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达的诗
吕达。
扫帚之歌。
草木对春天的响应。
本应该是一行诗对时间的响应。
时间越长,爱过的人越多。
(你的心里有一长串可爱的名字。
布满整片山坡)。
你把自己放在角落里。
不想被热闹打扰。
也不想被人看见。
(美好事物发出的光芒会刺伤黯淡的眼睛。
你身上的刺是芒刺)。
群山护卫着人们。
你用一整片山坡的努力。
驱散黑暗,让我的心底也一片光明。
(你说:“到我这里来!”)。
世上的所有诗都是写给我的。
所以即使我就此搁笔。
也毫无遗憾。
(就像你隐藏在干净的打扫过的房间。
唱着不为人知的歌)。
春天致茨维塔耶娃,
如果我可以摸摸她的头发……。
世界太冷清了,所以万物都有自己的声波。
(寂静的夜晚。
她手拄餐桌。
火在烟头燃烧。
笔在纸上沙沙)。
一个人爱得太强烈了,所以她祈祷的时候哭了。
(眼泪化为无声的诗行。
和默默等待回应的手指)。
她哭得太多了,所以太阳出来了。
(暖烘烘的光芒把眼泪都往外赶。
她的诗越写越多像大海涌动。
手越来越友好越来越频繁地伸出来)。
为了她的手,所以我重新长出了头发。
(并洗得很柔顺。
带着草地返青时无害的香味)。
爱意重重。
以前。
我是一个傻子,在背井离乡的路上。
感动过另一个傻子。
后来。
我是一个哑巴,在落魄还乡的路上。
默念“断肠人在天涯”。
一蹶不振的时候。
我是一个盲人,白夜黑天干瞪眼。
与虚空对了许多话。
古人在田里挖地耕种的时候。
我就是梵高画里吃土豆的农民。
——痛苦使人无言——。
我黄土埋了半截。
还没有相爱过。
所以求而不得的所罗门替我说了:
“爱如死之坚强”。
一生。
一生能完成的事不过是。
绿色悄悄爬上树梢时。
我抬起了头。
日头照着我们所有的人。
20岁时我熬过了生死。
30岁时又熬过了中年。
这些都是危险的事。
现在我的生活趋于平静和忍耐。
也许正是为了那一点点的甜。
如果我写信。
最终也没有收信人。
如果我结婚。
儿女终将长大成人。
想象他半是娇羞半是恼地。
诉说关于初恋的烦恼。
红晕飞上他年轻的双颊。
人世以不完美的方式让我去爱。
流水以回环往复的音乐。
万古长青。
60岁的我也将以此熬过老年。
心如芒刺。
这儿是花花世界。
身处其中,意味着作为护卫。
我们至少需要两副面具和三把小刀。
一副在深夜对镜卸甲时用。
一副则留作白天的笑容。
三把刀藏在心里不同位置。
属于暗器,或者毒蜂蜇人的尾刺。
这儿是花花世界。
我们身上装备齐全,意味着。
可以出战。
去跟自己和他者决战。
曾教导我们“爱人如己”。
但刀子扎在别人心上。
还是那时候的事。
而现在我把这老调重弹。
只是怀念那为别人流过的泪。
但我还活着就反证了。
然而走在暗夜里。
伤害的歌一支接一支。
还是要持续到世界末了。
这老掉牙的调子一个劲在我心底回旋。
无意间将面具和刀子敲得直响。
响得我流血如注流泪如珠。
草蛉。
时光消逝,而我一意孤行。
从那条路转向这条路。
人群往相反的方向聚集。
无数的王坐地而起。
他们给出的答案如他们头上的光环。
闪耀出虹光。
这个世界有多少种信仰。
就有多少种被规范的生活模式。
然而本性却将我们带向别处。
一只误闯私人宅邸的草蛉替我们分别出。
没有田地为它所用。
再也没有害虫与益虫的争辩了。
既然闯入者已被轻而易举消灭。
世俗的狂欢就将继续进行。
有一天群臣簇拥王,说。
“我们茫然向前,朝向一片未知。
把熟悉的心碎扔在身后。
但愿知晓的不再历经。”。
蝗虫过境,人烟稀少的路上。
诗人可能是一种最为错误的职业。
但生而为之的人别无选择。
即便你我与之分别,这个世界。
终不会将我们牢记于心。
我们终究是至暂至轻的。
一如往昔。
一如那只误入窗户的草蛉。
命则短矣,却将旷野和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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