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留成 以特别之为立特区之位】 勇立潮头再创特区新辉煌
海南，欣逢建省20周年。
20年风云际会，琼岛沧桑巨变。
古老与年轻，城市与农村，现代旅游与原生文化，国际友人、汉族与少数民族……这些元素，都激荡在海南这个小小的岛屿上。
几年前，卫留成离开中海油，来到了天涯海角海南，这里海水浩淼，涛声阵阵。
这位当年成功领导中海油这艘大船开进资本市场的农家子弟，今天作为一方诸侯能否成功把舵“海南号”稳健行进在波峰浪谷间呢? 定位“经济特区”是“欠发达省区” 2003年9月28日，卫留成在中海油主持工作会议，29日晚中央组织部找卫留成谈话。
是日，中央即签发了关于卫留成担任中共海南省委委员、常委、省委副书记，提名为海南省长候选人的中委2003(339)号文件。
“这一宿我没有睡好。
我也就想了两件事，一是我到海南以后首先应该做点什么?另外就是在海油要怎么交代。
第二天上午就宣布了，前后只有12小时，呵呵，给我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 从央企老总到一省“地主”，面对反差这么大的角色转换，卫留成没有过多的考虑，尽管对岗位的调整也感到突然：“这时候只能有一个想法，就是感谢中央的信任，怎么样不辜负中央的重托，去做一件对我挑战性很大而不辱使命的事情，你不能再有别的想法。
我早几年跟中央领导讲过，我希望就是做企业。
但是中央挑到你了，给你这么个重任，那不能再说别的。
从大型国有控股上市公司的总裁到地方诸侯，卫留成说自己感觉到了跨度与挑战，“首次出任地方官，对省情及地方工作有一个熟悉的过程，感谢海南人民的信任，希望今后工作中赢得全省人民的支持”。
在海南的政府会议上首次亮相的卫留成自我介绍说，脸黑但心不黑，对工作很严但人很好相处。
幽默的开场白立即获得台下官员共鸣，会场发出一片善意的笑声。
卫留成坦言，他没有地方工作经历，缺乏地方工作经验，但他能吃苦也善于学习，希望在座同仁能“教”他。
卫留成话题一转强调说：干工作不要摆花架子，“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他认为一个省要搞好决定于四个因素，一是要有一个好班子，团结协调谋发展；二是战略思路要清晰，不来回“摆”或“变”；三是要有好的制度、高的办事效率，保证战略实施；四是要有好的“执行文化”，使战略变成现实。
“从1970年到2003年，我在企业做了33年，从一个公司老总到一个地方行政长官，跨度是很大的，但是我适应得非常快。
我感觉政府本身也有一个执政经验问题，特别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政府的资源、资产，包括行政资源和一些经济资源，都跟一个大型企业的运转规律、模式有很多相同之处。
不过，我第一次主持政府常务会议，讨论通过政府部门规章，我心里也有些发怵啊，十几个厅长人家发了言你得拍板，拍错了丢人呐，马上人家会感到，这个省长是笨蛋。
” 到任后，卫留成花一个多月时间走了18个市县，“跑马观花看了一遍，形成一些初步印象”。
这时，卫留成在感觉到尽管海南地处东南沿海，号称中国最大的经济特区，但是它的观念、经济、竞争力、社会发展程度，确确实实是一个欠发达地区。
此时的卫留成也正为一组数据耿耿于怀，这年年底，统计局照例送上全省年终经济数据，2003年，海南全省的GDP为698.3亿元，相当于广东东莞市的70％左右(948亿元)。
轻车简从跑了18个县市后，卫留成的脸越沉越黑，这年的一次海南省政府常务会议上，“欠发达省区”的提法第一次摆上桌面。
“当时，干部急于发展的思想很重，说我们发展太慢了，要快，很多时候有一种暴富的思想。
海南建省之前走私汽车，建省之后房地产泡沫……”然而，企业家出身的卫留成反而很警惕经济快速发展：“关于海南十一五的发展思路和发展政策问题，有人说我们提9％的发展速度太慢了，我在很多场合都讲发展速度与质量、与基础问题。
