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娘改行_雪媚娘

白庄的王彩彩人称王媒娘,经营“鸳鸯婚介所”至今已有十个年头了。

用她的话说:“没有三五下蹬打,敢在这行道玩耍?”还真别小瞧她这“掌门人”,今天东家吃请,明天西家收礼,这个手接那个兜装,这些年发家致富全靠这个。

前不久,在县电视台供职的表弟给王彩彩做了个专题节目,称她为民间开办婚介所第一成功人士,广告词就是:“彩”旗飘飘不倒,风景这边独好。

一下子把她的名声炒得飞机上放鞭炮――噼呖啪啦震天响。

她包里的手机和家里的座机一时成了“鸳鸯热线”,方圆几十里的人都赶来求她说媒,拴马庄的余志发就是其中的一个。

拴马庄距离白庄有二十里地,是远近闻名的粮食加工集团村,家家存款几十上百万,户户楼房修造得像公馆。

有钱人跟没钱人到底不一样,余志发自个儿驾着东风雪铁龙“单凤来求凰”。

别看余志发西装革履,出手又大方,本能的“敌富”心理却使王彩彩这信不过他:这土财主莫不是钱多烧得慌赶来寻开心?余志发哈哈大笑,说:“大妹子!老哥要是寻开心,美容美发屋遍地都是,哪里不采几朵花?何必舍近求远来找你?咱这叫夕阳红。

王彩彩被逗笑了,说:“以你老哥这气质、这有些家当儿,上城里找个有知识的女士,隔三岔五挽着胳膊上环城公园蹦嚓嚓晃荡几圈,那是啥生活品位!”余志发抖着胡须又是哈哈一串笑:“这话真叫你说着了,还真有人给老哥在城里介绍。

可是比较来比较去,咱乡下农村女人皮肤黑是黑,是本色,心眼实在感情真。

”这话说的也是。

王彩彩又试探着问:“我说老哥,你都七十了,找个老伴要是小你十来岁,没过几天好日子,你一走……”余志发立马明白了王彩彩的意思,抢过话头说:“这个你尽管放心,大妹子。

其实翻过年,整打整我才六十八,以我这身板,再活十年没问题吧?万一,我先走一步,提前给人家账号上存个两万三万。

到那时候,儿女们要认还是妈,不认了去他妈――老哥就这脾气!”   话说到这份儿上,王彩彩不答应也不行了。

这些年来,王彩彩玩的是“边缘学科”,经她的手说合的媒事,男女双方的年龄都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且都有婚史,有些还带点残疾,这叫“半斤对八两,谁都别嫌弃谁。

”而像余志发这样的“大龄老年”,她还是头一次碰到。

虽然手里没有金刚钻,现在也顾不了许多,要紧的是先抓住这块“肥肉”。

送走余志发,“热线电话”又响起来了。

不过这回可不是“生意”来了,而是王彩彩娘家出事了。

王彩彩娘家妈吴大婶今年六十五,可以说从出嫁到现在,几乎在老王家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丈夫年轻时是个浪荡子,不知道过日子,上了五十岁才有点醒悟,开始学勤快了,却忽然得了脑溢血,一下子瘫在炕上,吃喝拉撒全靠吴大婶料理。

