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顾弄染寨:三顾冒菜
1935年5月,中国工农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在四川冕宁与彝族首领小叶丹“彝海结盟”,被传为千古佳话, 在此一月前,红三军团的彭德怀、杨尚昆也曾在贵州镇宁与布依族头领陆瑞光签订过一次作战协定,留下了另一段佳话。
1935年3月,红三军团在四渡赤水之后,军团长彭德怀和政委杨尚昆即向军委建议:“南渡乌江,速渡北盘江,跳出敌人包围圈。
”朱德总司令接受了这一建议,摆出一个攻取贵阳的态势。
在贵阳亲自督战的蒋介石见此赶紧电令云南部队日夜兼程驰援贵阳“保驾”。
蒋介石岂知此时的红军主力部队已分兵三路绕过贵阳,穿插在蒋介石腾出来的地盘上,长驱直入,势如破竹,连克惠水、长顺和紫云诸县。
在此之前,三军团早接到中共安顺县工委的情报,特别介绍了当地布依族头领陆瑞光的情况。
彭德怀和杨尚昆根据情报和对当地实况分析,认为要顺利通过布依族地区,必须依靠党的民族政策,做好团结教育陆瑞光的工作,取得他的支持。
这陆瑞光是什么样的人呢? 陆瑞光本是镇宁县乐纪乡弄染寨的一个布依族农民。
由于深受国民党反动派的欺压,加之地方军阀在这里争权夺利,拉夫抓丁,派粮派款,弄得布依族人民民不聊生,陆瑞光为了求生存,自幼习枪弄棒,练得一手好枪法。
他在族中联络一批穷苦农民,举起抗捐抗税、打富济贫的义旗,反对官府和军阀,很快得到布依族人的拥戴,不久这支义军便拥有了上千个弟兄。
他们曾攻打了紫云和镇宁县政府,不但赶跑了伪县长,而且还从拥有“特权”的天主教堂里抓出逃匿的土豪劣绅进行惩罚。
陆瑞光的弟兄英勇善战,他们打开地主豪绅的粮仓,给贫苦人民分财分粮;还常在黔滇公路上拦截军阀部队,夺取枪支弹药来武装自己,陆瑞光因此成了官府心目中的眼中钉、肉中刺。
国民党的省政府曾多次派兵围剿,血洗弄染寨;陆瑞光的父亲陆品山、大哥陆吉光以及许多布依族同胞都惨遭反动派的屠杀。
彭德怀、杨尚昆认为做好陆瑞光的思想工作,不仅能赢得时间使部队顺利通过布依族地区,同时也能在布依族群众中播下革命的火种,于是便命先遣部队派人前往弄染寨接请陆瑞光到镇宁县城商谈。
然而当时的陆瑞光对红军和共产党一无所知,听到的全是国民党的反动宣传,因之一听说红军要来山寨,早把弟兄们都带到深山老林里去了,军团派去的人白跑了一趟。
彭德怀、杨尚昆听了汇报后,认为事关重大,于是就与总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一起,亲往弄染寨去拜访。
弄染,布依族语是“青山绿水”之意。
弄染寨满山青松翠柏,片片水田如镜。
寨中满目是破烂的茅舍和褴褛的衣衫,面带菜色的穷苦民众。
三人费尽周折,才找到陆瑞光的亲信陆顺芳。
第二天彭、杨、李三人又二上弄染寨。
陆瑞光吃够了国民党和军阀的亏,对红军的话当然不会立刻就信,他派来一个头目何国斌代他会见红军。
陆瑞光虽然听了何国斌介绍他会见红军时的所见所闻,但仍然不敢亲自下山, 待彭德怀他们第三次到山寨时,陆却派一名亲信张海宽佯装自己回寨会谈。
但彭、杨早已得知:陆瑞光排行老二,脸上有几颗刺眼的白麻子,故有“陆二麻子”的绰号,因此张海宽一说自己是陆瑞光,他们马上认定是假的。
又耐心诚挚地讲明道理,恳请陆头领务必亲自下山议事,并表示在山寨等候。
再次听了张海宽介绍三位红军首长的诚意,陆瑞光最后才半信半疑地带着十几个弟兄下了山。
他一进寨子,眼见红军战士人人品貌端正,个个纪律严明,三位红军首长早已迎候在寨前。