广东省十五期间平均发展速度超过12％，十一五提出9％以上，它有一个结构调整、环境整治的因素。
海南省十五期间的平均发展速度9.8％，我们现在提9％我认为已经不低了。
在政府报告中我不主张提海南进入一个‘跨越式’发展阶段，这个词我不用的。
”卫留成说，要务实，学会规避风险，“否则要出毛病的。
我认为海南还需要三年左右打基础，把基础打好了，十一五后期可能会加快发展”。
爱吃“人造肉”的农家仔心系民生疾苦 2004年2月28日下午4时30分，以全票当选为海南省省长的卫留成自信地微笑着走进了新闻发布大厅：“感谢各界长期以来对我的关注与支持，我将回答在座的记者感兴趣的所有问题，不设限。
” 在座的数十位正在海南采访该省“两会”的境内外记者，立刻感受到一股清新的政风，现场传出一阵轻松的笑声与掌声，大家争相向他表示祝贺并提问，话筒立刻成为会场的稀缺资源。
从中海油CEO向海南省长角色转换得如何?针对这个问题卫留成坦言：“个人禀赋更适合当企业家，如今接受了担任地方政府省长的挑战。
经过在海南几个月的生活，现在认为，能为海南人民做点实事，不但是挑战也是荣幸。
”同时，他表示：“我将发挥自身的优势，将企业优秀的执行文化，尝试着融入到政府工作程序之中。
” 鉴于海南高层官员频繁更替，民间普遍关心卫留成是否能在海南久留。
对于这样温情的问题，卫留成同样温情地回答说：“我已经与家人商量在海南买房，在海南干到退休。
其实如果在这里时间太短，想做的事情不能做好，心里也是很不舒服的。
我已经向中央表了态，希望能够在海南呆得长久些，为海南的发展真正做些事。
” 卫留成表示，到海南前，曾有不少朋友提醒说地方人际关系复杂，需要十分小心。
对此，他的原则只有一个，就是以简单对复杂，不参与、不听从、不搅和、不揣摩。
他说：“跟我多年秘书都知道，任何人说卫留成的坏话都不许告诉我，哪怕是烂在肚子里也别说。
”卫留成坦言，几年来几乎没有单独与厅局、市县领导吃过饭，也不准他们到家里去，不是不想和大家搞好关系，而是为了避免是非。
他说不喜欢只说不干、拉关系跑门子的人，最讨厌为了个人私利不惜牺牲党和人民利益的人。
自当了省长以后，卫留成自言脾气变化很大：“一个就是温和得多了，能够听各种意见听很长时间，尽管有些话听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但你还是要听。
再就是耐着性子要参加各种会议，省长一个重要的职责就是，很多会议一定要出席，你出席了大家认为重要，你讲话了大家认为你重视这件事情。
很多事情按我的看法也未必真需要，但是社会需要，那我就去做了。
” “我的名字不是现在媒体演绎的概念，说税多留点成。
说起来还有一段小故事，我出生在河南上蔡，家里很苦，生下来就得了‘七天风’，这是我们农村的叫法，实际上是破伤风，一般在农村是很 难治好的。
后来奄奄一息了，我母亲觉得不行了，就真把我扔了。
结果同院的一个邻居陈大娘说，这个孩子还有气啊，得捡回来，捡回来又活了，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我前面一个哥哥叫留住，这个活了就叫留成吧――留下来就成啊。
在卫留成自己的童年记忆中，一直被饥饿所折磨，父母不识字，小时候家里和河南穷苦老百姓一样，吃树叶子，最美味的就是“人造肉”――大白菜根上的疙瘩，现在切掉或者喂猪，那时候把这个煮煮泡泡，就叫“人造肉”。
如今，卫留成丝毫不介意某些“海归”们说他“土”：“我是从河南的山沟里面出来的，从小从泥巴屋里带出来的一些东西很难改变。
吃饭都土，看见餐巾纸、刀叉就不很舒服，一看见小吃就特别高兴。
” 1960年，卫留成读初中，正赶上三年困难时期，因生计困窘，他被迫辍学半年。
初中三年，从家到学校4公里，卫留成在学校寄宿，回家就带点红薯干和咸菜。
1962年读高中后，离家35公里，回家也变成每月一次。
