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之论

【关键词】 烦;精神科。

烦之证,首出于《内经》。《古汉语常用字字典》释“烦”为:①烦躁、烦闷;②繁多、烦琐;③烦劳、麻烦。《现代汉语词典》对之也有类似的解释。“烦”作为一种精神心理症状,广泛存在于多种疾病中。据笔者粗略统计,“烦”字在《内经》中出现59次,而在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中竟达136次之多,历代医籍特别是温病学诸籍中,对烦之论述亦多。笔者从事精神科临床工作,有感于斯,乃对烦进行了探讨。

1 烦为心志。

中国古代对人的情志活动有许多分类方法。《礼记》主“七情”说(喜、怒、哀、惧、爱、恶、欲);《左传》有“六情”说(好、乐、喜、怒、哀、恶);《荀子》主“九情”说(说—悦、故—锢、喜、怒、哀、乐、爱、恶、欲);又有“六情”说(同《左传》)和“七情”说(六情加欲);曹植则创“喜、怒、哀、乐、怨”之“五情”说。《内经》的“七情”说(喜、怒、忧、思、悲、恐、惊)和“五志”说(喜、怒、思、忧、悲)被历代医家所普遍认同。其实古代先贤对情志的认识亦是见仁见智。人的情感活动是一个极其复杂而广泛的生物现象,又岂止一个“七情”或“九情”所能明了。从前,曾有同仁将“疑”加在“七情”之后,谓之“八情”,然诸如烦、贪、妒、傲、悔等,亦非情志乎?岂能尽用“七情”所囊括。以烦而论,烦乃烦闷不舒之感,无论常人,抑或病者,均可有感。常人之烦,轻而短;病者之烦,久而重。显然,烦亦为情志之一,约略与现代精神医学的焦虑等,“烦”是“焦虑”的内在和核心症状。

“烦”为心所主,首先在于“心主神志”的功能。“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素问·灵兰秘典论》),神明自然包括情志在内,诸情志“无不从心而发”(晋· 陆晋笙《鬼僦术》)。张景岳也说“忧动于心则肺应,思动于心则脾应,怒动于心则肝应,恐动于心则肾应”。以五脏而言,无论《内经》、《伤寒杂病论》,还是历代其它医籍,对“烦”多述之为“心烦”、“烦心气”、“心中烦”等,未闻有脾烦、肝烦之谓。《伤寒杂病论》亦有“胸中烦气”、“内烦”等不同表述,然胸中者,上焦也,上焦乃心肺所居,心且不论,即有肺烦,亦必传之于心,诚如叶天土所云:“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心包者,心主之宫墙也。烦出于内,故云内烦。《类证治裁》云:“内热为烦”亦可佐之。

2 无火不烦。

“烦”字从“火”,火者,阳热也。诸烦总由于火热之扰,故“烦热”常并称。《内经》有“阳盛则身热……齿干以烦冤”、“心热病者……热争则卒心痛,烦闷善呕……脾热病者……烦心”、“阴气少而阳气盛,故热而烦满也”、“火气高明,心热烦”、“主胜则心热烦躁”等,所论比比皆是。仲景承《内经》之余绪,亦主火热致烦。《伤寒论》第46条:“其人发烦……所以然者,阳气重故也。”48条:“阳气怫郁不得越……其人躁烦。”第116条:“因火为邪,则为烦逆。”《金匮》亦云:“发热烦喘……以病发时火劫其汗,两热所得”等,所论均为阳热内扰而烦。仲景论“烦”,条文数十,皆不离阳热,热之所生,或外邪化热,里热炽盛;或阳郁而热,有表邪郁闭、痰饮内停、瘀血阻滞等不同;或阴虚阳亢;或虚阳外越等。应该指出的是,仲景所论,主要基于外感,其于内伤,每有忽略;然火热致烦,其必殊途同归,审证辨病,要在医者会通。

烦之治,总以清火为要。历代医家所蕴甚丰,诸如栀子善清屈曲之火,玄参善除浮游之火(无根之火),牡丹皮善消阴分伏火,黄连、连翘、竹叶清心,知母、黄柏泻肾,白芍平肝,白薇退虚热等。笔者以为唯石膏乃除烦之圣药,其性寒而不伤胃,可辨证酌用于虚实各证中。仲景“白虎汤”、“竹皮大丸”发其端,余霖“清瘟败毒散”极其致,其云:“凡一切火热,表里俱盛,狂躁烦心……不论始终,以此为主方。”热盛诸证每增石膏之量以熄火安神,可谓善用石膏者也。此外,竹茹亦除烦之良药,可重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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