这样熬了七八年,总算把丈夫熬下世了,可三个儿子一个跟一个相继成了家,各过各的日子,谁都不愿管吴大婶

王彩彩作为大姐这些年又在社会上混得风风光光,责任加面子,怎么说也该她把娘家这摊事担当起来。

她使出比说媒大十倍的劲力,闪动三寸不烂之舌,啪哒两片钢铁之唇,总算让仨兄弟达成合作议项:间隔一年半载轮流养活老娘。

虽然有“君子协定”,但免不了隔三岔五地发生摩擦,王彩彩就得往娘家跑一趟,赔着笑脸往这家回话,给那家做工作,当然钱也没少花。

这次,她可算明白了:说得好听她是“停战调停员”,惨一点说,她是去箍娘家这只“瓮”。

担心的是,“箍”了一次又一次,总有“箍”不到一块的时候,“瓮”能不掉底儿?   王彩彩心里搁了事,在娘家受的窝囊气还没消化,余志发的电话跟屁股追到家里来了。

啥事?还能是啥事!说他这一两天又要过来――分明是认准“卯”拿榔头赶了。

王彩彩就有些烦躁。

说心底话,她就没打算给余志发找对象,就打算在这棵“枣树”上多打几竿“枣子”。

现在看来“枣刺”还蛮扎手的,得赶紧甩手才对。

王彩彩眼珠子一转,便打起歪主意来了。

白庄的白武武,这几年在城里经营粮油超市,钱倒是赚下不少,就是有一桩心事压得他直不起腰:他的儿子去年离了婚,一直没找到合适对象。

白武武就撺掇他女人在年头上找过王彩彩一两回。

虽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本村乡亲,可王彩彩没吸过白家一支烟,没喝过白家一口茶,自然不把这件事纳入实施计划。

现在为了救急,王彩彩急中生智,抓过白家的事跟余志发那事一对,情不自禁地叫声:“妙!就这么办。

”   王彩彩写了一份女方简介,让女儿启动电脑打印出来。

简介的内容基本上是按白武武女人的情况作了描述,当然免不了虚构的成分,但总体上优缺点各半,优点是为了调动余志发的热情,缺点则是让余志发做好精神准备。

一切安排就绪,王彩彩余志发约到家里来。

余志发从头到尾把简介咂摸了三遍,当下也没表态,只说:“有相片没有?”王彩彩正等着这句话,忙接过话说:“要相片干啥?我这就去把真人领来!”就续了茶水让余志发静坐等候,自己出了门径直往白家走去。

王彩彩为啥满有把握走这步“险棋”?这一头,她料定余志发相不中:白家的女人要形象没形象,说话还结巴,五十出头看上去倒有六十岁。

那一头,白家儿子找媳妇心切――这两端一综合,不怕玩不转这手“乱点鸳鸯谱”。

说话间,王彩彩已到了白家,跷进门四下里一瞅,故作惊喜地对白武武的女人说:“白嫂子,我给咱儿子相了一门亲事了,人家女方的老爸这会儿到俺家了!”白家女人一听,慌了手脚:“这、这你哥跟儿子,都、都不在家。

王彩彩叼的正是这个空子,便说:“那没关系。

你先换身像样衣服,过去跟咱亲家打个照面。

”   一时三刻,两个人走到了王彩彩家门口,却不见“东风雪铁龙”,进了家余志发也不见了,王彩彩心里正在犯嘀咕,电话铃声响了。

王彩彩接了电话,登时愣住了。

她撂下电话,对白家女人说:“看你蔫得像个老牛,能踩死蚂蚁!人家等不及走了。

”一边埋怨着,一边把白家女人送出门去。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王彩彩女儿小芹大专毕业后,在城里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当“白领”,最近她要跳槽到另一家广告公司去,正在家里设计应聘作品。

这些年来,小芹一直看不惯她妈的做法:东家跑西家颠,油嘴滑舌叼根烟,说媒拉线,哄人弄钱。

今日这事儿正好叫她碰上,趁她妈去白家那会儿,就偷偷把实情告诉了余志发,这才有余志发提前走人,又打来电话说“看过人”了。

恼羞成怒的王彩彩少不得跟女儿又是一场吵。

小芹看她妈做了缺德事还蛮不讲理,索性拿话往她妈心疼处戳:“白家人怎么了?叫我看,好不过的好!清清白白,勤劳致富,谁看了不眼馋?保不准人家儿子还娶个大姑娘。

王彩彩冷笑一声:“咿呀!难不成你要嫁过去?”小芹格格一笑:“那说不定。

王彩彩三角眼一瞪:“你敢!”小芹冲她妈做个鬼脸,转过话题又说:“人家余老汉快七十岁的人,颠来跑去,大包小包往咱家送,你就忍心糊弄人家?人得讲良心对不?”王彩彩跳起来:“良心能值几个钱?我就不讲!老天又能把我怎么样!”还别说,老天爷真的就来惩罚她了――王彩彩娘家那只“瓮”终于嘎嘣哗啦掉底儿了。