“我不是城市户口，没有商品粮供应，只能自己回家挑，挑几十斤的粮食走三十几公里，从一大早一直走到快天黑。
” 16岁的少年在一次次徒步跋涉中，最羡慕的就是能够搭上马车，歇歇脚，但是“喊了一箩筐赶车的大伯，人家都不一定捎你”。
40年后，当卫留成以省长的身份第一次走入海南中部贫穷的农村时，看到茅檐低小的村庄，看到失学的孩子，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在其执政海南的几年内，基层调研时间占去三分之一，而每次身在乡间，他总要谆谆告诫地方官员，“民生疾苦，为官所系”。
海南省教育厅黄国泰厅长曾随他调研基层农村教育状况，不止一次听到卫留成谈起童年求学时土坯做桌、泥地为椅的细节，“(时任)省长关注农村基础教育，是动了自己的真感情”。
这位教育战线上工作了一辈子的老同志，几十年来第一次听到一位省长饱含热泪的发誓，“不让一个农民的孩子在危房下读书”。
当年，有些老同志好心地劝卫留成：“其实投入基础教育对GDP没有贡献，你这样抓教育不行，应该抓短期能出成绩的。
”可是，卫留成充耳不闻。
尽管他心里十分明白“教育是花钱的，不能马上见效”，但是他更清楚：“(这)关系到海南的长远发展，而且关系到老百姓最切身的利益。
这跟我的经历也有关，我小时候上学那个苦劲啊，比现在农村的孩子还要苦。
海南发展得慢，有各种原因，其中人才问题、教育质量问题是根本性问题，如果不花上10年、15年时间去解决好，海南发展没有后劲。
我带着情绪说，人民政府不能把穷困老百姓的孩子上学问题解决好，你讲什么都没有用。
我算了算，全部解决中小学危房改造，省内得多拿3个亿；免杂费，大数每年两个亿；解决贫困地区教师工资3个亿，就这几项教育投入，每年净增投入8个亿。
心里话，我觉得为官一任，能够实实在在地为老百姓办点事，够了，真的。
这不是说漂亮话，咱们也是苦出身，父母亲都是农民，我看重的是如何利用手中的权力，真正给老百姓办点实实在在的事情，真正为地方经济发展做出点贡献。
” 作为一名从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卫留成深知接受教育、掌握知识对于改变自身命运和推动社会发展的作用。
在2004年2月他主持起草的第一份《政府工作报告》，突出强调振兴海南基础教育的重要性。
不久，海南省又作出了《关于优先发展教育的决定》，并颁布《海南省农村教育十年发展规划》。
根据《规划》，至2013年，全省农村教育各项发展指标达到全国中等偏上水平。
言及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卫留成指出，新农村建设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切忌好高骛远、空谈口号，海南的设想是，投入巨资解决一些农民最关心、最急需解决的问题，按步骤稳步推进新农村建设。
“新农村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就是发展农村经济，最核心的问题是提高农民收入，没有这两条，新农村是新不起来的。
我们讲GDP多少多少，大部分农民不关心这样的问题，GDP到他家是什么概念?他没概念!农民需要的是实实在在地解决交通问题、住房问题、吃水问题、孩子上学问题、老人看病问题。
再就是老了要有一个社会保障，每月要有点钱花，能够不冻着、不饿着，我们就是要实实在在地解决这些问题。
” “糊涂”做官踏实做事 有的人是为做官而做事，有的人是为做事而做官。
卫留成坦言：“我有一个基本的想法――不做会当官而不会为老百姓办事的这种官。
现在很多人对当官研究得很透，什么官场文化我搞不清楚，我也不去研究它，在这个问题上我宁可糊涂，但是我干事不糊涂，我要把它干好，每年要干成几件事。
我跟市县委书记、市县长说，为官一任，你每年干几件事，5年干成十几件事，在你的权力范围之内，你这个地区变化就大。
而你每年发一堆文件，5年你发了几十本文件，你如果事没办好，零，再做几年还是老样子。
