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进墨脱】 从什么地方进墨脱

田捷砚被人称为“西部航拍第一人”,但就是在这个让人艳羡的称号后,就是在那些寻常视角罕见的画面后,曾有过多少次穿越气流的突袭,曾有多少次急速下降时的失重……一次墨脱之行,足以让我们体会到那荣耀和美丽之后的惊险。

2006年9月,我直飞西藏林芝,计划再次航拍中国唯一不通公路的县――墨脱

这是我从1997年开始至今,第12次飞进墨脱了。

这是一条我拍摄中国西部最惊险神奇、最刻骨铭心的航线。

为了这次拍摄,我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带了8台各种片幅的相机、600卷120反转片和3盒4×5页片。

谁知道老天偏偏不作美,连续半个月的阴雨浓雾天气,让我们迟迟处在期待之中,常常起床的第一个动作是扒着做成磕长头的样子,心中默诵六字真言,然后出门望着满山的爬山云,又开始发呆,期待老天把雾幔拉开,好让我们飞进墨脱

10月6日,中秋节,我们终于等来了多雄拉山口云开雾散的日子。

早晨7点30分,直升机准时从林芝起飞,沿着尼洋河、雅鲁藏布江飞行,约10分钟就到达了中国最美的十大名山之首――南迦巴瓦上空。

飞机在海拔5400米的高空向右90度一个漂亮的转身,快速通过号称“死亡陷阱”的多雄拉山口

多雄拉山口是东喜马拉雅山最低的一个山口,是进出墨脱的必经通道。

山口海拔4225米,两边分别是海拔7000多米和6000多米的山峰,最窄处只有70多米

更令人心悸的是青藏高原的寒冷气流和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在此相汇、碰撞,出现强烈的扰动,曾有两架直升机在此折翼长眠!   一过山口直升机必须以每秒不低于12米的速度下降,几分钟之内要下降4000多米,即使是好天气,飞机也经常处于猛烈的颠簸之中。

当飞机降到海拔只有几百米的时候,就标志着已经飞过多雄藏布峡谷进入汗密了。

突然,一股股热浪迎面扑来,相机的取景框和镜头瞬间挂满湿淋淋的露珠,根本无法拍摄。

这时,领航员在我耳边喊“老虎嘴到了”(老虎嘴的画面是返航时相机适应了温差后才拍到的)。

老虎嘴是徒步进墨脱最艰险的路段,在空中,我看到崎岖迂回的小路悬挂在峭壁上,听人讲,若有驮货物的骡马在此相遇,一方必须要退回去许多的路程才能避让。

有时骡马受惊后,常常从悬崖上摔下去,峡谷里闪闪发光的都是无数骡马的白骨。

三号桥到了,四号桥到了,随着以阔叶植物为主的原始森林在机翼下缓缓移动,成片的野芭蕉伴随着咆哮如雷的雅鲁藏布江出现在眼前,直觉告诉我,墨脱最大的乡――背崩到了。

直升机在背崩一稻田地旁进行了短暂的停留后,沿着雅鲁藏布江直飞墨脱

记得前几年飞进墨脱墨脱县城还不如内地的一个小村大,如今的墨脱,也有了几幢砖瓦楼房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以门巴族、珞巴族、藏族为主体,由于道路不通,基本上与外界隔绝,过着非常原始简单的生活,想起几年前一次记忆深刻的事,是我在墨脱县城一个小卖部,见有卖可乐饮料,并问一罐多少钱,答曰:“过期的8元,没过期的15元”,由此可以想象,这里的人们是多么的淳朴,他们肩挑背扛,徒步三四天,冒着极大危险才运进来的现代生活用品,是多么的珍贵。

这次我又抓紧时间买了几个墨脱特有的石锅后,前往墨脱最远的一个乡――格当。

飞在这条航线上,明显感到气候更闷热,早就听人讲,墨脱到格当,要经过谈蟥色变的蚂蟥山,这里的旱蚂蟥墨脱境内最多、最集中的地方

一次有个人从格当牵了一匹白马驮着行李去墨脱,经过蚂蟥山,白马变成了红马,无数的旱蚂蟥从树上掉下来,把马咬得遍体鳞伤。

想到这个故事,看到机翼下密密麻麻,不透一丝风的原始森林,我在空中,仿佛也闻到了弥漫在风中带着血腥的蚂蟥味道。

飞机缓慢盘旋而上,在到达4000米左右的高空后,就朝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方向往回飞了。

从闷热的环境中一下又飞入高寒地带,稍有一点气流直升机就会“上蹿下跳”。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在墨脱至扎曲段呈马蹄形状大拐弯的共有16处。

当飞到海拔7294米的加拉白垒峰半山腰时,在这里形成的几个大拐弯非常漂亮,也是最著名的,它给人以强烈的视觉震撼,上面是皑皑冰川,中段是原始森林,下面是咆哮的江水。

我沿着它以不同的高度和角度转了几圈,光影变化奇特,一会儿是淅淅小雨,一会儿是彩虹显现,到后来真不知是相机被冻住了还是手被冻住了,直至按不动快门才罢休。

返航途中,我一直在想,航空摄影它独特的审美体验,它创作过程中可遇不可求的天时、地利、机遇,在地面是无法感受的。

其实,艺术对象的陌生是艺术最高境界表达的一种方式,航拍恰好改变了对象的艺术构成,让表现充分陌生化,丰富和升华了摄影的内涵;它在创造过程中的不可重复性即唯一性、原创性,深深地吸引着我,我常开玩笑说不管拍得好与坏,每一张都堪称绝版,异常珍贵。

其中的等待、辛劳、失望……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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