自从上次王彩彩娘家平息了“内乱”,侍养吴大婶的格局变成了由老大、老二每月拿出五十元钱,老三供一日三餐。

这之后,吴大婶便到老三家扎根落户了。

可就在昨天,老三媳妇没事找事又打孩子又骂丈夫,吴大婶看不过眼拦挡了几句,没料到引火烧身,更没料到儿子居然倒向媳妇一边。

老人家一气之下带上几件衣服出了门。

王彩彩接到电话赶到娘家,痛哭流涕地才把仨兄弟拢到一块,姐弟四人四处询问连带张贴寻人启事,连野外的水井都挨个查看了一遍,忙活了整整三天三夜,光租车费就花了上千元,却连吴大婶的影子也没找见。

王彩彩好不恼恨!这一耽搁,几桩生意也丢了。

本来,在县电视台专题片播出后,她计划着进一步强化管理,创新形式,把“鸳鸯婚介所”做大做强,进军省、市电视台。

谁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老天爷偏让她背上娘家这个“磨扇”飞不起来。

这阵儿,她长吁短叹地从娘家回到自己家里,正在为娘家妈的下落担惊受怕,电话铃猛地响起。

她第一反应准是娘家打来的,报告妈有了消息。

可接了电话一听,心里扑通一跳,话筒里爆响的是余志发的大嗓门――这个电话就在她家门口打的,她想谎说“马上要出门”都来不及了。

王彩彩一时慌了脚:开门吧,来者不善;不开吧,余志发又是叫门又是拍门,惹来街坊邻居看热闹人可就丢大了。

偏偏这个时候女儿小芹躲进房里又不露头。

无奈之下,她只好硬着头皮出去开了门。

余志发跨进门却一言未发,抓了王彩彩的胳膊就往外走。

等到王彩彩回过神儿来,已经被小轿车带着一溜儿烟地冲出村子。

王彩彩心里这个害怕!小轿车她坐过没数儿次,单单这次如坐囚车,不知要被余志发怎么处置。

她想给人家赔礼道歉说几句好话,可一瞧人家那张“敬德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想推开车门跳下去逃走,可此时小车早已拐上国道,刮风似的飞起接着她又想打手机报警,拨了几次却无法接通。

