得到流传,赢得了老百姓的共同喜爱,造就了安徽花鼓灯这样一种长盛不衰的文化生态景观。

从审美内涵层面来看,花鼓艺术是农耕文化的产物,其演出对象是农民,主要表现农民的耕种收作、婚丧嫁娶、情感及娱乐形式、审美理想等人生内涵,蕴含着淮河文化精神品格。安徽花鼓灯常将艺术表演生活化,把日常生活的场景如插秧、拾棉花、摇船,端针匾、单挎篮、割麦花、踏车步、推车步等,都纳入表演的内容,非常贴近日常生活,这些大量取材于民间的体裁,让人们在欣赏之中找到了自己生活的熟悉影子,唤起亲切的历史记忆,找到精神的归宿。

从接受心理层面来看,花鼓灯的“花”,是女性的象征,过去却通常由男人扮演;花鼓灯的“鼓”,是最核心的乐器,男性的象征;花鼓灯的“灯”,是精神的火苗,是淮河儿女心中永不磨灭的希望之光。这是获得收成的民众向上苍感恩和礼拜的象征物,更是民众的审美心理的外化形式。这种心理的形成同样是来自于地域文化,可以说,安徽花鼓灯舞体审美意识的选择乃是花鼓艺术传衍的根基,是农民朋友们对土地的深情依恋,对美好爱情、美好生活的热切渴望,是对新时代精神花鼓灯美学精神的集中体现,这种互动与联系在安徽花鼓灯长期的流传过程中得到了充分展现。从发生学上说,花鼓灯的起源或许与早期民间驱除邪僻、祭祀鬼神、祈祷天地的巫术和民俗宗教有关[4]。

三、花鼓艺术安徽农村文化建设中的当代价值。

党的十七届三中全会以来,党和国家又开始实施送书下乡、送电影下乡、文化信息共享等一系列文化工程,希望提升农村精神文化生活,但必须正视的是目前农村文化建设还比较滞后,不能适应农民日益增长的多元文化需求,特别是电视与网络对村庄集体文化的解构以及通俗流行文化的严重冲击,导致农村现有的传统历史文化民间特色文化日渐消亡,一些传统的民间艺术濒临失传,农村农民的文化生活相当贫乏,已经严重地制约着我国农村社会经济的进一步发展[5]。

花鼓灯作为一种农民自娱自乐、存活在农村的原生态地方民间艺术,它艺术地保留了淮河流域人们的的行为规范、生产生活方式、道德观念、审美趣味和艺术风格等大量文化事象,包含了淮河两岸人民经过漫长的历史积淀所传承下来的特有的传统、习惯、精神、心理、情感等,其独特艺术特色凝聚着淮河流域农民群众的文化认同,这更加有力地显示了花鼓艺术安徽农村文化建设中的价值[6]。作为我国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花鼓艺术可以增强民族文化文化认同感,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文化的一个重要载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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