”有人说他这是一种企业家的风格，卫留成笑了笑：“这也没什么，到哪个山，唱哪个歌吧。
我希望有更多的企业家进入这种角色。
” 他几乎没什么爱好，惟一的高尔夫，也因现在的身份，不能轻易去摸，寥寥几回也多因工作招商之需。
同事说，技术退步得厉害。
2004年2月，卫留成邀请了几十名美商来到海南，公开的名分是高尔夫邀请赛。
不久，他又将邀请荷兰100位顶尖的企业家和中国100多位企业家到海南打球。
在卫留成看来，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体育活动，重要的是一种交往，一种联系，实际上也是招商的一种方式。
“与当年比，特区面临的挑战更严峻，‘特区不特’越来越明显，但经济特区的使命远未完结。
特区的发展不能指望天上掉‘馅饼’，不能指望‘一夜暴富’，要继续以特别之为，立特区之位，在体制创新上有新突破，在对外开放上有新举措，在艰苦创业上有新作为，在抢抓机遇上有新成效。
”在他看来，重塑特区意识，重振特区精神，就是要在体制创新上有新的突破，就是要在对外开放上有新的举措，就是要在艰苦创业上有新的作为，就是要在抢抓机遇上有新的成效。
到海南这些年，卫留成没有提出一个新口号，也没有搞一套新的主张，有人建议他当书记了应该要提一些新东西，但卫留成表示，其精力不在标新立异提新口号，不摆花架子，他没什么新东西要提，只想强调要努力构建具有海南特色的经济结构和更具活力的体制机制，突出经济特区的“特”字，推动全省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
这既是胡锦涛总书记接见他时提出的要求，也符合海南的发展实际。
在全省经济工作会议上，他送大家一句话：清清白白做官、堂堂正正做人、扎扎实实做事。
“作为省委书记，我首先带头，欢迎监督。
时值全省各县市换届之际，各级领导干部要把心思和精力用在工作上，放在为老百姓办实事上，用能力和政绩取得信任，赢得群众承认，自然会得到重用。
不要把精力和心思放在跑门子、托人情、拉关系上，整天琢磨人，这样太累。
要多琢磨事，海南的经济社会发展需要一大批想干事、能干事、会干事的人才，多琢磨事，才能会干事、干成事。
”他语重心长地说，身为一级干部，要围着百姓转，围着百姓想。
“只有把群众的事放在心上，群众才会把我们放在心上。
” 为了澄清越来越多的“七姑八姨”，卫留成向参加该省经济工作会议的与会人员详细谈了自己的家属情况。
他无奈的表示，官越做越大，亲戚也越来越多，当省长时亲戚就比以前多出很多，现在当书记了，“亲戚”也许会更多，“亲戚”的数量与官职高低成正比。
卫留成“交代”说，自己亲戚极少，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其子女都有工作。
他岳母现在在他身边，他的两个孩子一个在香港，一个在深圳，都已工作好几年了。
卫留成直言，“如果有需要各位的帮忙，我会亲自打电话或写条子，有什么问题我负责，否则做错了事你们自己负责。
” 20年来，海南从“摸着石头过河”为始，大胆探索，勇于实践，经受住政治风波、经济风险、“非典”疫情和严重风灾、干旱等的严峻考验，实现了从计划经济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转变，从封闭、半封闭经济到开放型经济的转变，从贫困、解决温饱到总体小康的转变，从一个贫穷落后的边陲岛屿到初步繁荣昌盛的经济特区的转变，从昔日的“蛮荒之地”到如今为世人瞩目和向往的转变，实践了一代伟人、中国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的那句话：海南岛好好发展起来，是很了不起的! 从企业家到省长、再到省委书记，卫留成在完成自己身份的艰难蜕变之后，也面临着海南的定位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