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手套，棉袜子_袜子做棉手套
我是在写一篇小说的时候想起母亲的。
在这篇小说中，有一段关于“我”帮母亲洗脚的情节，这段内容在整篇小说中有很重的分量。
我构思了好久都感觉不理想，桌上已经扔了一大团揉碎的稿纸。
窗外，寒意已经很重了，几株梧桐在寒气里打着冷战。
烟雾缭绕中，我的思绪被扯回了遥远的过去。
爹走得早，是娘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的。
记得小时候，每年冬天娘都要用热水给我洗脚。
娘总是很细心地给我揉搓脚心脚背，甚至每一个脚趾头都不放过，烫得小脚丫热乎乎的，娘才抱我上床。
要是寒气重了，娘就会把我的脚紧紧地捂在她的怀里……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啊，遗憾的是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决定回一趟老家。
我给娘打了电话，告诉她我明天回去。
第二天，我坐了早班车往家赶。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蛇一样地爬行，将近三个小时才到村口。
大老远的，我就看到一个“黑点”站在那里。
近了，我终于看清那是娘。
我来回搓了几下手说：“娘，天冷，你咋还站在这里，不是叫你在家里等吗？”娘就笑着说：“不打紧，娘不冷哩。
”娘把手里的黑大衣披在我身上说：“冷了吧，这是你爹的大衣，披上就暖和了。
”提到爹，我和娘都一时无语。
到家，屋里暖暖的，娘早生好了炉子。
娘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从锅里捞了出来，说：“快趁热吃，一大早擀出来的，喷香。
”我最喜欢吃娘的手擀面了，筋道，放点辣椒，吸溜吸溜吃着，爽。
娘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吃。
我说：“娘，你也吃一点。
”娘说：“我吃过了，你再多吃点，锅里还有。
” 吃完面，娘小声地问我：“双子，你回来有啥事？” 我说：“没啥事，就是想你，回来看看。
” 娘就眯着眼睛：“娘有啥好看的，你这孩子，打小就不喜欢跟娘说事。
” 晚上，我打了一盆热水端到娘的跟前，我说：“娘，脱下袜子，我给你洗洗脚。
” 娘就很不安地说：“你这孩子，你这是做啥，娘自己会洗。
” 我说：“娘，以前都是你给我洗脚，今天就让我给你洗一回吧。
”我不由分说就脱下娘的袜子。
娘的袜子很旧，上边还打了好几个补丁。
脱了袜子，我愣了半晌。
娘的脚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脚腕比我的手腕还细。
娘还不算老啊，五十不到的年龄在城里还是中年啊！ 我轻轻地用温水给娘清洗脚背，差点就掉泪了。
娘的脚趾皲裂了好几道口子，清水一洗，还往外冒血丝。
那一道道口子就像刀子一样扎痛了我的心。
娘看我这个样子，就说：“小毛病，天一暖和就好了。
” 我轻轻给娘洗着脚，眼前就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了一幕又一幕以前的生活情景。
我鼻子一阵发酸，禁不住伏在娘的膝盖上想哭。
娘忙摸着我的头：“你这孩子，你这是做啥，要是被邻居看到了还不笑掉大牙。
”说这话的时候，娘的眼里也闪着泪花。
夜里，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眼前总是浮现出娘的那双脚。
第二天中午，我吃了饭要回去了。
我跟娘说：“等手头的事情做完了，我就回来住几天。
” 娘说：“不碍事，你忙正事要紧，别惦记着娘。
” 车子开出了老远，娘还站在那里，最后融进白茫茫的天地…… 回城后第四天，我正忙着校对最后的文稿。
邮递员送来了一个包裹，上边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地址，底下署名“娘”。
打开包裹，里边是一件羊毛衫，还有一双手套。
衣角夹着一张小纸条，歪歪扭扭几行字（我想一定是隔壁上小学的狗蛋代写的）：儿，外边冷，把毛衣穿在里边，别着凉。
别惦记娘，娘还好。
我点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猛地呛出了许多眼泪。
窗外，正飘着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