心里头七上八下:余家的关系四通八达,跟“黑道”有勾搭也说不定。

王彩彩越想越心惊肉跳,一会儿工夫,手麻脚凉腿抽筋,几次差点从坐垫上出溜下去。

小轿车驰进拴马庄,三拐两拐,进了“芙蓉面粉厂”。

下了车,王彩彩已经是六神无主,糊里糊涂地跟在余志发的后边进了门房旁边一间屋子。

里间门帘一掀,王彩彩登时惊得目瞪口呆,嘴张了几张,喊了声“妈”,扑上去跟吴大婶拥在一块儿。

大婶怎么会在这里?说来话长,简短捷说,那天吴大婶离家出门,便想着住到山上的庙里去,走着走着,天色渐渐暗下来。

老人没处歇脚,四下一打量,瞅准路边地里那堆玉米秆垛子,打算在这里过夜。

偏偏这里给她准备了一眼水井,老人看见井,一时百感交集,悲从中来,不禁放声大哭。

也是老天爷不让她早走,余志发正好从城里回来驾车路过,本来是停车小解,听见哭声,绕过玉米秆垛子救下正要投井的吴大婶

大婶被救下后,死活不肯回家去。

好在这里正是拴马庄的地面,余志发一个电话喊来女儿、儿媳,劝说吴大婶来到余家儿女们合股联办的“芙蓉面粉厂”住下。

余志发家教好,孩子们自小懂得待人接物。

大婶猛一下来到这样的环境,好像从冰窖出来见了火炭,感受到温暖,自有一番感慨。

看看人家,想想自家,不由得又是一阵伤心。

余家女儿、儿媳便围过来安慰老人,三言两语有了共同语言,吴大婶便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孩子们。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余志发在门外听到这一席话,明白了吴大婶王彩彩的母女关系,这才用强制手段接来了王彩彩

王彩彩听了娘家妈讲了事情经过,心里像烧开了胡辣汤,“咕哩咕嘟”冒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过,到底人家是江湖上跑的,立马厚着笑脸改口管余志发叫“伯”了。

这一声“伯”叫得余志发前嫌尽释,可没等他高兴过来,王彩彩这边已经劝说娘家妈跟她回家去。

大婶却冷下脸来说:“我不回去,我还去庙里住。

”说着收拾东西就要走。

余家女儿、儿媳一齐上来拦住不放,说这儿有吃有喝的,住着也方便,等老人家肚里的气消完了,再决定去也不迟。

王彩彩这时已经看出其中的意思,也只好顺水推舟地对娘家妈说:“那你就再住几天,我回去跟老三家说好了,一块儿过来接你。

”   吴大婶原本就不是个吃闲饭的人,这一留下来,不是抹桌子就是擦凳子,把面粉厂的旮旯拐角打扫得干干净净,进了厨房就是择菜烧火打下手,全厂上下人见人爱,余家老少更是喜欢。

尤其是余志发,乐得整天合不拢嘴巴。

照这样发展下去,两位老人的晚年重放光彩该没问题了吧?可偏偏在王彩彩这儿打了绊磕。

按理说,吴大娘跟余志发结合,于谁都有利。

特别是王彩彩,卸掉了天大一个“包袱”,是烧香也难找到的好事。

理是这么个理,可王彩彩总觉得让老余家凭空拣了个便宜――这么好的娘轻易送给人,怎么说也该有点“回扣”吧!再说,余志发当初不也放过“两万三万”的大话吗?从那天离开拴马庄回到白庄这段日子,王彩彩脑子里一直在盘算这事:余家百万的家底儿,拿出几万元也不过是牛身上拔一根细毛。

可就是鼻子压着嘴,她没法向人家张这个口。

当然,最好是余家主动提出来;要不,把娘家老三叫过来,鼓动他出面去找余家――那是个二杆子,撒横耍习惯了。

王彩彩正这么筹划着,余家的人先一步上门来了。

余家儿子把小轿车开到门前,大包小包的礼物提进门来,王彩彩简直要心花怒放了。

心里一时就想,幸亏没叫娘家老三过来,不然“回扣”还得被他分走一半。

客人落座,好茶好烟奉上,话说了一大堆,没料到余家儿子只字未提二位老人的事,却说出另一番话来:求王彩彩白武武儿子介绍对象。

王彩彩一时坠入五里雾中,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余家怎么跟白家拉扯到一块儿了?余家儿子便把话挑明了说:“白武武不是在城里办粮油超市吗?这一年多来,‘芙蓉面粉厂’的面粉主要销路就在他那儿。