这时彭德怀热情地上前拉住陆瑞光的手,一面关怀地说:“陆头领,你好你好!这些年国民党把你害苦了啊!”一股暖流涌上陆瑞光的心头。
他一面答道:“贵军光临小寨,诸多不周,还望包涵。
”一面忙向副官吩咐:“贵客光临,你快去派几个弟兄杀牛,找几坛糯米酒,焖几锅干饭招待客人。
宾主围在一张方桌边,陆瑞光诉说了布依族遭受国民党和军阀欺压的苦衷。
陆瑞光感到句句都说在自己的心坎上。
这晚,弄染寨像过节一样热闹。
按布依族的风俗,三位首长坐在上下首位,陆瑞光和几个贴身弟兄左右相陪,陆妻罗凤歧在席前热情为客人们添菜敬酒。
不知是糯米酒浓烈醉人,还是陆瑞光为相见恨晚而激动,他满面通红,频频举杯向客人敬酒。
寨子里的布依族同胞也摆着喷香的腊肉、牛肉和甑子饭,与红军战士们共饮畅谈。
熊熊的篝火染红了夜空,布依族同胞与红军战士们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
此刻,在陆瑞光的堂屋里,传来彭德怀洪亮的话语:“陆瑞光头领,你说得对!蒋介石、王家烈、犹国材和国民党反动派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代表红三军团也备有一点薄礼,步枪36支相赠,不成敬意,望陆头领笑纳。
”这时,杨尚昆在一旁接着说:“红军是各民族自己的军队,我们更希望陆头领能参加到红军队伍中来,我代表红三军团全体指战员热情地欢迎你们!”李富春接着还进一步阐明红军北上抗日的重大意义。
三位红军首长不便强求,彭德怀最后说:“既然如此,我们就留下12名同志,与你们一道开展布依族地区的革命武装斗争吧!”陆瑞光听后喜形于色,表示欢迎和感谢。
至今,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还珍藏着这样一份电文: 中央军委: 沙子沟百数十里,有夷兵约千,有师团营组织,一首领名陆瑞光。
我们已与其订立作战协定:反蒋、王、犹、国民党及苛捐杂税。
并留一批工作人员。
彭德怀 杨尚昆 1935年4月16日19时30分 第二天拂晓,三位红军首长就要离开弄染了。
全寨的布依族父老乡亲,依依惜别。
陆瑞光带领弟兄们送了一程又一程,一路上经首长们的启发,陆瑞光终于表示愿随红军北上抗日,只因弟兄们都有家室,需回家做好安排后再行追赶部队。
临别时彭德怀军团长又赠给他们两挺轻机枪和一挺重机枪;杨尚昆拿出一架军用望远镜给陆瑞光:“这个也送给你,今后对你有用处。
” 弄染协定的订立,使得中国工农红军一方面军的主力部队,仅用了五天四夜的时间,就顺利通过了布依族地区,摆脱敌人的重兵包围。
同时也在布依族播下了革命的火种,点燃了布依族人民抗日反蒋的烈火。
陆瑞光送走红军后,便与留下的红军干部武方先商议,决定把队伍带到广西右江去找红七军。
可惜他们走到望谟时便遭到反动军队的狙击,几经奋战,还是寡不敌众而撤回弄染。
1936年他又和武方先商定,拟在关岭、镇宁和紫云三县的边区建立革命根据地,开展游击战争,同时还派人去安顺县寻找地下党。
陆瑞光与红军合作并建立革命根据地开展游击战的种种行为,引起了国民党当局的惊恐,四川军阀杨森率十二军入黔后,非常忌恨陆瑞光这颗革命火种,日思夜想必欲将其扑灭而后快。
他施用种种阴谋诡计抓捕陆瑞光,并多次出动重兵围剿陆瑞光的游击队。
1936年6月,陆瑞光在一次战斗中与杨森的国民党军队遭遇,与敌人进行了殊死的决战之后,陆瑞光终因弹尽被俘。
他被关入紫云监狱,受尽种种酷刑,坚贞不屈,最后陆瑞光在贵阳被残忍杀害,时年仅38岁。
全国解放以后,经中央批准,陆瑞光被追认为革命烈士。
责任编辑 苗 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