几天前,白武武到厂里来调面粉,见到了咱家大婶,知道了咱们这层关系,就把他儿子的事说了。

”敢情是这样!王彩彩一下子没了客人刚进门时的热乎劲儿,嘴上不说啥,心里边不免埋怨:这余家人也真是的!放着俩老人的正事不说,倒揽起旁人的闲事来了!脸上就表现出来。

客人便坐不住了,上车临走时,随口说了一句:“咱小芹也该找个好人家了。

”   王彩彩当时并没在意这句话,以为是余家人顺口表达关怀之情。

谁知就在当天下午,娘家侄女到家里来用小芹的电脑查找“成人高考”信息时,无意中发现了里面保存的一张照片:小芹白武武儿子在北京“中华世纪坛”的合影。

王彩彩起先以为是眼花了,仔细一瞅,差点儿晕过去,抡起凳子就把电脑砸扁了。

怪不得,安排余志发“约会”那天,白武武的婆娘被她一叫便过来了,原来是为了照顾“亲家”的面子;怪不得,余志发走后,小芹全说了些偏向白家的话――贼女子跟白家儿子早粘在一块了;怪不得,余家的人大老远地跑过来,实质就是给白家来“保媒”。

他们全都串通一气,把老娘我一个人往鼓里装!王彩彩想明白这一切后,又是翻江倒海一阵大骂,骂了女儿白家,骂完白家又骂余家

她最憎恨老余家,把娘家妈拽过去,又拿女儿做人情“搭配品”――老娘让你们好事难成,坏事成双!   王彩彩这会儿又想起她一母同胞的三弟来了。

忙打电话把老三叫到家里来,一见面她就说:“咱妈那事不能便宜他们余家,让他们拿出万儿八千,全部归你――老大,老二别想沾手,再说他们的日子比你强。

”这话正合了老三的心思,几句话就被收买了,王彩彩这才说出真实用意:她让老三城里小芹那贼女子拽回来,别在外边再疯张野落、丢人现眼了。

这事安排停当,王彩彩冷笑一声,斩断小芹白家这根蔓,然后再向余家施压――你们不是爱管闲事么?那就“回扣”加倍翻番拿出来!   王家老三揣了大姐王彩彩开的这张“口头支票”风风火火地来到城里,拉上在工地上的姐夫,随手捞了根铁管子,别处也不去,经直寻到白武武的粮油超市。

白武武“做贼心虚”,忙赔着笑脸招呼客人。

愣头青王老三却不吃这一套,三句话没说到辙里,抡起家伙就是噼哩啪嚓一通乱捅乱砸。

白武武拦挡不住又怕挨打,跳出超市打了“110”报警电话,王家老三就被戴上铐子抓走了。

这一下事情闹砸了。

王彩彩正在邻村的谢媒酒席上喝得晕晕乎乎,听到这个消息,酒也吓醒了,变脸失色地赶回家,与同步闹上门来的老三媳妇碰个正着,虽然没被对方抓破脸,脖子上的项链却被扯得飞珠溅豆。

老三媳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打了大姑姐又在地上撒泼打滚,口溅白沫胡口瞎骂:“王彩彩你就不是人!卖了老娘拿了‘回扣’,又来陷害亲兄弟,骒骡叫驴都做不出这事!”一直从晌午闹到天老黑,街坊邻舍惊三动四地来看热闹,直到老三的丈人爸赶过来,好说歹说才把女儿劝下来。

出门临走时,老三媳妇还恶狠狠地闪着指头丢下话:“赶明俺男人要是回不来,我就拉着孩子住到你们家,咱们都别好过!”   王彩彩受了娘家人这场羞辱,气得浑身发抖,血压升高,脑子要爆炸,还得打碎牙往肚子咽。

但不管受多大的气,先把老三救出来才最要紧。

王彩彩没敢多考虑,往嘴里扔了几颗药片,连夜来找余志发

余家钱海势大门路广,碍着吴大婶面子,这忙怎么也得帮。

这回王彩彩估计对了,就在她后脚进“芙蓉面粉厂”,余家不但早已得到相关信息,而且,在吴大婶的央求下,余志发打发儿子前脚开车出去,上城里去公安局找关系了。

王彩彩这才稳住神儿。

大家一直等到下半夜,余家儿子才从城里传回消息。

余志发接了电话后,说:“放人是没啥问题。

王彩彩听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余志发那头的话还没传达完:“可就是……”王彩彩便抢过话来:“只要放人,花多少钱由我出了!”吴大婶也在一旁帮腔:“就是的。

余志发却笑了笑,说:“这个还用你们操心?咱们谁跟谁嘛!”王彩彩又暗自舒了口气,心想,这钱也该你们出,就当支付“回扣”了。

没料到余志发又说了:“公安局的意思,要放人,得报警的白武武签字画押才行。

”吴大婶忙又倒过来帮腔:“那还不简单得跟画个‘一’字一样!叫彩彩赶紧跑一趟,去城里给她武武哥赔个不是。

余志发说:“咱俩想到一块了!同村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三句好话当钱使。

彩彩出马,一个顶俩,准行。

”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策划这事的当儿,王彩彩却变成了木桩,硬邦邦地戳在那儿。

王彩彩万万没料到,事故在这儿等着她!刚才来余家的路上,她还想着,余家帮忙把老三救出来,“回扣”也就不说了,这叫“一对一”扯平。

就是跷进“芙蓉面粉厂”那一刻,她脑子里还闪了一下:千万别让余家拿“保媒”的事把咱堵在门口。

及至看到余家不但没提前面的事,还跑前跑后热心救人,心里一下子踏实多了,由此对余家又多了几分感激,她这才有了慷慨大方的表现:“花多少钱由我出”。

谁知问题并不在花多少钱,而是绕来绕去,又绕回小芹的婚事上了。

小芹把大学白上了?好歹也是个“白领”,柳眉杏眼樱桃口,披肩长发细腰扭,嫁个高干子弟也屈才了,现在倒好,唉,退一千让一万,小芹下嫁个农民咱一口气也就忍了,哪有嫁个农民还要做人家的“填房”?还要咱亲自上门,当面把女儿送给人家?这不是剔八辈子祖宗的脸吗!王彩彩今后怎么在业内闯荡,又怎么在乡亲面前活人?想到这里,王彩彩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灌了辣椒油又火烧火燎。

如果说,真让王彩彩破费钱财去救娘家老三是吃她身上的肉,那么,让小芹嫁给白家就等于要她的命!   王彩彩这么一愣就是老半天,余志发看不出她的心思来?可这一切都是王彩彩一手造成的,解铃还需系铃人,她不出面谁出面?况且,火烧眉毛,不这样又能怎样!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大家都好。

于是他在一旁加紧敲边鼓:“天快亮了,彩彩。

你要是还没拿定主意,回家再去考虑考虑。

不过要快,过了明天,老三就得送到看守所去。

”   王彩彩被这话一刺激,转过来又恼恨余家白家穿一条裤腿,挖了陷阱让她跳。

她拗着性子往外走。

大婶可就急了,哭着追到门口抱住女儿的双腿不松手。

大婶这么一哭,叫王彩彩倒吸一口冷气:就这么回去,老三媳妇又要闹上门来怎么办?王彩彩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冷风吹过来打个寒战,头脑冷静下来,思前想后再别无退路,于是狠狠一咬牙:豁出这个女儿了!   故事到这儿也该结束了。

王家老三出来后,闹着大姐给赔偿精神损失费,亏了余志发从中调停,老三两口子加盟到“芙蓉面粉厂”跑起面粉销售。

王彩彩呢?把这场事颠来倒去反复一想,脸皮发烧加上良心发现,也就没心思把“鸳鸯婚介所”再干下去,于是半推半就,接过冤家亲家白武武拨给的一个分店,摇身一变,到城里做起经营粮油生意的老板娘了。

王彩彩这一改行,做媒娘的事也就渐渐被大家遗忘。

偶尔有人提起,只记得这么几句顺口溜:   王彩彩,好风光,   赔了女儿又折娘;   半点“回扣”没拿上,   从此再不做媒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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